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休要无理!”
燕青见这莽撞人说话太冲,生怕自己主人恼他,慌忙低声呵斥。
“哈哈哈,无妨无妨!我早就听说过黑旋风这人,最是率真性格!
说起来,府上的门子之前也收到过有人来信示警,应该和铁牛说的是一波人!”
李逵瞪着一双牛眼,看了卢俊义半晌后道:
“你这员外不好,不是条真汉子!”
卢俊义奇道:“李大哥缘何这般说啊?”
“小乙哥说我方才无理,那边真是不对!
你若是个性子直的,当要翻脸骂俺,喊人把我拿了。
若是个胆小怕事的,也当不给俺好脸色,让俺臊了自己走人。
偏偏你这人夸俺,一脸的堆笑,当不是个好人,怕是要害俺!”
李逵一本正经的说道,听上去很有一番道理。
卢俊义自不会和他争辩,笑着打趣道:
“既然我要害你,你怎的还敢呆在此处,不是应该早些逃命去才对么?”
李逵沉默了半响,开口道:
“小乙哥说你是个员外,家中多得是钱,来你这里有酒喝有肉吃!”
众人听了,皆都大笑。
和李逵插科打诨了一阵,卢俊义看向了边上笑的有些落寞的王定六,故作不知的问道:
“这位好汉生的清奇,不知如何称呼?”
燕青听自己主人一说,也意识到冷落了活闪婆。
慌忙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搂了王定六的肩膀,介绍道:
“这位哥哥最是豪杰,唤作王定六,建康府人氏。
因为走跳得快,乡人给个异名作活闪婆。
六哥平生只好赴水使棒,本来随老父在江边整治个酒店,日子逍遥。
闻听主人有难,为的义气面上,二话不说,特地赶来相助。”
王定六如今十八九岁年纪,身高不到七尺,生的蚱蜢头,尖光眼,鹭鹚腿,竹竿一般模样。
听了燕青的话,原本的落寞尽去,只余一脸羞涩,很是江湖的冲卢俊义拱了拱手。
卢俊义也将身旁的石秀引荐给了众人,大伙儿这才知道,如今的卢俊义可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外,而是大名府的兵马都监。
“几位一路鞍马劳顿,且让小乙带着沐浴了,休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卢俊义明显感到了几人的态度变化,便是一直大大咧咧的李逵也绷紧了身子。
安道全上前一步行礼道:“都监大人客气了,还是看病为重。
建康府到此这路途遥远,已是拖延了许多日子,且先去看了那位好汉的病情再说!”
“不瞒神医,我这里还自九宫县请了一位唤作阎王敌薛伯瑞的神医。
这人是太医局出身,比安先生早到几日,已然控制住了我那兄弟的病情,只是如今还使不上气力!”
卢俊义怕安道全之后遇到了薛伯瑞误会,慌忙先把如今的情况说了。
安道全为不少大户人家诊治过疾病,自然听出了这位都监大人的意思,心底颇为受用,捋了捋胡须,笑道:
“哈哈哈,都监大人多虑了,这事一乙兄弟来得路上已与我说过了。
遇到急症,四下访请名医,本就是常事,安某岂会因这种事计较?
那薛伯瑞我也曾闻得他名,倒是有些手段,尤擅疑难杂症。
不过,他那些太医局里的手段,在解毒方面只怕差了些火候。反正时日还早,且先去看过病人再说!”
见到安道全执意要去,卢俊义便不再客气,几人一路交谈,朝着卞祥的住处走去。
为了方便卞祥伤情恢复,卢俊义专门给他一家清出了一个小跨院居住。
院子不大,胜在清净雅致,很是适合人修养。
等到一群人到了的时候,正看到卞祥,孙安,薛伯瑞三个,围坐在一桌,就着雪景小酌。
阎王敌这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和卢俊义不怎么亲近,偏偏同卞祥和新来的孙安格外合得来。
见到都监大人带了人来,卞祥,孙安两个不敢怠慢,慌忙起身见礼。
那阎王敌薛伯瑞恍若未见,尤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小酌。
孙安如今是卢俊义的亲随,也在卢府中居住。
原本征讨抱犊山回来,卢俊义打算在禁军中给他某个职司,没想到这人死活不肯,只愿在卢俊义身边做个亲随。
“面色发白,隐隐透着青紫之色,明显是毒沁入髓的症状!
这位想必就是都监大人让安某医治的卞祥兄弟吧!”
还没等卢俊义介绍,安道全便先声夺人,目光在卞祥和孙安两个脸上扫过,最后看着卞祥说道。
“神医果然不凡,这人正是卞祥。
卞祥兄弟,不要愣着了,这人就是江南第一神医安道全先生,还不快快上前见礼!”
看到卞祥发愣,卢俊义拉他一把,笑着介绍道。
闻听这人便是安道全,卞祥的面上喜色大盛,伏倒便拜。
他虽说面上对自家的病情表现的无所谓,可心底终归是有些期盼的。
听了这边的话,不远处自斟自饮的薛伯瑞也放下了杯子,朝着安道全打量。
安道全早就猜到了这人应该就是那阎王敌,对于对方的目光仿若不知,热情的扶起卞祥,院里站着便诊起脉来。
片刻之后,安道全道:
“卞祥兄弟的脉体无事,就是身子体恤,约莫再将养个十几日,便能复旧!”
“我还道江南第一神医有甚本事,敢自夸扁鹊在世,原来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他这里话音才落,阎王敌薛伯瑞便冷嘲热讽起来。
安道全看他一眼,面上笑笑,也不去理他,自顾自道:
“如今的难处,便在深入骨髓的剧毒之上。
原本以安某的手段,这毒不过一两月便可清除。只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庸医,胡乱施为,倒让这毒愈发的重了!”
这话一出,那薛伯瑞再也坐不住,起身奔到近前,大声道:
“安道全,卞兄弟这毒是我薛伯瑞治的,这几日明明愈发减轻,怎的就让毒愈发重了?
你不过是个乡村野郎中,在这里放什么厥词?”
安道全白他一眼,冷哼道:
“有些庸医还不自知,直要站出来显眼。
若是猜的不错,卞祥兄弟这毒,应是你用金针放血之术散毒,又用祛毒秘药逼毒整治的吧?
这毒不比寻常,沁入骨髓之后生生不息。
你那秘药逼毒,耗费的是病人体内精血,如今病人精虚体弱,如何还扛得住?
这般下去,毒性一两月会再度爆发,便是神仙出手,也难回天!”
薛伯瑞原本满心不忿,听了这话,不禁面色大变,僵立当场。
“那不知安神医可还能解我卞祥兄弟之毒?”
卢俊义急切的问道,周围众人也一脸热切。
“不是安某说口,这毒虽说少见,但只需三月之间,必能保卞祥兄弟毒去病消!”
卞祥听了,九尺巨汉立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