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的向前行驶着,商陆眉头紧锁,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清虚道人。
清虚道人此刻却是闭着眼睛一脸淡定,仿佛从未发生过刚才的事一般。
“吁~!”木凡停下了马车,只见不远处的路上有三人站在中央,皆是一身黑衣,腰间别剑,脸上蒙着一层氤氲,看不真切。
商陆探出头来,看着眼前的三人,眼睛微眯,额头隐隐冒出些虚汗,手下不自然的往怀间摸了摸,转头看着清虚道人,“道长,不只是小子的命,还有整个七星坊的命,现在可都交在您的手里了。”
清虚道人此时神色淡然,说道:“杂鱼而已,不必惊慌。”说罢,瞥了瞥路上三人,淡淡问道,“捕鱼还是杀鱼?”
商陆心知留人更比杀人难,苦笑道:“全凭道长之能,不过我早已知晓他们来历,也不必留。”
清虚道人点了点头,起身走出马车,突然抬头看着天空,摇了摇头说道:“今天这天气我不喜欢。”
木凡一脸茫然,也是抬着头看了看,可今日这天上是一片晴空,万里无云,前几天刚下了一场大雨,而此时的地上还隐隐没有干透,空气中不禁有些湿润,使人呼吸都顺畅的许多,也不知这清虚道人此话到底是何意。
清虚道人看着木凡,笑道:“木凡,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天气吗?”
木凡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我喜欢雨天”
“雨天杀鱼,才杀的干净呢。”
“道长,今天没下雨啊。”
“那多简单,造些雨出来不就行了?”清虚道人说罢,眼神渐渐凛厉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清虚道人突然上前两步,也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张蓝色的符篆,抬手抛向半空!手中捏了一道决,只见那符篆蓦然散开,消失在了半空!
“滴答!”只见那半空中蓦然落下一点雨滴。
“哗啦啦啦!”雨滴越来愈多,瞬时间竟已是形成了瓢泼般的大雨!
可神奇的是,这场雨竟只是在马车前的一方之地,将清虚道人与那三人笼罩。
为首的人顿时一惊,“困雨符?阁下给自己一点后路也不留?”
清虚道人淡淡一笑,“杀鱼总要放在案上吧。”
“那就看看谁是鱼!”为首那人说罢,三人同时捏诀,腰间长剑赫然出鞘!
三道剑芒出奇的快,已然看不真切,化为虚影直逼清虚道人!
而此时的清虚道人,却是依然在笑,仿佛还没反应过来一般。
“咻”的一声,只见那三道剑芒直接穿身而过!
马车处的木凡三人顿时一惊,齐声喊道:“道长!!!”
为首的那人见此不喜反惊,眉头一皱。
“虚影!”
只见那雨中的清虚道人竟是淡淡消散,没了踪影。
不待几人反应。
突然!半空中竟是凭空出现一条金色的细线,线上挂着一个人头大小的钓钩。
为首的人顿时一惊,喝道:“金丝钩!?钟正南!你是钟正南!”
只见那钓钩竟是直逼那三人而去!三人顿时一惊,四散开来!速度奇快,消失在了雨中!
木凡三人目力已然跟不上!呆呆地望着场中。
突然一声惨叫传出!细线竟是直接将一人勾出,只见那鱼钩勾在那人的下颌处,就像是钓鱼一般,直接将那人拉到空中消失不见!
也是此时!那雨竟是隐隐变了成了红色,落在地上,流进了泥塘中!
而此时雨中剩余的二人,顿时出现,眉头紧皱。
一人喝道:“不行!那人能在雨中寻出轨迹!”
为首的那人隐隐有些颤抖,但也不再迟疑,当即一喝:“破符!”
只见那二人将剑唤至手中,身影陡然消失!
忽有两道剑芒直直向着马车方向刺来!
木凡心下一惊,脸色发白,当即便将腰间长刀抽出,横于胸前!
定睛一看!那两道剑芒虽是奇快,但刺至雨幕边上之时,只见一道光幕一闪,竟是直接将那两道剑芒弹了回去!
而那鱼钩也是趁此时间,直直勾向其中一人!细线瞬时在那人脖颈处缠绕两圈,又是一拉!那人已然消失不见!
雨中的血色又是更甚了几分!
此时场中只剩一人!右手秉剑杵在泥水中,半跪在地上,抬头看向半空,颓然喝道:“钟正南!你已消失十余年!为何偏偏今日又是出现!”
清虚道人此时也不知是在何处,只有一道声音传来,“什么钟正南?不认识。”
那人杵着剑站了起来,执剑对着天空,喝道:“你既已是符师之境,如此畏首畏尾,也算不得什么好汉!可敢现身与我当面一战!?”
“老子可是符师!老子又不傻!你一个耍剑的,凭什么让老子和你硬碰硬?”
说罢,只见那鱼钩又是直直掠来!
那人见此,心知躲避只会死的更快,当即手捏剑诀,只见那柄剑竟是在那人方圆一尺处飞速闪掠,隐隐形成一个光盾。
“咦?你这一尺剑练得不错啊!”
“待我看看你能使到何时!?”
只见那道细线顿时拉长,将那光盾缠在其中。
约么过了一刻,只见那光盾已是隐隐护不周全,那鱼钩见缝,竟是直接掠入其中!
又是一声惨叫,光盾陡然消散,只见那人下颚处竟是已被那鱼钩勾住!周身细线骤然一紧,便将那人周身缠住!又是一拉,消失在了半空!
此时场中的雨愈发大了起来,全然已是变成了血色!
泥土也已被鲜血渗透,一方土地全然变成的红色!
只见清虚道人出现在了半空,面色微微有些泛白,也不做声。
又过半晌,那场中的血雨已是变回了雨色,冲刷着血色的泥土。
血水渐渐稀释,流向了两旁的杂草之中,不多一会便又是恢复了原来的土色。
清虚道人手中捏决,暴雨骤然停了下来,也不说话,转身便向马车飞去。
而此时木凡三人已是目瞪口呆,也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
清虚道人落下,面色微微有几分发白,看着眼前几人,笑道:“十几年没动手了,今天收拾这三个杂鱼,竟还是觉得有些不大适应呢~”
彭道雄惊呼道:“道长?刚才那三个人呢?”
清虚道长指了指道路两旁的杂草,“给这些上肥了。”
“……”
一旁商陆对着清虚道人深深鞠了一躬,诚恳道:“道长竟有如此大能,小子之前眼拙了。”
清虚道人摆了摆手,直接起身进了车内,淡淡道:“出发吧。”
三人赶忙一应,回到车上。
木凡赶着马车,缓缓驶过泥泞,空气中几丝淡淡的血腥气,仿佛还在诉说着刚才的血雨,微风一吹,了无痕迹。
而此时马车上商陆,却是如坐针毡,看着一旁闭幕养神的清虚道人,欲言又止。
清虚道人陡然睁开双眼,看着商陆淡淡道:“你小子有屁就赶紧放!”
商陆赶忙问道:“道长,此前在阜平县您是意将行踪说出去的?”
清虚道人没好气,“你小子还算不笨。”
商陆不禁苦笑道:“小子先前要是知道您是符师,又怎会那般小心……”
“难道要老子天天在你耳边念叨老子是符师?”
“……”
“再说了,到长安少说还有一个多月,你不想清静,老子还想清静呢。”清虚道人说罢,又是闭上眼睛。
商陆赶忙点了点头说道:“知道有道长护送,他们必会收敛几分。”说罢盯着清虚道人看了许久,迟疑了一番,轻声问道:“道长的俗家姓名可是唤做钟正南?”
清虚道人闭着眼睛不耐道:“什么正南,正北的?不知道!”
商陆也是不理,继续说道:“先前听家父提起过,二十年前有一支直隶镇边大将军的小队,叫做燕云十八骑。”
“此小队快如风,烈如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留。以一敌百,未尝一败。燕云十八骑以号角为令,只听命于镇边大将军岳荣,而当时那支小队副队长的名字就叫钟正南。”
商陆直勾勾的盯着清虚道人,而清虚道人此刻面无表情,双目微闭,也看不出所以然,只好继续道,“钟正南,念士境,擅做符篆,兵器钓钩,曾在雨夜钓屠蛮族千余人。”
商陆说到此处神色愈发激动,看着清虚道人,颤声说道:“张叔!我父亲他……很想您!”
清虚道人眼皮微微抖动,却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俗家之名,我早已忘了,不过你父亲我已有近二十年未见了,这次去长安,我肯定会去见见的。”
商陆眼眶微微发红,“父亲要是知道您来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清虚道人不耐道:“好啦!好啦!老子先前用了不少力气,不想听你废话了!”
“木凡!”
“唉!”
“老子饿了!找个地方搭伙做饭!”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