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生物钟的原因,景夙早早的就醒了,然后侧头看着他身旁裹成一只蚕蛹,不见头脚的钟离熹。
眉头一皱。
【不会死在里面吧?】
想了又想,鉴于昨天晚上的情况,景夙没有选择叫醒她,而是伸手过去,因为分不清头脚的原因,在蚕蛹的最上面推了推。
推了好几次,还是没动静,景夙眉头越皱越深,接着推。
直到被子里发出了一声沉闷又陇长的“呃啊…………”
景夙才收回手,眉宇间舒展,等着钟离熹从被子里出来。
不一会儿,他就看见钟离熹像乌龟似的上下伸出手脚,但是脚在床头,手在床尾。
她是怎么做到床上还有一个他的情况下把自己调了一个个儿的?
他正想叫一声,猝不及防之下,钟离熹就像昨天早上一样,腿一蹬,直接窜了出去,落在床尾的地毯上。
然后直接呈大字型趴着一动不动。
景夙急忙坐起上半身,见状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奇葩的起床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呢!但也没有出声纠正她。
知道她没事儿后,景夙下床穿鞋,走到挡着路的钟离熹身边。
目光下垂,眼神含着无奈,嗓音沙哑,“醒了就起来。”
然后大长腿一抬,直接从钟离熹身上跨了过去,往浴室里去了。
地上的钟离熹却无知无觉。
“哗哗”水声响起来之后,钟离熹脑袋才动了动。
一个弹跳从地毯上越起,但由于发丝遮住了脸,脚下不稳,身体晃了晃。
稳住身形之后,钟离熹抬手把头发往后撩,待视线清晰,环顾了一圈房间。
突然叹了一口气。
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扒拉了几下长发,直到满头墨发完全理顺才转身往衣帽间走去。
站在衣帽间中间,钟离熹苦恼的蹙起眉。
这里的衣服的类型她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而且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是分门别类的整理放在柜子里。
再说了,昨天前天都是有人准备好了给她穿的,这要自己找,她怎么找?
【一个个的去翻,不行不行,这里这么大,要累死本将军的!】
钟离熹手指抵着下巴,看着那些挂在衣架上没有收起来的裙子,目光一动。
然后随缘的打开一个离她最近的柜子门,当看到里面放着的是什么后,钟离熹瞬间嘴角一咧。
高兴的双手一拍。
“哈,找的就是你了!”
景夙洗漱完出来,迎面就看到钟离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披散着长发从衣帽间走出来。
她肌肤如玉,面容娇媚,此番打扮愈发衬的她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一样,圣洁无暇。
但也只除了她不说话的时候。
景夙站在浴室与衣帽间的拐角处,钟离熹看也没看,径直走向浴室。
景夙不禁挑了挑眉梢,扭头看着她长及腰际的长发,垂眸想了想,转身往房门外走去。
钟离熹从浴室里出来并没有看到景夙,也不在意,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拿出放在里面的创可贴。
撕掉包装与防粘纸,平放在手掌心,然后……
“啪”的一声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弯腰一边照着一边低喃。
“嗯……本将军的技术还不错……”
扔掉垃圾,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进!”
小蕊转开门把手,“夫人,是我。”
“你怎么来了?”
小蕊把门带上,“是先生让我来给夫人扎头发的!”
扎头发?
听着和挽头发差不多呢!
只是,没想到那冷面神还挺细心的。
不过,她也不是不会扎头发,就是不知道这里的人都扎一些什么发髻。
于是只能披散着头发。
也还好礼朝的男女都是一头长发,她不觉得有什么。
像小蕊她们佣人都是一个鼓包在头顶,而昨天出去见着的几个都是与她一样,披着头发。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异类,她就没有问。
但也能猜到女人的发式多变。
钟离熹点点头,坐在梳妆台前,小蕊站在她身后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
梳顺了之后,小蕊移了几步走到钟离熹侧前方,开始编起头发来。
一边编完,发尾被钟离熹拿在手里,直到两边都编完,小蕊用小皮筋把发尾绑起来,然后藏在脑后没有编的头发下面。
钟离熹转着头,左右看了看,脑袋前一半的头发再也不会因为低头转头,而挡住脸了。
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谢谢你啊小蕊。”
小蕊双手交叠于小腹前,“不客气的夫人。”
“那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嗯好。”
钟离熹收拾好自己,就穿着拖鞋下楼了。
摸着肚子来到餐厅时就见到景夙还是那一身家居服,姿态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拿着一份报纸看着。
而面前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
景夙几次下来也知道了钟离熹的胃口大,吃多点也没事,对她的身体并没有妨碍,是以也就由着刘阿姨准备这么多了。
毕竟也是夫妻,而不是上下级,多管着也不像那么一回事。
只是他是这样想的,但钟离熹却总是给景夙不得不管的理由。
就好比现在,钟离熹穿着长及小腿连衣裙,走到餐桌前,大刀阔斧的岔开腿坐在餐椅上,而后还不停的抖着。
双眼放光的看着桌面上的食物。
之后,她无视了碗筷勺子,直接上手一边拿着包子,一边端着清汤,大口咬着包子,大口喝着汤。
“滋溜”声大的,整个一楼大厅都听得见。
景夙放下报纸,皱眉看着毫无形象的钟离熹,目光沉沉,嗓音在他自己都没注意的时候冷了几分,“钟离熹,吃饭要有吃相,还有,女孩子穿裙子要并腿而坐。”
钟离熹含着一口汤抬眼看着犹如煞神的景夙。
【本将军吃相怎么了?这叫豪爽懂不懂?】
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咕咚”一声,把汤咽下去,抽了几张纸巾擦手,然后拿着碗筷勺子继续埋头接着吃。
两条岔的开开的腿也合拢了。
【哼……你是房子主人,本将军不和你计较。】
景夙见状,眉眼舒展了些许,一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时不时的看钟离熹一眼。
以确保她的吃相在自己的忍受范围之内。
时间一长,钟离熹就有点受不了端端正的姿势,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看了看景夙,然后把一条腿悄悄抬起,搁在身前的椅子上,膝盖抵着下巴。
见景夙没发现,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吃着。
景夙的注意力可一直是分了几分在她的身上,钟离熹那么明显的动作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见。
“钟离熹,你穿着裙子!”
钟离熹抬头,小嘴泛着油光,面无表情的看着景夙。
然后放下筷子与汤碗。
从椅子上站起身。
景夙看着钟离熹的动作,黑眸中带着一丝不解。
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但是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只见钟离熹微微弯腰,双手捏着裙摆,然后攥住用力一拉,“撕拉”一声,裙摆从两腿中间撕开了一条缝。
鉴于钟离熹的“与众不同”,景夙十分自然的没有闭上眼睛。
裙子是沙质的,这一撕,不少丝线就一根根的飘出。
钟离熹走动间,景夙就看见她里面还穿了一条白色的超短裤。
景夙特别想拢起眉心,但有点儿无力,索性淡定的看着坐在她对面吃的津津有味的钟离熹。
“你为什么裙子里面还要穿短裤?”
钟离熹头也不抬,“原来这个叫短裤呢?”
【啧,名不副实,确实挺短的。】
景夙叹了一口气,“你都不知道它叫什么怎么就穿上了?”
钟离熹放下肉包,抬头看了一会儿景夙,蓦地一笑,神情特别无辜,嗓音清脆。
“就,你知道吧,光溜溜的两条腿呢,穿这个裙子老难受了,我寻思穿加一条裤子会不会好点,随手一拿就拿到了这条,短是短了点,不过舒服呀……”
景夙再一次恢复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钟离熹。
钟离熹不躲不避不心虚,大眼睛回视过去,一眨不眨的。
好一会儿,景夙才低下头,这次没有再说话了。
钟离熹把嘴一撇。
【小样儿,本将军当初在军营里可是听着他们荤段子一路走来的,怎么会羞这个呢?】
觉得心里高兴,钟离熹一手拿了一个大肉包,三下五除二就进了肚子。
看了看对面动作优雅的景夙,眼珠子转了转了,咽下嘴里的东西后,双手趴着桌沿,小脸上带着好奇,问他。
“诶,你多大了?”
景夙抽了一张纸巾擦手,面部线条硬朗分明,“我不叫诶,你这样很没有礼貌,你可以叫我景夙,阿夙,或是……”
“打住!”钟离熹一抬手,知道接下去的那个称呼一定在她的意料之外,且还是自己不想叫的那种,“我就问你多大而已?”
景夙把纸仍在盘子里,腰背挺的直直的,“27。”
“怎么?”
钟离熹弯着嘴角,噙着一抹憨笑,摇摇头。
之后端起一碗汤,借着碗的阻挡,小声嘟囔着。
“都27了?这么老了呀……在我们那再过几年可是要当祖父的人……想本将军正值韶华呢……”
她的声音极低,但不妨碍景夙耳朵尖,听到了“老了”“祖父”“韶华”几个词。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是结合那几个词也能大致猜到一些。
无非是说他老!
他27岁,老吗?
不到正值当年吗?
这失了一回忆,竟然还嫌弃他的年龄来了!?
景夙一阵气闷的看着对面把脸埋在汤碗里的钟离熹,目光冷沉,胸腔里积累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
格外难受。
最后干脆起身,深深的看了钟离熹一眼后,转身大步往客厅走去。
然而,在他的身影消失转过拐角之前,钟离熹疑惑夹杂着幸灾乐祸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说。
“我以后叫你夙夙,怎么样啊?”
景夙闻言脚下一个不稳,扶住了身边的架子。
嘴角抽了抽。
最后深吸一口气,当作没听见继续大步往客厅走去。
钟离熹听着比刚刚稍微加重了一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哼……叫你管着本将军……】
她不敢和他犟,但是沾点便宜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