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他。
那是昨日喜筵上与华萤一同行礼,还被罗昼推得摔了一跤的新郎官、华翰谦的乘龙快婿、姐姐口中从事不良生意的富家子。
华萤同那飘然出尘的男子在门口不是正等着他嘛,他怎么自己跑到这边来的。
高银阙暗觉此中有内情,决定继续往下听听。丫鬟送了壶热茶来替换,谢兰桡担忧地紧盯着屋顶上,生怕高银阙被发现。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仲修对他所言明显不赞同,气哼哼地走了几步,正巧到透光的瓦片下方,“你来同我打招呼就打招呼,说着说着扯高家做什么?待会儿见到华府小姐与她的义兄,不要提及你我相识之事,这是小事一桩,我照办就是。
我同东陌在一起玩也不是一两天,你要扯别的,可是陷我与无情无义的境地。
我本来跟你也没有什么约定,我们家的生意更不是需要依靠高家的败落才能兴隆,真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丰凉生翘起二郎腿,对方仲修的不识抬举感到不耐,但仍然尽量忍耐。
“据我所知未必吧。水运也好陆运也好,不都在货物运输的锅里吃饭吗。
如果没有特殊的时间要求,两者的服务对象并没有明显区别,能货运的也能水运,能水运的同样能货运。
众所周知,有不少原先平沙号的商户,都改用了九江漕运。
平沙号发展扩大客商无门,克制九江漕运无术,方老爷应该是比较头疼的。况且,淮凉近两年,某些新起的陆运商号大有后来居上之势。”他挑眉,胸有成竹说。
平沙号若不协同拥有共同利益的组织形成派系,光靠自己单打独斗,恐怕很快就有高楼倾颓之势。
到时候一切成了定局,恐怕再做什么都回天乏术。方仲修不是傻人,丰凉生不把话说透,他认为方仲修自己能想得明白。
方仲修脸色仍然不好看,站在离丰凉生比较远的地方,脸上不可动摇的坚定却显然易见的发生了变化。
丰凉生再未言语,手指一圈一圈划着被碟的边沿。
稍等了片刻后,起身环视一圈屋内,赫然发现赤楠木摆架上一只碧玉佛像,顿时两眼放光,快步至摆架前将它取下,赞叹着观赏了半瞬,问也不问就装到了口袋。
现在,他原本略带不屑的脸色正常多了,也有了丝笑容。
“华萤同她义兄正等着,老弟就先行一步,方兄别忘了嘱托之事。至于高家如何,方兄倘若拿不定主意,不妨问询方老爷的意见,他老人家定能做出英明的决定。”
哼,串通外人蒙骗自家人不说,明显还打谱算计高家,这个华家新婿阴谋诡计的准不是什么好人,不知哥哥的事同他有没有关系。
高银阙如此想着,趁丰凉生出屋前,踩着瓦檐瞅准距离最近的院墙,飞身而出。
谢兰桡依照之前约定好的步骤,瞄准同一院墙,快跑几步借力,脚下使劲,踩着内围墙壁攀了上去,左手一撑轻身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