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妃原想这冷宫之内就只关着林若水一个人,哪晓得还有一个,并且这人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好对付,似乎脾气还不是很好。不过她心想,这冷宫之内,住的都是一些负罪在身的女人,应该没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她壮起胆子喊道:“皇宫之内不准养猫,我不过是按例处罚而已,何况这只猫还伤人,那就更应该被处死。”
东屋传来的声音有了一丝不屑:“他皇宫的条例管得了别的地方,却管不了我这冷宫。我说这里能养猫就能养猫。就算我这冷宫之地有什么过失之处,你算是什么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惩罚谁。把猫放下,我不和你计较!走吧!”
梦妃哪有受过这样的羞辱,她挺直了腰杆说:“我堂堂一梦妃,还治不了一只猫?”
“哼,只不过是一名连栖凤殿都住不进去的小小妃子,还想在我的地方撒野不成?”
梦妃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就算我只是一个小小妃子,也比你们这些打入冷宫的女人强。来人啊,动手,把这只猫丢到水缸里去。”
两名宫女正抓住猫打算往水缸里丢,这时东屋的房门“嘣”的一声——开了,一尺白练从中而出,直直地就朝那两名宫女飞去,将她们活活缠住,再往后一拉,两人双双飞了起来,重重地跌倒在地,直喊“哎哟”。小不点早从她俩的手中逃了出来,跳到林若水的怀里,寻求保护。
接着,白练一松,放开了这两宫女,转了个向,向梦妃这边飞了过来,梦妃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可这白练就似长了眼睛一般,追着她的身后跑。终于,梦妃还是被绑了起来,倒吊在木棉花树上。
“你这女人,好大胆,居然敢对我动手!”梦妃依然不知死活地大喊。
“给我掌嘴!”夫人的在房内命令。
林若水四下里看了看,没有其他人,估计就是在命令她了。“夫人,您是要我替她掌嘴吗?”
“是,声音要大,要让我听得到!”
“哦!”林若水放下小不点,挽起袖子,来到梦妃面前,“我还从来没有打过女人呢,今天是头一回。”
“叭”的一巴掌,打得梦妃大喊大叫起来:“林若水,你居然敢打我。屋里那个死女人,你今天最好是打死我,不然看我不告诉殿下,让他来收拾你。”
“现在还这么嚣张,看来是打得太轻了,给我再用点力!”夫人一点都没有想着要留情面的样子,“就算我今天打死你,你那殿下也不敢对我说个‘不’字!”
“叭——”这一巴掌着实用了些劲,梦妃的脸上的巴掌印红里透着一丝青。躺在地上的两宫女,见到形势不对,扯着嗓子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打死人了!”
守在外面的侍卫冲了进来,看到梦妃被倒吊在树上,正上前去解救,不料夫人说:“谁都不许救她,谁要是想救她,与她一样!”侍卫听到这话,只得用同情的眼光看了梦妃一眼,然后退出了冷宫。
“打!”“再打!”“接着打!”“声音小了,我听不到!”“打到她肯认错为止!”在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命令下,林若水想网开一面轻些惩罚梦妃都不行,只得左右开弓,没一会,将她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我再也不到这冷宫来了!”梦妃终于吃不住疼痛,开始求饶起来。
林若水心中也犯起了一丝不忍:“夫人,够了吧,她已经知错了!不用再打她了!”
“丫头,有些人的心肠太毒,你再怎么打她都不会过。像这种人,你只要给了她一丝机会,她又会想方设法地来迫害你。”
原来夫人是在替自己出头啊,林若水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暖意:“夫人,她好歹也是肖仲的妃子,再说虽然她坏,但也算是一个孝顺之人,所以她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就念在她对她那个歹毒的父亲的一片愚孝,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东屋里先是一阵沉默,“好吧,今天看在你的份上,就放她一马吧。”说着,白练收了回去,梦妃从木棉花树上掉了下来,摔倒在地上,两名宫女赶紧上前把她搀了起来,主仆三人谢了恩,离开了冷宫。
梦妃一从冷宫出来,就径直朝肖仲所住的宫殿赶去,她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哭哭啼啼起来:“殿下,你要给我做主啊!”
肖仲看到她那惨不忍睹的脸也吓了一跳:“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林若水!”
“你去冷宫了?为什么去那里?”肖仲的语气里有了一丝不悦。
梦妃悲悲戚戚地说:“臣妾念在与王妃相识一场,见她今日落难,想去看看她,聊表同乡之情。哪知道她居然放猫来伤我。臣妾知道,这皇宫之内不准养猫,所以想把那只猫捉回来交给殿下惩罚,哪知道那里还有一个女人不准我把猫捉走,还把臣妾绑了起来,倒吊在树上,命令林若水掌我的嘴。”
肖仲大惊,问:“你去冷宫那东屋了?”
“没有,臣妾只是在院子里与王妃聊天,我在那里劝她,说殿下是如何地对她一往情深,哪知道她放猫来伤我。后来我想把那只猫捉回来,结果东屋那女人不答应,还命林若水打我。”
哪知道肖仲听到这话,居然说:“我找人替你看看伤吧,这件事情就此为止,不得再提。冷宫那地方,不是你能去的,以后你最好别去!”
“殿下!”梦妃显然不服气,“难道我这打就白挨了么?”
“你只能白挨!今天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
冷宫这边,林若水抱着小不点站在院子里向夫人道谢:“谢夫人今天出手相助!”
“丫头,进来说话。”自从那天从东屋被赶出来之后,林若水就再也没敢进那屋子,平日里在院子里向夫人请安问好,她也是不理不睬的,为何今日却破了例。林若水依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地上的猫食盆里早已备好了鱼——那是给小不点的,小不点大乐,冲着鱼就扑了下去,有滋有味地啃了起来,不再理睬这两位主人。
“丫头,刚才听那个女人讲的,你叫林若水?”夫人问。
“是。”
“你是肖仲抢到宫里来的?”
“是。”
“你原是司空王朝的王妃?”
“是。”
“司空王朝有一位将军叫林宗元,你可认得他?”
“他是我爹爹!”
“什么?”夫人有些激动起来,“那白语梅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娘。”
夫人更加激动了:“你是语梅的女儿?”接着拉着林若水,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像,的确像。那天我怎么就没有认出来呢?”
这位夫人称娘为“语梅”,看样子她们的关系非浅。这言国的深宫之内,怎么会有认识我爹娘的人呢。林若水小心翼翼地问:“夫人,您认识我爹娘?”
夫人点点头:“你娘可好?”
“六年前,我娘病逝了。”
“她死了?”女人听到这消息,不免有些呆呆的,接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我们三姐妹只有你最幸福,为何你却死得最早?”
三姐妹?没听说娘有家人啊。林若水听得有些蒙了:“夫人,您是……?”
夫人将脸上的眼泪擦了擦:“按辈份,你应该叫我一声大师姨。我与你娘出自同一师门,当初我们师姐妹总共有三人,我最大,叫白语茶,你娘白语梅最小。”
“这事,我怎么没听我娘提起过?”
“唉,还不是我们的身份闹的。让人知道了,怕引起人家没有必要的猜疑,你当时还小,你娘没告诉你,估计是怕你不小心往外传了。这事你去问你爹,他应该知道一二。”
“大师姨,您的身份很特别吗?”听她说话的语气,行事的态度,可以推断得出,这位大师姨地位不凡。
“我就是言国的当今皇后——肖仲的亲娘。”
啊?想到过她身份会很尊贵,可是没有想到过她的身份居然会这会尊贵。可是她既然是当今皇后,为何又被打入冷宫了呢?肖仲为何又不前来救她出去呢?并且一呆就是十五年啊!
大师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解释道:“我之所以会呆在这冷宫之中,并非是被打入进来的,而是我自己要来的。”
这就更离谱了,没听说过一个堂堂一皇后,会自己要求住冷宫的。不过,现在至少可以明白,为什么娘不向别人提起她有这么一个大师姨的缘故:她自己是司空王朝大将军的妻子,而大师姨是言国的皇后,走得太近了,很容易让人往“勾结”这一方面去想。
远在异国他乡,居然能遇上娘的师姐,这不能不说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林若水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雀跃:“大师姨,你说一点你们的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白语茶点点头:“我也很久没有人与我好好聊聊天了。我们三师姐妹,虽然同一师门,可是在性格上差异很大,我最要强,凡事不肯向人认输,脾气也最暴,二师妹心肠好,但是没有主见,耳根软,很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被人利用。你娘最聪明,也最有平常心,只有她才能将师父的本事能够样样都学好,所以才会被人称为‘奇女子’。”
“那我那个二师姨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白语茶大笑起来,“她的身份就更有意思了。她就是你的婆婆——司空王朝的太后白语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