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沉默半晌,下定决心开口道:“我要去射鹿城,去见陆逐。”
贝乔眉头一挑,道:“去见陆王?高手如云,层层把守,你如何去见?”
神州大陆上存七国,即为贝乔与冬亦春当前身处的陆国,以及南国,空齐国,随嫁国,可敌国,春秋国,机枢国。十二年前机枢国以六剑为由挑起事端,七国陷入战乱。如今战事云波诡谲,无论是哪国与哪国相争,都互有胜负,可输可赢。
冬亦春说道:“报我先生的名字就可以。”
贝乔听了这话,倒是仍旧很平静,说道:“我与你同去,待你事了,与我一起去寻那六剑?”
冬亦春转头问贝乔,神色古怪,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贝乔并不接茬,挪了挪屁股下的长凳,靠书生更远了些,只是说道:“灵剑一盏桃,可以感应其他灵剑,方便我找六剑的主人。自然与你同行效率更高。”
冬亦春说道:“你匣子里不仍有别的灵剑吗?何必找我?”
贝乔回答道:“未赠之剑不可擅用。”
冬亦春沉默一阵,道:“你也算救过我一命,也罢,就与你同行吧。”
贝乔微微一笑,继续吃饭。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有五骑从北而来,身穿最简单的军服,未着盔甲,似乎熟门熟路地往村长家而去。
五匹马身后还拖着两辆空板车。
听到动静,村长放下碗筷,出门迎客。其他村人也有不少围聚过来。
五人下马。
那为首的伍长气势汹汹,来到村长面前,大声道:“这期的税,该缴了吧?”
村长道:“不该一季一缴吗,只过了一个月啊?”
那伍长有些惊恼:“我说要缴就要缴了!”
围观的村人帮腔道:“缴了有什么用?给你们这帮废物吃白饭吗?”
“就是!打仗打了那么多年?有打赢吗?黄马贼来平过吗?”
“为民而战,抛洒热血的话,全是狗屁吧!其实是在军帐里和娘们玩吧?”
那伍长眼眶一红,血往头上涌,狠狠看着那些围观群众,锵的一声,拔刀出鞘,身边四人也和他一样,拔刀出鞘。
外围的八名村人挤过人群,来到近前,也都拔刀出鞘。
不知何时来到此处的贝乔与冬亦春也正看着这一幕。
按照白先闻的想法,若是按照每季一收的频率的话,村子如今的各色物产用来缴纳赋税,问题应该不大。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来了。村子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光是处理搬运那些尸体,就耗费了不少人力。还要制作日后造纸所需的器具以及工坊,诸多事宜皆不我待,根本无力准备这些个苛捐杂税。
于是村人们拔出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武器,向这一伍骑兵亮出了他们的獠牙。这是他们积压已久的怨气与愤怒。
冬亦春分开人群,来到双方中间,说道:“各位听我一……”
话未说完,却有一把小小的青色利剑不知何时扎进他的心口。
那一伍骑兵中,瞬间窜出一人,将脸色煞白的冬亦春单手抱起,向西飞掠而去。
众人对这一横生的变故目瞪口呆,伍长向其他人问道:“小方的功夫,这么好的吗?”随后他啐了一口,“有这么好的功夫,为什么没把软蛋张救下来?”
贝乔也跟着那两人的急奔而走,但她的速度明显落了下风。
贝乔身边一个黑影掠过,向那两人追去。
不一会儿,裘新源和那人质与绑匪,都消失在了贝乔的视野之中。
冬亦春心口中剑,换做别人,已然毙命。不过他有绿衫护体,更有一盏桃能为他治伤续命,今天更是大晴天,炼出的灵力源源不断,所以他一时半会性命无忧。只是这飞剑上似乎有什么毒药,冬亦春现在浑身麻痹,无法动弹。一盏桃的灵识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无法主动进行攻击。
裘新源的速度还是更快,没过多久他便追上了两人。他绕到两人身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裘新源一路上都在琢磨,此人为何要绑走冬亦春。要么是这书生的旧怨,要么是那神秘桃枝引来的觊觎。至于冬亦春为何乖乖就范,毫不反抗,里面一定有些玄机。
裘新源瞟了一眼冬亦春,胸口一片殷红,有鲜血在不断渗出。长衫的自我净化能力一直在运转,那一片殷红才没有扩散。
为什么胸口没有剑?已经被这人拔出,收起来了吗?
那人将冬亦春随手一扔,制式水囊里便涌出一泓清水,将冬亦春团团围住,并高速旋转起来。
水属灵诀?莫非他已经能够影响神识了?
那人开口道:“你与此事并不相关,不如就此离开,我便不与你为难。”
裘新源说道:“你也与此事并不相干,我只是想把那个年轻人抓住好好揍一顿。这么容易就被人抓走,显得我很没眼光,很没面子啊。你放了他,我也不与你为难。”
那人面色阴沉,并不答话。
突然,裘新源胸口毫无征兆地出现一把青色飞剑,直扎他的心口。
裘新源似乎已经有了防备,迅速扭转身体,堪堪躲过这一剑。待他再看那青剑时,那青剑却又不知去向,仿佛消失不见。
裘新源并不在意,一拳递出,直刺那人面门。
水囊里又涌出些水,在那人身前结成一面盾牌。这是名副其实的水盾。裘新源的拳头与那面盾牌相撞,激起正正水花。裘新源心想,这招似曾相识,和书生的竹盾很像。他刚想扭动身躯,再击一左拳,将这防御破除,突然觉得胸口一凉,那柄青剑不知何时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胸口。
虽然作为土属拳师,他的身躯极其坚韧,那柄青剑也确实没能深深扎进去,但这一剑仍然见血。
裘新源顿时觉得一阵恍惚,眼前发白,世界仿佛正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