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怒伤肝,郁伤肺,刘贵生由于劳累,日积月累的体力透支,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强风刮过大树,大树难免断枝败叶。老二的行为如同十二级台风,以摧枯拉朽之力击垮了他。在他的生活里贫困算什么?他有信心,可以通过劳动,通过奋斗去努力去改变贫困,去改变现状。自己这一代不行,没有达到目标,给下一代创造条件,让子女在社会上具备竟争能力和获取幸福的更多机会。当老二被公安从他的身边用手铐铐走,尤其他知道儿子那种违法犯罪的行为手段后,更让让他痛心不已,气愤万分。他病了。开始几天,身体不适,他还能坚持上班,慢慢地他连回家上下楼梯都感到吃力。他低烧不退,在厂医院开了点药,吃了几天不见效,医生建议他去市人民医院去做检查,弄清病因,对症下药。他没采纳医生的建议,认为自己体魄强健,过一段时间会自愈恢复健康的,谁知病情越来越重,上家里六楼楼梯,上至三楼时就感到体力不支,要休息一会才能继续爬上楼。
“刘师傅,你最近怎么搞的?脸色苍白难看,没去医院看医生?”路过的邻居说。
“在厂里看了医生,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还是去大医院看看,你这样方莫是得了绝症!”邻居开玩笑说。
“他娘的,绝症就绝症,癌症就癌症,早死早投胎!”
“耶!你蛮英雄,视死如归!来,搭个手,扶你上去!”
“谢谢!我自己能上去。”
他走到家,上气不接下气,坐在木头沙发上,好半天才恢复过来。邻居无心的话引起了他的重视,要是自己真的得了什么绝症,这家怎么弄?女儿还在上学,老大每年的开销也不少,自己为人父母的任务还没完成。老二的结局会怎样?为这儿子,他也是操碎了心,打过骂过,好坏跟他讲过,恨铁不成钢。
“老公,你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是去医院看看。”龙花见丈夫的身体每况愈下,不见恢复,开始担心,“你这拖一天又一天,不是个办法。”
“家里还有点余钱吗?”
“家里还有几百块钱。一点感冒花不了多少钱。”
“老大这个月的生活费给了没有?”
“老大说,他找了一份家教,能弄到生活费,叫我们不要给他钱了。”
“这儿子到还争气。老二这事怎么办?”老二虽然让他生气,气得吐血,但毕竟是儿子,还是让他牵肠挂肚。
“听别人说,到公安局去找关系,花钱能弄出来。他只是把人骗过去,没有打人,没虐待别人,罪没得别人大。”
“花钱的事我们不要去想,到那里头去不是几百一千能办得成事的。”
“哪怕有半点希望,只要不判刑坐牢,我们都要想办法去争取。不然,眼睁睁看着他毁了一生。他还年青啊!”
“我们现在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呢?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说句不好听的,别说没钱,就是有钱都不知道往哪儿送。”
“你这男人家还是读了高中的,算有文化的人,怎么就这么死脑筋,路是人走出来的,关系是找出来的。你向你们那些伙计去打听,去想办法。向他们借点钱,明年天气好了,摸螺蛳挣到钱还给他们。”
“关系、朋友,我还有关系还有朋友吗?我有脸开口跟人家说借钱帮儿子脱罪吗?”
“浪子回头金不换,强盗修心做好人。有了这次教训,他以后会改正变好的。”
“变好,他会变好!”他摇摇头。
“你这么说,我们就眼巴巴地等着老二去坐牢?我这儿子来的不容易啊!我生他时,你不在家,我生了一天一晚,是用命换他出来的呀!”
“所以,你就事事惯着他,护着他,宠坏他,把他宠进牢房!”
“儿子犯法,你怎么怪我呢?”龙花委屈,呜呜哭着,“你做父亲的就没半点责任?我们开始那么苦,被人瞧不起,他还不是为了不受别人欺负才养成争强斗狠的毛病,才与这些个恶人为伍的。”
“到如今你还护着他,怪这怪那的。”
“不管怎么样,他是我们的儿子,这危难时刻,我们不去帮他谁帮他?我一个女人家,又不会说话,去找谁帮忙呢?去找刘亚明和魏解放。”
“我们还有脸去找他们两个?”
“去找你们当官的那个周干部。”
“那四个犯法的人有一个是周干部的什么人你知道吗?为首的那个是周干部的舅子,你去找他帮忙,他自己还不知道找谁帮忙。”
“那我们不是脚鱼朝天,四处无靠?”龙花走进卧室,趴在床上,绝望地哭着,“我的崽啊,你坐了牢怎么办呢?你还年青啊,你将来怎么讨婆娘成家呢!”她边诉边哭,越哭越伤心。
“好好!我去求人,我厚着脸皮去求人!”刘贵生见妻子哭的伤心,站起身想走到卧室去,哪知两脚一软,一屁股又坐在沙发上。
107、周东升报了警,说张小满从家里拿了钱,准备逃逸。中午下班后,他回到家,打开电视机看新闻联播。张水花在厨房做中饭,她胸前挂着围兜,弄了两菜一汤,把饭菜端到茶几上,两口子准备吃饭。他想不把报警的事告诉妻子,怕激发家庭矛盾,又一转念,还是告诉的好,这事妻子迟早会知道,到时更加说不清楚。妻子虽然一时思想转不过弯来,向她慢慢解释,觉得她会想明白的。他把这事说了,张水花听后跺脚跟周东升吵闹。
“我说这事不能报警,你报警,我跟你没完,你当我跟你开玩笑的吗?你这没仁没义的东西!不看佛面看僧面,我父亲是怎么培养你的?我是怎么为这个家的?你一天到晚在车间,这家你扫过一次地没有,你做过一次饭没有?你管过儿子一次吃穿没有?我为这个家,为了你在外面好好工作,一天到晚累死累活,你却这样对我,对我的家人落井下石!”
“你先不生气,听我解释行不行。你是聪明人,怎么这么糊涂呢?你拿钱支助你弟弟逃走,你自己已经犯法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要是弟弟躲过这一次,修心做好人呢?”
“他怎么躲?躲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他有案底在身,被抓住是早晚的事。”
“他说过,逃到广东去,改名换姓,重新做人!”
“你怎么执迷不悟,跟你说一百遍都不明白呢?这事躲不掉瞒不过的。再说,你这个弟弟能如你所愿改过自新吗?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是一个恶习难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就冥顽不化死不悔改?”张水花说着把手里的汤钵摔在地上,“我让你吃我让你没得吃,我们离婚!”
汤钵砸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汤水溅满一地。周东升见妻子如此固执,本想发怒,责骂妻子几句,又想吵得左邻右舍来看热闹,有损自己颜面,不与她争执,放下碗筷,走出家,推着自行车去车间。他走出家门几步,回过头看看,这个温暖熟悉的家一时让他感到生疏后怕,这事处理不好真的是有连带责任的,离婚离婚,离婚又怎么样?这女人怎么想的?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弟弟违法犯罪舍弃一切值得么?。他骑上单车往厂区后门去车间。路上碰着罗小华。
“主任,你今天怎么前门不走走后门?大路不走走小路?”
“靓女,我没走错啊!天天都是这么走的。你感到我哪个地方不对头?”
“我感觉你今天没吃中饭,你赶去车间有什么事?来,搭个顺风车!”
“过了这段田埂路再说。弄不好两个人倒在田里打泥仗。”周东升下车推着单车。
“打泥仗好,我喜欢和你打泥仗。”罗小华抓住单车后坐架,要坐上去。
“你到会享福。我推着你走,让人看了,不太合适吧?”
“别人英雄救美女,你来个英雄推美女不行吗?”
“让你男人看见了,回去会剁了你?”
“我男人剁了我?笑话!我给他十个胆,他都不敢在我面前放半个屁!我叫他坐着他就不能站着,我叫他站着他就不能坐着。”
“他娘的,你长得漂漂亮亮,原来是个母夜叉。你男人没得脾气?”
“我男人里里外外都是砣糯米滋粑,没得戏唱。”
“你们这些女人家没有几个不是蹬鼻子就上脸的。男人家大小事情让着你们,你们就当男人家是砣软泥巴,好揉好捏。”
“我看你也是个气管炎?”罗小华说着一屁股坐在单车后架上,“你老婆欺负你了?”
“下来下来!黄天白日,你不怕人说闲话,我还有点怕。”
“推着我走你不感到光荣,有损脸面?哎呀!你看我,碰着和你走在一起太高兴了,忘记你是干部,人家提你意见,作风有问题,避嫌。好好,我不坐你的车,我们保持距离。气管炎,你今天好像被老婆整了菜,看你这样方,哪个地方不对劲。”
“瞎说!你看我哪个地方不对劲,跟老婆吵了架?”周东升心想,这女人心还真细,她怎么知道自己跟妻子吵过架的?她跟自己住的相隔几栋房子。
“我看这天上的云就知道。你看天上有块亮地方没有?黑沉沉的一片。”
“我操,你在胡扯!”周东升没注意动了一句粗口。
“我的主任,你老婆不在这里,你操谁?操我吗?这个,我要考虑考虑!”
“你考虑什么?吃亏还是占光?”周东升笑着说。
“那是的,吃亏的事,赔本买卖我不得干。”罗小华两眼滚动着瞧着周东升。
周东升推着单车到了宽敞路面,天下起小雨,罗小华坐在周东升单车后面,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厂区。
108、杨平从家里拿着钱去医务室上班。她把钱锁在工作柜里,换上白大褂。开始事多,这个来涂红药水,那个来包扎指头。忙过一阵,来看医生的人都走了,一同值班的张医生跟杨平打个招呼,说出去有事。杨平一个人在医务室,她坐下,想着,钱放在工作柜里不安全,怎么把钱拿给刘大坤。正巧刘大坤来了。
“杨美女,好清闲。今天怎么你一个人守着,医生呢?”
“张医生刚出去。几天不见,厂长变化了,神采奕奕。”
“跑了趟上海,一回来,就想来看看你。晚上有时间去舞厅跳舞吗?”
“好。我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杨平说。
“快了,有眉目了。昨天我和人事科李科长一起喝酒,他说正在联系单位,应该问题不大,等我的好消息吧!”
“我的好厂长,这事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辛苦你操心,请客花钱,不能让你破费太多,我这里有四千块,算给你一点补贴。”
“不用不用。多大的事,这么说,太见外了。晚上舞厅见。”
值班张医生回来,碰见杨平笑容满面送刘大坤出门,用惊疑的眼光看着杨平,心生疑窦,他发现这个副厂长隔三叉五就往医务室来跟杨平叽叽咕咕,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私密。他是老厂过来的,对这些外调过来的干部为人办事有点看不顺眼。
“小杨,刘副厂长跟你是同乡?”
“不是。”
“哦,不是同乡。我看他对你好亲热好熟悉的样子。”
“他脚趾长个包,来擦药。”杨平不好说出他们之间跳舞的事和妹妹办调动的事。
张医生立刻明白,一个是无事找事,一个是无话找话,脚趾上长包没见走路不正常。
他用食指耸耸眼镜,诡秘笑笑。
“他们同来的刘副厂长出了桃色新闻,你知道吗?”
“张大夫,你对桃色新闻蛮感兴趣?”
“街谈巷议,小道消息,我才听他们说的。他们这批当官的,听说名声都不太好。”
“我们干活的,守好这八小时,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自扫门前雪,管他们当干部的上天下地。”
“没事,说着玩玩。”
成小娟来了,她烫了头发,过来想让杨平瞧瞧,评论一下发型怎么样。
“成姐,你烫头了?这波浪好看,挺洋气的!”
“像大海的波浪还是池塘中的微波?我瞧瞧!”张医生风趣的说。
“你们这些读书的知识分子,跟不上潮流,看不惯新生事物,挖苦我呢。”成小娟说,“你看是大海的波浪还是我们那鱼塘的微波?漂亮吗?我碰见你老婆叫你老婆也去烫个大海的波浪。”
“好嘛。我老婆跟不上形势,我也希望她跟你们一样俏一点。俏一点比土一点好。”
“哎呀,大学生,说话都不会说,叫洋一点比土一点好。”
“我落后了,你们与日俱进,我停滞不前,老化僵硬了。”
“我明天就叫你老婆去烫个大海给你看看,你看着老婆漂亮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哪个都喜欢漂亮的。”张医生说。
“我看你也是个老色鬼!”成小娟笑笑。
“男人难道不应该享有喜欢漂亮的权力吗?就跟你们女同志爱打扮是一回事。喜欢漂亮怎么能说是色呢?”
“我们张医生平时少言寡语,今天好开心。”
“我看见成师傅的一头波浪,太亮眼了。”
“是吗?我成了模特还是广告新闻?”
“你应该去干模特的。”张医生说,“你们那一批进厂的就是你一个人保养得好。不胖不瘦总是那样子,你有什么养生秘方没有?”
“有,我明天给养生秘方告诉你老婆。”成小娟站起身拍拍屁股,“不跟你们聊,我要回车间了。杨平,下午跟张医生请两个小时假,我陪你去烫个波浪。”
“好吧。张医生,下午你就代我招呼一下这里。”
张医生很爽快地答应了杨平。
杨平看了成小娟烫的头发,打心眼里喜欢,下午三点钟急不可待找着成小娟提前下班,回家里打扮一下,去理发店烫发。我下班回家,儿子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杨平下午四点半下的班,应该早到家了,她去哪儿了?
“大文,你妈妈没回家?”
“没有。爸,妈怎么总不按时下班?医院也常加班吗?”
“妈妈多加一些班,多一些对休假,到时一起休息,一样的。你煮饭没有?”
“煮了。”
“好。我来做菜,你喜欢吃点什么?”
杨平烫好头发,成小娟陪着她一块回家。
“大文,看你妈妈漂亮吗?”成小娟说。
“不漂亮,两个老妖怪。”大文笑着说。
“儿子,在成阿姨面前说话不讲礼貌。”杨平说着儿子。
“成阿姨问我,我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对吗?”大文说。
我从厨房出来一看,惊了一跳,这两个女人真的赶时髦。
“魏解放,欣赏欣赏,你老婆漂亮吗?起码年轻五岁。”成小娟说。
“我欣赏你们哪个地方?欣赏你们两个的脑袋?我怎么越看越像两个抱鸡婆!”我说。
“妈的个巴子,没文化,说话不好听。”成小娟说,“读书人说我们的头发像大海的波浪,你说我们像抱鸡婆,难听。”
杨平不高兴地望着我,也许是看着儿子在旁边,她没说道我。
“老婆老婆!”刘亚明在门外就叫开了,“魏解放晚上请我们家的客!”
“刘屁,快来看,你老婆留洋回来了。”
刘亚明进屋看见妻子和杨平的烫发,喜笑颜开,别提多高兴。
“老婆,你年青了二十岁,十八岁的哥哥见了笑开颜。”刘亚明对大文说,“侄崽,我们吵着你了,去我家和英子学习去,你们明年考个重点高中。”
大文去了刘亚明家。
“魏解放,她们女人家打扮得漂漂亮亮,我们两个明天去买套西服,脖子上再掉根带子,也时髦一番怎么样?”
“蠢男人家,那叫领带。带子带子,什么话到了你口里就变了味。”成小娟说。
“你男人家叫带子还好听些,魏解放你叫什么?”杨平说。
“系在腰上的叫裤带,系在脖子上的应该叫脖带。”我说。
“是的,我就知道你说的话比什么大山里的乡巴佬还要土。”杨平想起刘大坤约她晚上去舞厅的,“成姐,你英子晚上去学校自习的吗?”
“蠢男人家,魏解放家没得饭吃,我们快回家!”成小娟说。
我狐疑地看杨平一眼,心想,她这么急着催刘亚明两口子回家,她晚上又要出去跳舞。我怎么说道她呢?我没有征服她的能力和资本,说了也是白说,我很自卑,只有顺其自然,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