夜色正浓。
可在这长安城中却是不见夜的痕迹。
长安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不夜城”。
一路上熙熙攘攘,灯火通明,行人愈发多了起来,有出来消食的、吃酒的、看戏的、找乐的,好不热闹,摊贩们的吆喝声也是愈发大了,仿佛是今天的货卖不完,媳妇就让进家门一般。
出了妙玉楼,木凡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也是一番感叹,这可比白天的喧哗,又更甚了几分。
二人走在街上,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这周围的喧嚣。
木凡不禁又是想起了之前与吕柔在清水乡的时日,那时的吕柔就像一个小姑娘一般,俏皮,又有些精怪,可眼下的吕柔却是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使木凡有些看不真切。
而自己,也是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名修士,虽是时隔不长,却恍如隔世。
先前吕柔说的那番话,木凡也对这长安也有了些初步的认识,回想起先前种种,心中不禁疑虑骤起,似是有团乱麻搅在心中,而自己想解却是又解不开。
正在胡思乱想,便已是行至一个路口。
吕柔停下脚步,看向木凡,轻声说道:“好了,就到这吧。”
“柔姐,我送你。”
吕柔挽了挽鬓边秀发,淡淡道:“不必了,在这长安可是没人敢动我的。”
木凡听此也是一笑,谁说不是呢,青坊的少主又怎会在长安出什么事。
刚要走,看着路口,心下有些茫然,不禁是转了一圈,看着吕柔也是有些支支吾吾。
吕柔见此疑惑道:“你还有事?”
木凡不禁有些脸红,在灯火的映照下,更显红晕。
“我……我好像迷路了。”
“……噗呲”
吕柔瞬时也是一阵无语,不禁也是笑出了声。
边笑边指这个方向说道:“从这条路直走,你就能看见商家了。”
木凡脸色更是红晕,也不再敢说话,转身便走了。
“木凡!”
木凡瞬时驻足,转身看向吕柔。
只见吕柔走至木凡身旁,轻声说道:“你叔叔,我会帮着你找的,你当下最要紧的便是养好伤势,加紧修炼,切莫辜负了你的这份天资。”
木凡听此点了点头,不禁有些感动。
“至于这长安城里的弯弯绕绕,你不要陷入其中,明哲保身方为正理。”
吕柔压低了声音,轻附至木凡耳边悄声说道:“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只留下木凡一人,茫然立于喧嚣之中。
思索半晌,也没想出什么,不禁也是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转身便往商家走去。
一路上也是浑浑噩噩,也没品出什么所以然,正是走在路上,忽听前方有一人喊道:“二公子!”
木凡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低着头往前走着。
只见那人拦至木凡身前,急道:“二公子!可算是找到您了!”
木凡抬头一看,可不是白天那个小厮?
“二公子,你可是让奴才好找啊!”小厮急道。
木凡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只打算在附近逛逛,谁知道一下就给折腾到了晚上。
“小哥,实在对不住,我这刚到长安有些迷路,耽搁了些时辰。”
小厮赶忙将说道:“二公子,赶紧回府吧,马上就子时了,再过几刻就宵禁了!”
木凡也是从恍然中醒来,看向四周,只见各个店铺的老板已是忙着开始收着幌子,小摊贩们也已是在收拾摊位,街上的行人也是渐渐稀疏。
木凡点了点头,便跟着小厮回了商府。
行至木凡住处,小厮躬身说道:“二公子,公子说明日中午在家中办家宴,要您务必前去。”
木凡听头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回至卧室,也不再想其他,胸口依然隐隐有些疼痛,将额前头巾取下,涂了些药膏,便开始盘坐疗伤。
翌日,正是晌午,忽听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木凡瞬时将功法停下,开门一看,可不正是彭道雄?
“二哥!你咋还在这呢!”
“道雄?”
彭道雄赶忙行前拉起木凡便要往出走。
木凡也是一脸懵逼,问道:“道雄?这是要去哪?”
彭道雄急道:“你不知道吗?今天家主要办家宴!专门为咱们办的!没人通知你?”
“哎呦!”木凡不禁也是拍了怕额头,一阵刺痛传来,不禁嘶了一声,道:“我给忘了!”
“赶紧走吧!就等你了!”
“等一下!”木凡赶忙跑去将头巾拿到手里,边走边缠在头上。
不过一会二人,便已是赶至正厅。
人也不多,大都是熟人,清虚道人,商陆,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身着布衣坐在正中。
中年男子眉宇之间气宇轩昂,可这头发却是半黑半白,面色也是隐隐有些发白,略显病态,比之商陆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便是商陆的父亲商方景。
彭道雄赶忙拉着略微有些尴尬木凡,对着那中年男子鞠了一躬,说道:“坊主,小子们来迟了,还请坊主责罚。”
中年男子轻轻一笑,挥了挥手,和煦道:“不必多礼,你二人坐下吧。”
彭道雄拉着木凡赶忙在一旁坐了下来。
只听那中年男子哈哈一笑,端起酒盏站了起来,看着几人说道:“今日,在此举办家宴,目的有三!”
“一是小儿能平安归来,全是仰仗诸位一路护送,悉心照料,商方景在此,谢过几位!”说罢,端起酒盏,仰头便喝了下去。
商陆眉头微皱,急喝道:“父亲!”
商方景摆了摆手。
商陆虽是着急,却也不再作声。
商方景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向清虚道人说道:“二来多年旧友今日重逢,各自安好,是为大喜!”
又是一杯下肚,本是泛白的面色此时已是微微有些红晕。
“三来!今日我商某又添二丁!是为大吉!”
三杯下肚,商方景不禁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商陆赶忙起身打算上前。
商方景摆了摆手,坐下身子,缓了好一阵,才说缓缓道:“木凡,彭道雄,你二人上前来。”
木凡与彭道雄赶忙起身走至中央。
“你二人既已是犬子的结拜兄弟,今日在此给我拜上三拜,从此便是我商方景的义子!”
事发突然,木凡还有些懵,定定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彭道雄瞬时间却是热泪盈眶,赶忙跪了下来。
“义父大人在上受小子三拜!”
彭道雄“嘭”“嘭”“嘭”三声,拜了个实在,也算是这正厅地刷的干净,也不至于灰头土脸,只是那额前有些发紫罢了。
彭道雄在一旁感激涕零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直挺挺站在那里的木凡。
而此时商方景也不说话,只是笑盈盈看着木凡。
商陆见此赶忙低声喝道:“二弟!别发愣了!快拜!”
木凡眉头微皱,低头不语。
“二哥!你怎么回事?”彭道雄此时也是回过神来,看着一旁的木凡,焦急的拉着木凡的衣角,低声说道。
而木凡却是纹丝不动,低头沉思起来。
空气瞬时凝固,除了清虚道人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喝着酒外,其余人的目光皆逼向木凡。
商方景依旧笑盈盈的,面不改色。
只见木凡沉思半晌,躬身说道:“小子自幼无父无母,全凭叔叔一人将我养大成人,商叔叔,承蒙您抬爱,可这认父与认兄弟有所不同,小子需得征得叔叔同意,所以小子暂时还不能答应。”
“哦?”商方景眉头微挑,捋了捋胡须,笑道:“不错!不错!”
转头看向商陆笑道:“你这次倒是认了个好兄弟啊。”
商陆此时也是低头不语。
商方景看向木凡,站起身来,走至木凡身前,将木凡扶起,说道:“贤侄有心了~倒是商某有些突兀了。”
“小子惶恐。”
“惶恐?”商方景笑道,“你这站的四平八稳的怎能提的上惶恐?”
木凡低头不语。
“你很不错!”商方景看着木凡说道:“我很喜欢!”
商方景说罢,将一旁的彭道雄扶了起来,笑道:“你也不错!”
“坊主……”彭道雄颤颤巍巍道。
“嗯?”
彭道雄瞬时会意,赶忙改口道:“义父!”
“好!”商方景大笑几声!“自即日起,你就是我七星坊的三少主!”
彭道雄赶忙跪地,谢道:“谢过义父大人!”
“木凡!”
“小子在。”木凡赶忙躬身应道。
“你即是要征得你叔叔的同意,这二少主的位子,就先给你空着,不过……你总不能白在我家住?”
“啊?……”木凡一阵愕然。
“先我七星坊虎堂有一缺位,你需得任着。”
木凡赶忙摆手道:“小子可什么都不会啊!”
商方景摆了摆手道:“挂个虚职而已。”说罢也不再理木凡,径自回到位上,举起酒盏。
“今天高兴!敞开了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