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人一胡思乱想就容易累。
这大概是一条真理。
他任由思维的野马在广阔无垠的脑内世界里漫无目的狂奔了半天。
思维很是享受无拘无束的放纵感。可脑仁开始有些酸楚的疼感,就像是大腿爬了几百米高山后的那种劳累感。
如果大脑是一台电脑,现在主处理器的温度有些高了。
人当然没法真的给这台电脑里放干冰降温,只能选用一些转移注意力的办法,缓慢降低脑子的运转速度,使其慢下来实现平稳着陆。
听歌算是一个性价比不错的常规选择。他戴上耳机随便在网络上选了一首歌。
这首演唱者和作曲者都不详的歌旋律优美,而且歌词很有创意,描绘的场景是一个人在一直在追寻风的颜色。
这让他觉得很新鲜:风有颜色吗?如果有,是什么颜色呢?
他认真想了想,或许风和梦一样,都是有些奇幻色彩的。
青少年们那处于花季的梦多是粉红色的。老年人身处黄昏时的梦大都是晚霞色。幼儿园的小孩子们的梦则是金光闪闪的,没一个光点里都饱含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当然,现实里的除了黄金、星星、霓虹灯,再没有什么会如梦般闪耀光华。
梦既然能有颜色,风又是什么颜色呢?
大约在不同季节会有不同的色彩。在夏天是橘色的,在冬天是白色的,在春天是绿色的,在秋天则是通透的天蓝色。或许,那通透的蓝不是风的颜色,而是爽气秋天的本色。
他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真的在想风的颜色。风哪有颜色,不过就是人心情的颜色。就好像旗不是自动,不是风动,而是人心在动一样。
在人心情好的时候,风可以是热情奔放的红,雍容高贵的金,神秘莫测的紫。在心情抑郁时,风可以是忧郁沉静的普鲁士蓝,阴沉压抑的石灰色,绝望无助的漆黑色。
心境不同,颜色不一。
随心变化的何止是风之色。
万物莫不是因心的变化呈现出千姿百态的颜色。
推而广之,一切一切的客观感受不过都是对我们主观心境的映射罢了。
其实,随心变化的又何止是颜色。
比如:我们讨厌一个人。
就算这人口若悬河,我们也会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就算这人能口吐莲花,让大白天满天飞舞花雨,我们也只会嫌弃这人扰人清净而已。
就算这人真的说出了宇宙的终极真理,我们不过当他从嘴里喷出了五谷转化成的废气!
可我们一旦真心喜欢、信赖一个人。就算全世界的婴儿都听出来这人在撒谎,我们一样会对其所言坚信不疑。
说到底,我们不过是情绪的奴隶,远谈不上以理性与世界相处。
当然,相亲中的女孩们大多比男性要理性一些。
男的更容易被女方的外貌所吸引。并因此放弃一些原本固守的东西。
女的也会出现这种状况。但明显比男性出现的几率要小很多。
不然司马相如的故事也不会流传这么久远。
就好像我们看到上级领导训斥下属,把下属骂成一条流浪狗,并不会走街串巷到处宣扬。
可要是看到一个下属颐指气使,像训孙子一样数落上级,必定会把这当成大新闻,差钱饭后反复讲给别人听。
原因无它,少见而已。
现实生活中也是如此。
男方娶妻,大可以娶各方面条件不如自己的。人们最关注的是新娘子漂亮不漂亮。
女方嫁人,则与此不同。女人嫁给条件不如自己的男人,叫下嫁。如果这男人还挺英俊的话,更会被闲人们笑话为倒贴。
同样的事,不同的评判标准。落在字面上看,很是荒诞。
这让他想起来一件旧闻。小时候,他听村子里的大人们说“找媳妇一定要找五大三粗的。”
虽然当时他年龄还小,但基本审美还是有的。那时,他就想,粗壮如孙二娘,顾大嫂一样的女人吗?
肯定不好看!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弱柳扶风的林妹妹绝对比有水桶腰的孙二娘好看。
后开,再长大一些,他就明白那些大人不是睁眼瞎,不过是另有考虑。
并非审美意识缺失,完全是审美屈从于生存现实的结果。
林妹妹美吗?
美!
她能下地干活吗?
能挑水吗?能喂猪吗?能割草吗?
显然都不行!
这样一来,别人家里小两口是俩劳动力,娶了她的就成了一个劳动力。
可大多数人没有贾家贵公子的富贵家世,不过是一些要靠辛勤劳作活下去的普通哺乳动物。
家里摆着一位画中仙子一样的美人,自然是赏心悦目的,也是很有面子的。
但是,时日一久,男主人天天汗流浃背,回家一上炕,就累得倒头就睡。别人家衣食充足,自己家落下了饥荒。到了这境地,那男人还会因家有美人沾沾自喜吗?
任何正常人都不会。
对普通人而言,活着,吃饱,穿暖是基本需求。这些需求无法保障时,其它需求都是可有可无的,无法产生持续吸引力的。
在《聊斋》里就有过一则穷汉卖老婆的故事。此人为了几口饭食,厚颜无耻,死乞白赖求一位旅客买他如花似玉的老婆。可笑他老婆早和客人有了私情。客人顺水推舟答应了穷汉。美娇娘倒还算是有了个好归宿。故事本身荒诞不经,结局倒还算皆大欢喜。
小时候,m君觉得这事简直匪夷所思。年龄渐长后,他才发现这故事说明,早在清代人们就知道吃饭比美人重要。
关于这一点,当代的女孩们大多比男的明白事理。只是有些人过于明白了,扔掉了含情脉脉的面纱,反倒催生了天价彩礼这种千年不遇的怪胎风气。
有些女的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把高价彩礼美化为对男方真心的试炼。
可是这种试炼能炼出真心吗?
换句话说,钱能换来真心吗?
谁都知道不能。
这不过是她们掩耳盗铃的托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