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持剑男子看着冬亦春,咧了咧嘴,伸出另一只手,打算把青剑上穿刺着的《野草集》拿到手中,却见两道碧绿幽光冲天而起,他那把青剑发出两声沙沙的声音,长剑从中间被切断,上半截失了支撑,斜斜掉落。
虽然青剑十分锋利,但之前挑着那本《野草集》时,剑身倾斜,所以《野草集》位于剑身上部,没有滑到剑柄那端。此时剑断,分为两截,书生立时驾驭那本《野草集》,飞向自己身边。
书页纷纷,翩翩起舞。
可那本该坠下的半截长剑,却也突然受了牵引一般,迅速加速,朝那本《野草集》飞去。
书生见状,对着众人大声道:“抱歉,我不打算突围了。”
说罢那两道碧绿幽幽的剑光再次出现,在那《野草集》之前拦阻那半截长剑。只见一道青影,两道绿光,飞旋环绕,纠缠不休。
那《野草集》重又飞回书生手中。他紧握书本,道:“我们五人,就在此处,攻城拔寨,烧尽这腐朽的枯木!”
洪习咋了下舌,口气埋怨,眼里却熠熠生辉地道:“早说呀!我可是忍你很久了!”
说罢他摆出了他惯用的拳架,双手微微向后,身子前倾,也定定站住,凝视着往他身前慢慢挨近的山寨喽啰。
贝乔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只道:“我也很敬重冬前辈。”
而刚刚回头往这里看的裘新源,听闻此语,却是飞速向冬亦春几人那儿掠去,嘴中只喊:“当心!”
只见那原先似乎还在与那两片桃叶纠缠的半截长剑突然加速,它与冬亦春之间的距离一瞬间就被跨越,即将抵达他的心口。
洪习这些天被裘新源天天捶打,直觉比冬亦春更加敏锐,听到裘新源的提醒之时便已经感受到了杀气,把他往侧边推开,因此那半截长剑偏斜几分,刺进了书生心口左边。
贝乔几乎同时反应过来,运转散灵诀,往书生后心递出一掌。散灵灵力与五行灵力如万物之阴阳,散灵灵力会自行窜向灵力更多更强处,中和那些过盛的灵力。
那半截长剑本来会直直透过冬亦春身体,刺向他身后的端木连云,不过被散灵诀如此阻碍一番之后,威势大减,虽然仍然穿透了冬亦春的身体,但这之后便是强弩之末,不再凌厉了。
冬亦春胸口血流如注。
两片桃叶扶摇直上,将冬亦春头顶遮蔽太阳的茂盛枝干切断。一方阳光便浇在了冬亦春头顶。
一盏桃微微摇动,青绿长衫也开始闪动涟漪。
贝乔疾呼:“裘前辈,请你护好端木姑娘!”
裘新源如虹落在端木连云身边,道:“废话。”
本来看着三人正应付那持剑男子,而蠢蠢欲动的寨中人士,有些已然向端木连云欺身而近,但裘新源的出现,使那帮人重新开始静观其变,只敢远远地使用弓箭或是灵诀向裘新源轰砸过去。
说是轰砸,或许有些言过其实,因为对于体魄坚韧的土属烟蓝境修士而言,就算站着不动,硬生生承受灰黄境的灵诀,也只会造成些许皮外伤。就如铁剑遇木剑,自然是铁剑更为坚实。
那持剑男子开口道:“本来让那老头和我打一打,你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如今这局面,不就是我先宰了你们仨,再慢慢磨死那老头吗?”他摇了摇头,然后突然眼露杀机,道:“自寻死路!”
而此时冬亦春胸口的伤已经不再流血。
情报还不够多。
目前为止只知道他能驾驭速度极快的长剑。虽然那半截断剑已经被散灵诀断去了灵力牵连,但他可能还藏有其他佩剑,或者细小飞剑,至少他脚下还踩着一把长剑。
洪习踏前一步。
他瞥了冬亦春一眼,冬亦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去探探他的虚实。
冬亦春驭起洪习腰间的竹子,让他凌空,飞向那踩在剑上,并无什么动作的男子。
洪习先前被踢飞无数次,非常习惯滞空的感觉,他仍旧摆出了他自己的拳架,回忆着那招黄河倒流。
那男子将手中持着的断剑直直抛下,插进了身下土地。
他轻蔑地看着洪习,那种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就仿佛是稚童在看一只蚂蚁一样。若是多看两眼,只是因为有些好奇;若是不看了,那也只是失了兴趣。
对于他来讲,一只蚂蚁的生死根本与他无关。
洪习在以缭乱的轨迹向他迅速靠近,可他根本毫无反应。
洪习一根手指微微抬起,指向书生。书生便驾驭竹子,瞬间加速,冲向那持剑男子。
洪习扭转身体,虽然没有大地支撑身体,但靠着冬亦春的灵诀,在近距离,以极快的速度击出了那记上勾拳。
这一拳打在男子下颚,那持剑男子依旧纹丝不动,反而是洪习迅速收手,指节鲜血淋漓。
金属灵诀,金刚不破?
男子俊逸的面庞冷若冰霜,只是斜眼撇了眼洪习,道:“蝼蚁。”
冬亦春控制竹子,让洪习迅速后撤。
三人神情有些凝重,他竟是一点点信息都不愿给。
冬亦春想了想,以同样的原理,在身前架起了与裘新源对敌之时的那张竹盾,只是将竹盾的形状有所变化,成了一个漏斗。
身后传来裘新源与其他喽啰战斗的声音。
冬亦春笑了笑,对那男子说道:“就这样下去好吗?现在不就是我们的老头子把你们其他人慢慢宰了,然后再来帮我们磨死你?”
正当此时,那本来插入土中的断剑居然在冬亦春身后的地下冲出,直直一线向上划去,凌厉剑气破空而出,青色断剑书生所立的一方阳光之中,显得格外熠熠生辉。
没人注意那原本插进地面的断剑是何时消失的。
书生从后腰到肩头,被那断剑全部划开,鲜血汩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