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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往事知多少

吃了荆棘兽的丸子以后突感热血沸腾,我仰头朝那团漆黑望去,顿时五感失灵,随后脑中一片空白晕厥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苏醒过来,张望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似乎身处谷田。巨大的金色稻穗迎风摇曳,田堤边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蔚蓝的天空底下竟是一片盎然生机。这地方说是谷田吧,又不像是稻城的那个谷田,稻城那个谷田只有一望无垠的死寂,和这里全然不同。

“穗儿,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一双坚实的臂膀从身后拥住我,墨色的衣袖裹住了我整个身体。

这衣服…难道是…晴川…

我匆匆转过头去,看到我惊讶的表情后他明媚地笑了:“淘气鬼,叫你乱跑,我足足有一天没见着你了,你去哪儿了?”

眼前的晴川也显然要比我认识的那个更稚嫩一些,我盯着他看了又看,顿时脑海里十分混乱,感觉各种曹噪声轰鸣在耳,焦躁的情绪搅着一股热流上了头,一瞬间又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是在那间木屋,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晴川也在。

“晴川…”我刚唤他一声,瞬时间便灵感顿涌,记忆如雨后春笋般在我脑海里一点一点的冒出来,我想起了从前,想起了稻城,想起了和晴川在这里的是是非非…

“穗儿,你醒了,你这是怎么了?”晴川搂着我,温柔地问我。

我望着晴川隽秀的脸庞,万千思绪萦绕在心,突然鼻头酸酸的,没羞没臊地抱头痛哭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是抱怨,也许是因为欣喜,又也许是因为想到以后的我们而伤感…

“嗯?穗儿,穗儿,你怎么哭了?”他轻声询问,声音柔和磁性,就像哄孩子一般。

多年不见,我的晴川,时光磨砺了你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独自度过五百年,才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殊不知几千年后的我们要经历生死分离,那时的你为我经历挣扎和疯狂,还险些断送了性命。也许我并没有忘记过你,而是一时想不起,你墨色的衣衫也好、扑朔的睫毛也罢,都是如此熟悉,对于你,从始至终我从未有多抗拒,哪怕身为人类曾与你共处一室,也没有感到多恐惧,原来,因为是你。

“晴川,就这样抱着你哭一会儿可好?”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话到嘴边竟不知如何说出口,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也好。”他没有再追问下去,任我发着脾气埋头痛哭。

通过那片黑洞,我本以为黑洞背后会是冰门,谁知我竟回到了从前那段快乐的日子里,回归到我心之所向、身之所往之处——这个只有我和晴川两个人的稻城。

第二日,晨曦微露,晴川早早地把我叫起来,“穗儿,谷田南端有片沙丘,堆叠的和山一样高,和常见的绿水青山截然不同,要不然我带你去看看?”

“嗯。”我一口答应了。

只要是晴川,带我去哪里都好。我记得谷田的南端的确有一片山一样高的沙丘,从前的这一天,他说带我去看沙丘,等我爬过巅峰,便从高耸的沙粒上失足跌倒,从上滑到下足足滑了几百米,最后冲向了海里。那个时候,我还不习水性,在咸咸的海里扑腾着叫喊着,当时可把晴川吓坏了,他把我从海里捞起来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傻傻的对着我的嘴生生把水给吸了出来,我被呛得嘤嘤直哭,他却说我的味道是甜的,他喜欢这样的甘甜,也喜欢我…

今天阳光正好,我们越过谷田,赤着脚在沙粒上徒步,脚底松软而温暖,故地重游感觉甚是奇妙,心里想着今天不能再滑倒,可又想着如果我不滑倒,他还会不会向我表白,一路纠结。

“穗儿,想什么呢?”

“没什么,在想这沙丘背后会是什么?”我无意走神都被他发现了,心虚的就像被老师发现抄作业一般,于是我胡乱找了借口搪塞了过去。

“沙丘后面啊?嘿嘿,马上就到最高处了,很快就能知道了。”

我小心翼翼地踩着沙粒,一步一步踩实了往前走,来到沙丘顶峰,映入眼帘的仍是那片望不见边际的大海,蔚蓝的大海连着天,咸咸的海风向我吹过来,真是舒爽极了!我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摔下去,不料想什么来什么,晴川突然从我身后一把将我推了下去,我吓得“啊啊啊”地鬼哭狼嚎,随后像滑滑梯一般从上滑到下,最终还是冲向了海里,好在这一回我自己从浅海游回了岸边,衣服被温热的海水浸得湿湿的,晴川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模样却在一旁偷偷窃笑,还没心没肺地问我:“好玩吗?”

我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衫,给了他一个白眼:“好…玩…才怪…”

哎,真是亏大了,还是逃不过从上滑下来,还是会掉在海里,可惜我本能地游上了岸没有等到他来救我,我失去了本应有的表白,还有初吻,我拾掇着衣衫上的泥沙心里有些愤愤不平,甚至有些懊悔。

“穗儿。”晴川在身后叫住我。

“嗯?”我回过头。

“我喜欢你…”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头发上的海水沿着发丝流到了嘴唇,他慢慢靠近我,轻吻我的唇瓣,将海水吞咽了去。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跃,似乎就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是甜的…”晴川面色晕红,“我,我是说你脸上的海水是甜的。”

“嗯,我知道。”

晴川注视着我,目光清澈如水,他的唇再次向我袭来,身体的热潮宛如浅滩的浪花,偷偷漫过了我们的脚踝,席卷了整片海滩。是我错了,我误以为如果他不表白我就不会知道他喜欢我这件事,其实就算他从今往后都没有把那一句“喜欢你”说出口,我仍会知道他是深爱我的,因为在之后的千千万万年里,他一直都没有变。

可是,千万年以后,晴川还被桎梏在安定桥下,眼前的晴川只是一抹虚幻,留恋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对,我要去冰门。

“晴川…”我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脸。

“嗯?”他沉溺其中微微笑了。

“其实我,我…我该走了。”我支支吾吾,在这样的气氛下说这些的确不合时宜,“其实我不经意间来到这里,不管这是我的梦也好,还是幻境也罢,我都要走了,因为你在千万年后的世界里等我,我不能独留你一人,对吗?”

“傻穗儿。”他噗嗤一声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休要胡思乱想。”

“跟我来。”这么给晴川解释他根本无法理解,要让他相信我说的,必须做一些在这个时候还没告诉我的事情给他看看。

我把他带到谷田深处的那条浅水河边,“你看,这河里有沸石,它们由你的郁结之气而凝成。”说罢,没等他开口说话,沸石所产生的气泡已将我团团围住,我随即凭空写了一个川字,刹那间周遭的气泡通通炸裂。站在一旁的晴川看得目瞪口呆,因为他还不曾将沸石是他郁结的事告知我,也还未将他之名授予我。

“看到了吗?我不是从前的穗儿!晴川在等我,我要走了。”

他一把拥住我,“不要,不要走,我只有你。”我看不见他的脸,但他分明是哭了,冰凉的泪滴掉落在我的背脊。

见他这副悲凉的样子,我心里也有万般不忍,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口,一向理性果断的我突然有些犹豫不决,于是就想着先安慰他几句,“晴川,来此处纯属意料之外,我说要离开,其实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偌大的稻城,我只有你一人,只要你一人,不管我千万年后我会怎样,我只要你此刻在我身边。”

原来从前的晴川说话这般好听,也这般深情,比往后的他更直白,更不掩饰自己。

“千万年后的我记不起现在了,幸得我能来到这里遇见你,现在都想起来了,晴川,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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