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州逃脱了缺水的危险,开始全力备战,杨国天天拿着一本书搬一把小板凳坐在马场前管理分水事项,五妹杨雀和母亲王宁慈帮他一起管理这马场事宜。
老爹杨魁领着三位兄长加入了守城的军队去搭建守城设备。
而西夏党项人的军队,也如期而起。
两万党项骑兵到了。
黑压压的党项骑兵就在麟州城前,仰头眺望着眼前这座他们势必要攻下的城池。
为首骑马者,正是那西夏王,李继迁。
每个能载入史册的人,都有他自己的神奇事迹。当然这些神奇事迹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后人心中自有把尺。
而这李继迁呢,也是天生异象。史料记载他“生而有齿。”就是说他出生就有牙齿,能咬人。这让党项人都十分信服他,觉得这小儿定然不简单。
用现代医学来看的,这压根就是扯淡。
临床上这种“生而有齿”的现象叫做“胎生齿”,大致是因为母亲怀孕期钙质摄入过剩导致的。虽然少见,但也并非千年难见,大约每千婴儿中就能有一个。
所以除了感叹一句夏州李氏果然是豪族,营养充分之外,就只能顺便可怜一下李继迁的乳母了。除此之外,什么神迹不过是笑话。
李继迁骑马眺望着麟州城墙上的人。
而麟州城墙上的人也在望着李继迁,其中就有杨国。
虽然离得远看的不是太真切,但杨国的确是真真正正目睹了这个史料中的人物,西夏王,李继迁。
他是挺佩服李继迁的。
尤其是他的奋斗史,真是可歌可泣,就是现代的北漂也没有他这般奋斗史。
这种人,在杨国看来,无论干什么都能干成。
而现在,这个人,想要攻下麟州城。
“安营扎寨,就地休息,明日,攻城!”李继迁向自己的大军发号施令。
同样也是在警告麟州城之人。
要投降。
得趁早。
“小四郎,你觉得麟州城该怎么守?”站在城头的麟州知州卫居实语重心长地问向身旁的杨国。
由于杨国还未成年,并未取字,所以卫居实干脆就跟其他人一样,叫杨国小四郎了。
卫居实这一问,可是让一旁站着的武将们都浑身一震。
一州知州,竟然问一个少年此等问题,不问他们?
这让这群武将们心中有点不爽,但是都没有呈现在脸上。
他们可不敢得罪卫居实。
“前十日唯有死守。”杨国摸了摸城墙,捏了捏城墙上的沙尘。
你可得守住啊。
全家性命都靠你了。
听闻杨国此言武将都轻蔑一笑。
这说的不是废话么?还能再没有营养一点么?
可杨国接下来的话直接让武将变色了。
“只要守住前十日,此战麟州必胜。”杨国掸了掸手掌沾染的灰尘,蹭了蹭自己的麻衣。
“小子大言不惭!”一个武将听闻杨国的狂言,忍不住开口。
他是忌惮知州卫居实,可不会忌惮这个小辈。
此人乃是振威校尉,项从东,三十多岁的年纪,在边境不知待过了多少城池,大大小小的战事经历足有上百。
还没打就敢说守住十日必胜,这是要蛊惑军情啊。
这小辈真是狂的没边了。
听言杨国耸了耸肩,闭嘴了。
虽然他是卫居实带入军营中的,但想让这群将士能听他的话,那才有鬼。他既是一平民,又是一年轻人,压根不会有人信服他。
“好,那便守他个十日,再看看你这小四郎有何战术。”卫居实展颜大笑。
无论杨国说的是真是假,在这个大军压城的时候,听着都让人高兴。
今夜,许多人都睡不着觉。
就连心宽体瘦的杨国都在床上辗转难眠。他由于身体孱弱,并不会上一线,会在城内做后勤工作。但是他的父亲,以及三位兄长都会上城墙守城。
杨魁以及杨家三兄弟的箭法那是一顶一的好,守城最缺的就是此等人才。
“唉,我怎么变得娘们唧唧的。”杨国翻身而起,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杨国起了床,拿了一本《尚书》走出了房间,走到院子中石凳旁。
晚间的石凳有点冷,拿的《尚书》就是为了垫屁股的。
一屁股坐在《尚书》上,杨国抬头望着天空上的月亮。无论从古至今经过了多少年,这个月亮还是这个月亮。
而看月亮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啊。
“四哥。”
轻铃般的响声在杨国耳畔响起。
扭头一看。
正是那五妹杨雀,那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正在他脸旁。
“雀儿,怎么还没睡啊。”杨国温柔一笑,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脑袋。
“四哥不是也没睡着么。”杨雀拉着杨国的胳膊,大晚上的还很有活力,围着杨国转来转去。
还真像个雀儿啊。
杨国任由杨雀拉着他的胳膊,笑了笑,“大哥,二哥,三哥他们睡着了么?”
“都睡着啦,呼噜声都快把屋顶戳破了。”杨雀吐了吐舌头,“对了,四哥,他们还说梦话,大喊要砍死贼人呢。”
还真是......
杨国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想也是,自己这几个兄长哪里像是睡不着的人。
就算睡不着。
那也是激动的。
“雀儿,四哥会守住麟州的,不要怕,你相信四哥么?”在外人面前,杨国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他来守住?
这种话实在猖狂地没变了。
但如果说这个狂言,能让自己妹妹好好睡上一觉的话。
貌似也没什么。
“雀儿相信四哥。”杨雀把脑袋搭在杨国的肩膀上摩挲着。
杨国这一句话让杨雀忘记了为什么紧张得睡不着,一下子眼皮沉重了起来。
见妹妹的眼睛都要闭上了,杨国起身把杨雀抱了起来送回了她的房间,轻轻放在床上,盖上了被褥。
在关门的时候,杨国瞥见杨雀那娴静的睡脸在呼吸中轻蹙着玉鼻。
这个麟州。
守定了。
他杨四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