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妈满脸是泪,眼中,是后悔和愧疚。
“三小姐,对不起啊……这事儿啊,要从我们刚刚出陆府的时候说起了。第一天晚上的时候,有人突然跑到我的屋里,要我给他办事儿,要我给五小姐喂下一种东西……我自然是不肯啊。可是,他就抱着我家的孙子了。我那儿子跟着二少爷当兵,儿媳妇和孙子一直在儿媳妇娘家住。您知道啊,我就那么一个孙子。我没办法啊……”
君雅咬紧嘴唇,闷不作声。
从他们离开陆府,就被人盯到了。甚至是更早,就有人要打他们的主意,去调查了陆妈的家庭,甚至,抢来了他的孙子。这是怎么样的周密安排和详细计划,背后,又该有怎么样的阴谋啊。甚至,可以逼迫着对陆家忠心二十年的陆伯和陆妈背叛自己。
“那个人,让我给小姐吃下的,是一种虫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把虫子放在粥里,看着我给五小姐喂下去的。我吓得不行,恐怕是五小姐会死的。他说,他不会让五小姐死的。说不让我担心……可是,五小姐吃完那个,就很奇怪。就爬到了墙上去,之后,又放火烧了客栈。我吓得不行啊……我想告诉你这些事儿,我怕的不行。可是,我的孙子还在他手里,我……他似乎对我也不是很放心,再后来,那个人就让我装被摔倒,让老头和我一起回来,把孙子还给我们了……”
陆妈妈擦着泪,声音都因为哽咽不是很流利了。
“小姐,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的私心酿成了大错,创下了大祸。我后悔的要死,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家……我家老头子是大爷在的时候,带着伤从战场上背了十里地,才活下来的。没有大爷,没有陆家,就没有我们这老头子,也没有我这样的一辈子,更别说儿子孙子了。就是三小姐,也对我们这老骨头们照顾有加。可是,我们竟然做了这种事儿……我真恨不得是一头撞死啊……小姐啊,这事儿,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都是我这个臭婆子一个人干的。你就不怪罪我家老头子,他是陪我在后来养伤,我实在瞒不过,才告诉他的……是我对不起陆家啊……”
陆妈妈大哭。
“陆妈,你别哭。你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人要给君盈下毒?下毒之后是什么反应?”
君雅强大打精神问道。
“那个人我不认识,穿着灰袍子,他的袍子很宽看不出胖瘦来。他的脸上,有一道疤,很明显的,很恐怖的。他的人有些诡异,脾气很差,让我给他做事儿,我不愿意,他就捏断了我孙子一个小手指……所以……”陆妈妈又是大哭。
“不过,五小姐刚吃下那个虫子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的。直到后来的时候,我发现,那个灰袍子男人说什么话,或者做出什么动作,她都听得懂,并且会照做的。真的很奇怪的……”
陆妈努力回忆着。
君雅搜寻着记忆,记忆里也没有这个人。
这一回的旅程,实在是太诡异了。太多的不认识的人,为了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纠缠啊。
“只是一种虫子,会让盈盈听命于他?这,太匪夷所思了,盈盈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什么样的目的,要这样做呢?”
君雅眉头紧紧的皱着。
“”三小姐,对不起。我们知道是万死难赎罪了。这些日子,我睡不安稳吃不下,我每天都在后悔,都在祈祷着,希望五小姐不会有事儿,希望三小姐您顺顺利利的。我内疚啊,后悔啊……后来,是我家老头子听说了,五小姐丢了,你们在找五小姐。我们这一听,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也是要回来的……我们不求三小姐原谅我们,您就是杀了我这个老婆子,我都是没有怨言的。就是怕,五小姐会出事儿,三小姐您会再有麻烦……”
陆妈哭哭啼啼。
“陆妈,不怕。陆妈,您说的,我知道了。您也是被逼无奈,也不是诚心要害我的。我知道,不怪您……真的不怪您。您说的,我心里有数儿了。”君雅虽然心头很少担忧,心乱如麻,但是,也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陆妈,您的孙子怎么样了?可好好的?盈盈有事儿,我会担心,也能理解您对孙子的爱……”
“三小姐,您真是大好人啊……我孙子,没事儿,我把他送到了山里,我一个亲戚家。他娘亲带着他呢。我知道,我们现在,没有理由留在陆家了,可是,只要三小姐您一句话,我们就算是粉身碎骨,都是万死不辞的。”
陆妈拉着君雅的手,有些颤抖。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激动。
“三小姐,我们能帮上您什么忙吗?您有什么关于五小姐的线索吗?我们去找,哪怕到最后一口气,我们都是要把五小姐找回来的。”
陆伯道。
“盈盈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像你们说的那样,他是被控制的话,恐怕也是不容易找到的。陆伯和陆妈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就同我们先留在这里。晨轩去找了。只是还没有信儿……姑且再等等吧……”君雅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样的分析起来,晨轩真的出事儿了。
……………………………………
安置了陆伯夫妻,君雅已经是筋疲力尽。
她靠在躺椅上,双手抱着肩,很累很辛苦,却不能入睡。
“雅雅……”
很亲切的呼唤传来,君雅一愣。睁开眼,是一身青衣的龙世。
君雅抬头看着他,不说话,只觉得,融化在眼前这个浓眉大眼,器宇轩昂的男子,温存宽和的目光中,也好。他在眼前,她多少会感觉到宽心的。
“雅雅,你还好吧……”
龙世坐在君雅的旁边,细细的观察着她的神色。
君雅眼睛眨了眨:
“还好……只是,有些担心君盈和晨轩。这么多年,晨轩都是毫无消息,唯恐是会有凶险呢……”
想起这么多烦心的事儿,君雅不由得一叹:
“竟然是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东西吗?可以蛊惑人心,让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人听命于其他的人。”
“这个我倒是也听说过的。是滇南的一种蛊毒。滇南潮湿,山林中生活了很多常人不可想象的到的毒虫、毒蛇和药草。是以,滇南盛传巫蛊之术,用毒虫、药草炼制了各种毒药。其中,有一种蛊虫,称为魔音蛊。这种蛊虫自幼食炼制人的血长大,在这个过程中,炼制人会弹琴给蛊虫,通过琴声把自己的心意传递给这种魔音蛊。待到炼制成功,将蛊虫给意欲控制的人吃下,被控制的人就会与炼制人心念一致,一直听命于炼制人……”
龙世道。
“只是,滇南巫蛊之术素来太过于邪恶,是以,被朝廷严令禁用很多年,滇南前辈的许多巫蛊师被抓获斩杀,或者被关押。是以,滇南的巫蛊之术也凋零了很多年。魔音蛊,更是少见。在中原,巫蛊之术也是极其罕见的。也到底有没有这种巫蛊之术存在,又再中原出现,这个也很难预料。不过,听陈妈的叙述,是吃下的虫子。再进而,是被迫听话的盈盈,倒是有这个可能了……”
龙世分析的头头是道。
君雅不由得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样,岂不是说,这个事情,更加的难办了?如此神秘的人,我们到底该从何找起?又如何对付呢?”
君雅站起身来,看着远方,不由得紧要嘴角,直到,疼痛让她皱起眉头。她的目光由茫然,到慢慢的坚定:
“不管他是怎么样的巫师,会怎样的邪门歪道的巫术,只要是人,总是要寻个痕迹的,总是有弱点的,我终究是能找出他来,总是能够救了盈盈的。只是个时间……”
君雅的目光坚定,闪着光。大敌在前,境况危险,她不能逃避,哪怕未来的情况是很艰难的,危险的,作为陆家的女儿,为了自己的弟妹,都要迎难而上。
“盈盈本来就是痴傻的,他会给盈盈下毒,可能是给盈盈下毒不会容易被我们发现。她做出任何的反常的事情都不是特别反常。不过,他的目的必然不是盈盈,而是陆家,甚至也是夕问令……”
龙世看着思维敏锐的姑娘,也不由得点头称赞:
“正如雅雅分析的一样。对方的目的是陆家,是夕问令,就不可能会轻易的伤害盈盈……我们需要的,是找到一个能解除对方巫蛊之术的人。是一位通晓毒药的药王,精通医术的神医。然后,就静静的等他好了……只是,要找到解巫蛊之毒,懂巫蛊之术的人,不是很容易。我尽快,托朋友来问吧。”
龙世诚恳的说道。
“你说的这个神医,我或许还真的是能找得到。”
君雅的眼前,又浮现那个光彩照人的女子。
她飘零天涯,江湖游历,加之又本是神医圣手,那个女子,应该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恩,那我们分头找找……如果能赶在这个巫师之前找到能解巫蛊之毒的人,就不会很被动了。什么样的准备,打算,都是要筹备好呢……”
龙世道。
君雅点头。
忘情的伸手,拉住了君雅的手,龙世的眼中,是由衷的称赞和欣赏:
“雅雅,是我见过的,最最坚强的女子。是不会被打倒。”
君雅敛眉,重重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