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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姨的上衣口袋里,留着一封遗书,上面是这样写的:
我刘爱梅,自23岁来到罗家,到现在已过去30多年。我自认向来工作仔细、认真,先生太太交代的任务,没有不尽心尽力的。老太太走了以后,我就把重心放在小罗先生身上。小罗先生生活幸福,婚姻美满,是我最大的心愿。
吴太太来了以后,从不把我们这些佣人放在眼里。看在小罗先生的面子上,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忍一忍,再忍一忍,我总是安慰自己,佣人嘛,可不就要受点主子的气?再者,太太还年轻,让着她一点,也是应该的。
可是,没想到太太越来越过分。前两天我好心好意送水果给她吃,不小心染到了她的衬衫,这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而她不依不饶,不仅当着大家的面让我跪在院子里,而且,还威胁我,这就把我乡下的儿子绑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只有那一个儿子,只好出此下策。如果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能让吴太太您好过一点,那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儿子一马。
小罗先生,老罗先生,我,先走一步,下辈子再伺候你们。谢谢你们早年教我识字,才有机会最后写下这些话。(对了,老罗,睡前喝牛奶,记得温一温,太热了不好,冷着喝也不好,别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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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封遗书的人,无不声泪俱下。
当然,除了吴娟。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梅姨最后竟以死来陷害她。她感觉到了,背后有股可怕的力量,是非要逼她离开罗家不可了。小郑?张小依说是小郑,可到哪里去找小郑操纵这一切的证据呢?完全没有头绪。
梅姨作为罗家的老佣人,待遇非同一般。罗父给她安排的葬礼,格外隆重,不仅费用全包,而且还给了她乡下的儿子一笔巨款,有人说是200万,也有人说是300万,那一阵传得沸沸扬扬。
丧事办完,当天下午,罗父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闭眼小憩。吴娟走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吞吞吐吐着,终于开了口。
“爸……我真的没有……没有逼梅姨……我们是发生了一点矛盾,但我从来没让她下跪过,更没有威胁过她儿子……”
罗父不说话。
“凡事是要讲证据的,不能因为……因为一个人死了,她就是对的,而……”吴娟看到罗父睁开眼睛瞪着她,不敢再说下去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接着说。让我听听你有多委屈。”罗父笑了,笑得让人后怕。
吴娟不说了,端起茶杯递给罗父,“对不起。”
“对不起?现在人都死了,你就来个对不起?”罗父端起茶杯摔在地上,“你知道吗,想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大户人家的太太,第一点就要对佣人宽厚仁慈,甚至是忍让,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你都应该收着点,不能让人太难堪。没错,梅姨是自杀,但如果你们没有争吵,她也不会走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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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爸说的是。”吴娟有苦难言。
“你们的婚礼,缓一缓再说吧。梅姨照顾大宝这些年,想来这阵子他也没心情。”
罗父的一句话,似乎令吴娟瞬间坠入了冰窟窿。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就被卡在封冻的冰面上,那个难受啊。
没两天,大智给吴娟打电话,让她去车站接他。吴娟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这回事,如今,让大智来家里工作怕是不合适了,只能过阵子再说,但她又不能不去接他,怕司机说闲话,自己打了个车过去了。
“妹子,咱们先吃个饭呗。我经常听人说,去吃什么捞了,我没吃过,你能不能带我去吃一吃?”大智嬉笑着。
“好。”吴娟带他去了海底捞,摊开菜单让他点,人家一口气点了一千多块钱的。
“可以吗?嘿嘿。“大智有点不好意思。
“可以,只要你吃得完。“吴娟也笑了,”哥,我得和你说件事。“
“你说吧。“大智看着忙里忙外的服务员,一会问饮料要不要的,感慨道,”这饭店服务真好。“
“你暂时要在外面住几天了,我给你出房租。我家里,出了点事。“
“什么事?“大智万万没想到。
“一言难尽。总之,你先在外面住几天吧,不好意思,后面可以了,我再叫你去。或者,有其他工作机会,我给你留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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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你别多想。”
“如果欺负你了,你告诉哥,我别的本事没有,撂倒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别别别,我真没事。是家里的佣人出了点事,你别乱操心。”
一顿饭吃完,大智蛮享受。两个人走出店外,吴娟给大智租了个房子,又给他买了点吃的,就先回家了。
一周后,罗大宝从公司回来,刚巧在门外遇见了大智。
没错,大智不傻,他预感到吴娟的家出了事,那天两个人告别后,他打了个车跟在吴娟的车后面,以此知晓了别墅的所在。过了一周,吴娟没和他联系,他就忍不住了,亲自赶来看看。
“吴娟是住这里吧?”大智问罗大宝,那天,罗大宝并没有开车,下来地铁后,骑了一会共享单车,最近他在减肥。所以,大智并不知道他是老板,加上大宝平日里主打朴素风,就更不往那里想了。
“你是?“罗大宝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难怪我妹妹受委屈,你们这些佣人,现在都这么瞧不起人么?怎么着,还要检查证件?”大智挥了挥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