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过去了,车子按照路线竟然开进了一个死胡同。
“真晦气,开了大半天竟然走错了路。看来只能原路返回了。”聂强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等等!”
方杰推开门,下车到胡同尽头观察一会后,示意所有人过来。
方杰指着墙面说:“你们看,这个墙是新砌的,上面的砂浆还未完全收缩,也就是说这个墙存在还不超过三天,而刘逸失踪到现在已经超过一个月。所以,个中缘由大家应该能想到吧。”
“看来有人想玩花样!都做好了准备。”
“那现在怎么办呢?”苏心语说道。
“直接过去。”聂强很肯定地说。
“但这可是一堵墙啊!”狄英不理解。
“我这还是警用加固SUV,连个稀疏的墙都撞不开岂不让人笑死。大伙全部上车。”
诚然,临时糊起的墙终究抵不过警用SUV,车辆毫不费力就留下一地的碎砖。
又转过几个弯,车最终到了一个三叉路口。为了不露痕迹,聂强慢慢将车停到邻近的街道。四人在车内观察着这个路口。
路口虽说不大,但占据几方要冲,非常繁华,往来人多但有些杂。优越的地理位置吸引不少人来此置业。整个路口前前后后有几十个商家,各类娱乐会所不下十家,但是却没瞅见什么黑猫酒吧。
“这个路口说大不大,这些店看来看去也没找着什么黑猫白猫的。我们是不是走岔了。”狄英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说着。
“应该不会!我总觉得这个地方可疑。”聂强语气肯定地说,“这里地处要冲,四通八达,商铺混杂,人流也大,最适合作为集会据点。”
“队长,这些娱乐场所往来的年轻人很多,现在看来实在很难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行动目标,而且现在时间也越来越紧迫,我的意见是要不要我们四人分开去探查一下里面的情况。现在光在这里看着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苏心语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聂强还是不想就这么打草惊蛇,他将目光投向方杰。此刻的方杰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似乎没听到车内的讨论。
狄英看着聂强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顺势推了一下方杰,“先生,您倒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们也不能干等着。”
方杰条件反射似地缓慢转过头,眼神却还停留在窗外,过了一会才突然大叫道:“我就说嘛,怎么会找不到。”
“你找到了?”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喊出声来。
“嗯,还真费了一些功夫。”
“先生,你就别卖官司了,赶紧说啊!”
“不急,我们下车直接过去吧。”
一行人走着就像是夜晚泡吧的两个年轻小女孩背后跟着两个保镖。
“但凡这种有些私下勾当的场所又怎么能没有盯梢的呢?”
方杰小心地用手指着相距十几米外一个倚靠电线杆卖麻辣烫的大叔。
破旧的三轮车上架着一口大锅,几十簇荤素串串整齐地在红汤中扎堆,七八个青年人围在锅边一边吃的满嘴红油,一边还瞅准下一个目标伺机而动。大叔面无表情,似乎不为眼前的好生意所动,手中机械地数着签字,不时抬头望着马路对面那些霓虹灯交织而成的红红绿绿。
“你们看,旁边那些卖板栗煎饼的都没他这么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他总不会在担心城管会不会来吧!”
方杰夸张的比喻顿时引来众人的哄笑。
“看来就是他了,接下来看我的。”
聂强一个快步向前,将麻辣烫大叔“请”到电线杆背后,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接下来就是威逼利诱,谈话类似于不招的话你们团伙的罪都算在你头上,到时候非得把牢底坐穿,招的话保你没事。想想家里的妻儿老小,后半辈子孤苦无依。说的麻辣烫大叔是战战兢兢,终于扛不住,说出了实情:对面的XMOON酒吧老板花重金请他假扮成卖麻辣烫的在街对面日夜盯着,在警察出现或者有什么异常及时通风报信。
“就是这了,看来需要马上部署行动。”
几个月的一无所获让聂强有些憋屈,现在线索齐备,他摩拳擦掌,正欲大干一场。
“稍等一下,我想再问他几句。”方杰一把拉住了准备掏出对讲机的聂强。
聂强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我知道你谨慎,不过现在应该错不了了,你想多问几句也行,不过不要耽误太长时间,战机稍纵即逝。今晚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好的,我尽快。”
方杰转过身开始盘问麻辣烫大叔。
“今天你见过对面的老板吗?”
“没有。”
“对面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只雇我在自己盯梢,我连那个酒吧都没进去过,每次都是那个老板出来交代事情顺便付我报酬。”麻辣烫大叔一脸无辜的样子。
“那么你知道对面经常出入的都是怎么样的人呢?”
“这个……还真不好说,虽然我每天都在这里盯着,但是进去的人太多了,很多时候我也顾不过来,只能说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小姑娘居多,打扮都挺时尚的。”
“那平时这家酒吧有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呢?”
“您说的特别的事情指的是……”
“有没人来寻衅滋事亦或是耍酒疯之类的。”
“这个,还真没有,我干这个半年多了,还从没看到过一起这类的事情。”
方杰点了点头,扭头对聂强说:“老聂,我可以确定就是这个地方了,不过是否需要让我上去先打探一下消息,然后再让分队进去呢?”
“这个我看就不必了,你一个生人进去难免会打草惊蛇,我还是将所有人都抓回去,再一一审问。”
方杰没再说什么,毕竟聂强在刑侦和抓捕方面比自己有经验,况且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里,只要能来个一锅端,就不愁案子破不了,就算无法全部抓捕,也能够重创这个组织。
“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我是猎猫1号,黑猫已出笼,全部都有,听我指挥。猎猫2号,3号,4号五分钟内务必同时到达林荫路118号XMOON酒吧,2号负责正门突袭,现场控制所有人,并扣留带回警局;3号负责后门,防止有人逃窜;4号负责外围警戒,拉起包围圈,严查出入车辆。明白了吗?”
“2号明白!”
“3号明白!”
“4号明白!”
“好,行动开始!”
不一会,十几辆车就快速停靠在XMOOM酒吧前,车上警员有条不紊快速而安静地进入酒吧。
“2号就位,突袭开始。”
“3号就位!”
“4号就位!”
看着一个个身着特警服饰的人跃入酒吧,方杰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眼前的酒吧就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方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中的不安就越发膨胀。
方杰很不安地摇着头,脑中反复回放着整件事情的始末。
“方先生,我看你忧心忡忡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狄英关切地问道。
“有些不安,但是我也不……”方杰微微扭过头。
笑容,一个很不寻常的笑容!
确切地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为什么?
那个麻辣烫大叔,站在方杰一行人背后,脸上的笑容异常诡异。
难道?
方杰不敢多想,一把抢过聂强的对讲机。
“2号,这里是1号,我命令你们立刻撤退,马上,不要问,快点。”
对讲机中除了“兹兹”声外,死一般的沉默。
“2号,2号,听到了吗?”
“你干什么,方杰?”聂强有些生气。
方杰猛摇着头,“现在没空告诉你原因,必须让2号全部退出,不然一定会有重大伤亡。老聂,我们、中计、了!”
“2号,2号,2号”方杰还在不停地呼唤着无线电。
“3号,退到安全距离,4号,联系120,救护车有多少来多少!”感觉到已经没希望联系上2号,方杰转而安排3号和4号。
“3号收到!”
“4号收到!”
方杰将对讲机一甩,以最快速度冲向酒吧。心中不停默念,不要出事,不要出事。背后,聂强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飞快地跟着跑了上来。
10米
5米
3米
就在两人快奔到门口的时候,身前传来异常的响动……
震天动地!
在四分之一秒的瞬间,巨大的冲击波如狂风般卷过,方杰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拎起来,强行甩到几米开外。而离得稍远的狄英,苏心语也被冲击波重重地打倒了。
爆炸持续了几秒钟。冲天的火焰夹带着浓重的汽油味,让所有人感到一阵一阵的灼热。
等到方杰睁开眼的时候,四周已经遍布灰尘和碎渣,像极战争或是地震之后的残局,耳边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呼救声,痛苦的呻吟声……只有远处隐约的救护车警笛才让自己稍微觉得有些心安。
方杰用力地甩了甩头,耳边的嗡嗡声小了一些,才挣扎着站了起来,小心拔掉身上的玻璃碎片。
聂强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他仿佛还不相信眼前所见,面无表情地扫视着破碎的现场。
四目相对,双唇无语,无奈,后悔,屈辱,只有自己知道。
回头望去,苏心语正抱着被吓哭了的狄英,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吓到了。
酒吧二楼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只剩下几块断壁残垣,浓烈的黑烟急不可耐地从坑中冒出,几乎覆盖了天空。
XMOON……这个名字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不过,聂强很快镇定下来,指挥3队和4队进行救援,同时配合消防队伍抢救还困在酒吧内的2队队员,场面稍微显得有些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