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作为师尊,你做的很好。可是,父母过多的溺爱,会要了孩子的命的。”影将离讥讽她。
曲九华突然插话:“吾在知非院中地下发现了阵法,正是借木成菇的汲取阵法。”
“什么?”叶知非醒悟,“所以你当时要我搬去濯星堂不是因为那事?而是因为你发现了我的住处在阵法之中?”
曲九华咬舌,一时语塞。
众人也是没看懂她在说什么,只有影将离捂嘴偷笑,眼神一直在二人间流转。
曲九华轻咳两声,带回正经,仍是面对任鸢:“总之,吾发现了阵法,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你会同意叶知非开辟一处独院,不与同门弟子同住的原因。”
那日曲九华第一回跟叶知非说害她的人是任鸢的时候,叶知非与众人的反应一样,现在的她,只能眼含悲伤的望着她师尊。
叶知行突然冲了出来,质问任鸢道:“他们所言可是属实?”
任鸢不答,定定的望着她。
叶知行怒目,眼中仍有质疑,不愿相信:“我把你当忘年交,可你却害我小妹!”
说着,她抬手要揍任鸢,叶知非看见,急忙过去拉住她。
“我任鸢,柔远怀迩,堂堂正正,靠实力与坦诚,取得柔正子名号,从不曾愧对于心。”任鸢站成笔挺,日光照耀下,又变成了那个伦华天宗的一派之主,“我不知道影将离是如何说服万山主,与他串通一气污蔑我,不过,我今日要反思自己,定是我有疏漏,才让我伦华天宗混入奸细,还让影将离策反我师弟与我为敌。”
“你这倒打一耙的时候,还真脸不红心不跳。”万山主气道。
“诸位,我等今日来,一是伐业莲宫,二是为民除害,拔除拳师团帮主影将离!”任鸢慷慨激昂,对着人群。
人群先是还在议论万山主说的事,可听到任鸢一番话,不知道怎的又跟着起哄起来,个个嘴上喊着伐影将离。
“任宗主为人,我们有目共睹,怎么可能是抛夫弃子,残害弟子之人?”
“定是影将离施展妖术,与他们联合要挑拨我们。”
“影将离会魅术,曲仙子几个肯定是被他施了魅术!”
“金龙也许也是假的,不过是幻术。”
看见众人七嘴八舌,叶知行忍不住摇头,问叶知非道:“你们修道的,都是这般猪脑子吗?你可别跟着也修傻了。”
叶知非赶紧摇摇头,道:“我可跟他们不一样。对了,长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噢!差点忘了。我是来抓人的。”叶知行满脸严肃,“我接到了密信,说是拳师团帮主今日会混入百家仙门,伺机杀人。”
叶知非脑子里全是问号,她挑了几个重要的问道:“什么密信?拳师团帮主是谁?他来杀谁?”
这时,一旁许久未作声的林牧云凑上来,说道:“密信是我跟芷衣寄出的,想着叶大姐可能帮上些忙,到时候把人抓住之后,还能给叶家再记上一笔功绩,这样,叶家名声更响不是?”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叶知非抓住林牧云,“你个臭小子跑去哪里了?他们都说你是畏罪潜逃,师姐说去找你,你们就这样消失,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林牧云嘿嘿一笑:“我被人抓走了。是楚师姐救我出来的。”
“被谁抓了?”
“说出来你绝对想不到。”
见林牧云还在卖关子,叶知非气得掐了他一下。
“哎呦,是芷衣还有计划,你等会就知道是谁了。”林牧云捂住被掐的地方,委屈巴巴,“拳师团帮主的手下自作主张,趁他们帮主闭关修炼,偷偷把我抓去他们老巢,结果芷衣一路循着线索来找我,将他们老巢给端了,还得知了帮主的信息,以及接下来的计划,然后回去拿了翎羽甲胄,来的路上还遇见师叔,没想到目的地居然是同一个地方,就跟着一路到了这里。”
“竟然还有这般曲折?”叶知非着实没想到。
正当他们聊天这档,楚芷衣正在阻拦众人。
叶知非感觉楚芷衣说话,格外有气势,不知道是靠着金龙在身后镇场子的原因,还是真的大女主光环作用。
“无相丹并非业莲宫所盗,拳师团帮主另有其人,而我师尊的蛮火毒。”楚芷衣看了一眼任鸢,眼中神色复杂,“也并非影将离所为。”
“你怎么也在替邪子说话!”王思如恨铁不成钢似的,失望的看着楚芷衣,咬牙切齿道。
楚芷衣回她:“王师叔,芷衣所言,句句非虚。”
“那以你所言,你师尊也有问提咯?”
楚芷衣低头:“事情真相如何,还得当事人自己出面对峙。”
说完,她剑锋一指,挑向人群中站的半夏。
“这与半仙师何干?”旁人疑惑。
楚芷衣厉声催促:“你自己出来吧!”
无人应声。
半夏也是满头雾水。
楚芷衣不再多言,径直走过去,将手捉向半夏。
下一刻,她从半夏身后抓出来一只手。
是苍术的手,楚芷衣将他的袖子拉到高处,小手臂上赫然冒出一道剑痕。
楚芷衣确认过,一用力,将苍术扔出了人群。
林牧云见状立马上去把人压住。
“诸位前辈,我手中所持,乃金龙潭神武,斩情,它所留之痕,非神兽之血,不可治愈。”楚芷衣将斩情举起来展示给众人。
接着她继续道:“不久前,我寻到了拳师团的一个秘密据点,将其成员剿灭,唯一人负伤遁逃。”
说到这里,众人已经明了,楚芷衣是何意。
第一个提出质疑的是半夏,她不敢相信自己精心栽培的首席是叛徒。
“你是说,苍术是拳师团的人?”
楚芷衣回她:“半师叔,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可我只相信证据。”
半夏还在坚持:“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叶知非立马跳出来,将她前几日遇到黑衣人的事情跟大家说了。
“叶师妹,知非,事到如今,我也不怕隐瞒你们了,我的确加入了拳师团。”苍术一改往日木讷形象,眼中带上疯狂。
叶知非被他的神情吓到,心下一阵鸡皮疙瘩。
想不到苍术会有双重身份。不过,前世,他曾为了叶知非行过恶事,就已经说明了他并非纯善之人,现如今说他干什么,她都信了。
但总归还是有些遗憾的,叶知非难过的看着他。
“小非,我都是为了你啊,为了你!”苍术突然发力,想要挣脱林牧云去抓叶知非。
叶知非赶紧避开,他只抓到裙角。
“什么叫为了我?”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我还是喜欢你,我想要你。我要把你关在幽牢中,只能我一人享用你的滋味,我每晚想你想得睡不着,身上就像是在被火烧,只有你的身体才能抚慰……”
曲九华没等他说完,一掌劈在他头顶,将他震的口鼻流血。
王思如上前来问:“快交代,你为何加入拳师团?”
苍术不理她,仍是跟叶知非说话:“小非,你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我们帮主答应我了,他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在我身边,定能护你安全。”
半夏也上前来,她的脚步都在打晃。
“苍术……”
苍术听言,回头看半夏。
他眼中不带情绪,没有愧疚,没有悲伤,仿佛他与半夏毫无关系。
“你们帮主是何人?”王思如问他。
苍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他大功已成,现已重归,新的秩序马上就要被建立,届时,就轮到你们这群该死的女人当牛做马,被男人压在身下,踩在脚底!”
“混账还敢放屁!”王思如给了他一巴掌,“快说,那个孽子在哪里?”
“孽子?谁的孽子?”苍术似乎被抽傻了,有些疑惑的反问,忽然他又大笑出声,“哈哈哈,王仙师是承认了吗?”
“承认什么?”
“承认你知道任鸢确实有儿子的事!承认拳师团帮主就是她儿子的事!承认是她儿子偷的无相丹,给任鸢下毒的事!你早就知道!你在包庇任鸢!”
“你!”王思如气急败坏,抽出剑来,竟然直接斩下了苍术的头。
鲜血四溅,糊了林牧云一脸。他看着苍术在他身前,尸首分离,一颗头颅滚落,在地上转了几圈,停在了叶知非脚边。
苍术的舌头伸出来老长,正好搭到了叶知非鞋子上,像是在替她舔鞋。
叶知非恶寒,忙抽回脚,胃中一股酸液上喉。
现场一时陷入沉寂,无人再说话。
王思如还维持着收尾的姿势,任鸢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她才慢慢收回剑。
任鸢预备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模样。
正在这时,一直盘踞在高墙旁的金龙,忽然有了大反应。
它回过头,朝着南方龙啸。
所有人都被神龙的动静吸引过去。
只见自南方吹来一片黑云,急速往业莲宫的方向靠近。
金龙躁动不安,爪子嵌入墙体一尺。
叶知非看见它如此反应,也不觉心惊胆战,她与曲九华不约而同的相互靠在一起。
能让金龙如此警惕的来客,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好不容易,等到那片黑云移动到足够近的地方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上面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带着面具,驾着云彩,翩然而至。
看身形分不清男女,不太像女子,不过若是男子,也未免显得有些单薄了。他周身笼罩着一片极为难见雄厚的灵光护体,那个光任鸢和影将离身上也能看见,只不过远没有他厚。
那人说话了,是个男声,自虚空中传声:“好生热闹啊。看来我来早了。”
那人缓缓飘下来,也站上了高墙,他走过来看见苍术的尸体,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还真是没用。”
“来者何人?”王思如盯着他。
叶知非总感觉他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否认识。
在无人注意的袖中,任鸢紧紧捏紧了拳头。
“你们也是,无用至极,亏我还以为你自相残杀,应该都死得差不多了,才赶来。我心急火燎的真是辜负了。”
“你来做什么?”
那人抬头挺胸,昂起下巴,做作无比,夸张的像是一只插了孔雀翎羽的土鸡。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是来杀光你们所有人的。”那人阴森森的一笑。
众人哗然。
“你算什么东西!”
“你究竟是谁!”
男子看向任鸢:“这个问题我也想好好问一声,我是谁,在你眼中,我究竟算什么?”
王思如见状,忽然大惊失色,手中握的剑也一下掉地。
“你,你是!”
男子缓缓摘下了面罩。
“正是我,王阿姨,我是徐小凤啊。几日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吗?”
任鸢仍是面不改色,站定不语。
“不可能!徐小凤已经被拳师团杀害了!”叶知非不相信眼前所见。
徐小凤转过头来,看向叶知非:“你是说被扔进河里那具无名男尸吗?不过是我手下随便杀的一个路人罢了。”
真真切切看到对方脸的叶知非肝疼。
一切都对应上了,她之前在吟枫堂多次遇见徐小凤不是偶然,而是他在偷偷积攒实力,还与林牧云一样,为了无相丹和伦华天工策打探消息。也就是在那时,他与苍术勾搭上,成功策反了苍术,暗中帮助他偷丹。
还有,何田田也说过,徐小凤有很多机会下山,他就是在独自于山下的时候,去处理拳师团的事情。
亏叶知非之前一直还把他当成孤僻的苦命人看待,原来都是装的。
她脑中一片空白,在曲九华反应过来之前,她一下冲了出去。
“你个狗混账!你知不知道,那晚招妹遭受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得救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在问你安危!”
她记得一些事情,虽然不全,但是有些片段依稀还在。
叶知非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徐小凤脸上。
徐小凤没有避开,让她打了。
“这一拳,就当向招妹赎罪。”他转过头来,“对于他,我有愧。”
叶知非肝火更甚,她抬起手来,还想再来一拳,可下一瞬她却被弹开。
徐小凤动都没动,他周身爆出的灵气就将叶知非震开了。
众人不可思议。
徐小凤应该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才对啊?
徐小凤看着楚芷衣几人:“多亏柔正子,若不是她从旁协助的话,我绝无可能取得无相丹,习得天工册,取得身上的本领。”
叶知非被人扶起来。
“你们的好师尊,的确是位好老师。可绝不是一位好母亲。”徐小凤眼中墨色渐浓。
师姐弟三人站成统一战线,与徐小凤相对。
“或许,她连好师尊都配不上。”徐小凤又看向叶知非,“想来你已经知道她在你身上借木的事情了吧?”
叶知非大喊:“干你屁事!”
“哈哈哈哈,的确是不干我事,毕竟我与这个女人早就没有关系了。”
徐小凤转头来看任鸢。
事情到这一步,所有人也都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徐小凤就是任鸢的儿子,就是那个被她带回宗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