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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痴剑忘情

三尺青锋,挥洒如意,剑尖却只有锋锐一点,可直向身体各个部位,这样的排列组合,可谓无穷无尽。

燕然心中未必没有想法。但他性格何其高傲?让他徒以兵器之利制敌取胜,无异于奇耻大辱,还不如一死了之。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勤苦练功,参悟飞燕孤影的奥妙。可这项绝技的每一招、每一式经由谢忘白千锤百炼,如不下数年苦功,绝无可能有成。既已负三大异能,以他起点之高,天资之奇,如何肯一步一脚印地平地起高楼?也不知当日顽石僧相赠三份厚礼,究竟是福是祸?

丁灵问他:“怎么,燕少侠可有良策?”

只见他豁然大笑:“大丈夫言出如箭,誓无反悔,并没有什么良策!”

“今天三度讨教阁下高招!”燕然立于破庙前,昂首抱拳说道。

“好说。盛某生平还未见过如此自不量力之人!”他虽是武萃盟一部掌门,却不受灵霄派管辖。数度在此把守,不过是为还高景行一个人情。

其弟盛磊纨绔浪荡,流连烟花之地。他在西南还堕落不够,竟敢在这荆南城中狎妓嫖娼,被武萃盟主管纪律的“盟鞭”熊三侠逮个正着。此人一贯铁面无私,若不是高景行亲自出面说情,他盛世山庄的百年英名怕都要尽毁。若不是受了他如此大恩,谁又使得动这位傲视天下的盛六侠?

“两位的功夫不怎么样,这锲而不舍的精神倒很是让人佩服。”他天资鲁钝,自知练功之苦,如无这份坚定之念,也决计无今日的武功成就,心中不由对他们起了相惜之意。

焉知他俩这些时日全在养伤,三度挑战全凭当日的一声承诺,武功丝毫没有长进。只不过燕然与丁宁灵换了个次序:“燕少侠浑不畏死,不如就正面尝尝盛威的拳势吧!”

燕然与盛威正面交锋,使得还是他看门绝学的鸭掌功招式。以区区二级初等招数,对敌九级的笨功、笨拳。他一掌打去,盛威全然不理,视若无物,仍是以拳相对。燕然哪里再敢与他拳掌相交,立时变招,左掌一撤,右掌甫出。在那一瞬之间,左胸顿感一阵肌肉跳动,立下生出反应,侧身避开,一拳之力直扑窗外,震碎了身后的一面窗户。

如此燕然且攻且避,两不耽误,只是动作招式,却是说不出的古怪。有时弯腰扭臀,有时护胸抖肩,然而动作虽然不雅,却能曲尽其妙,更兼丁灵在后以奇异掌力侵扰,两人一时竟大占优势,将盛威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怎料盛威陷入下风,反而激起无限斗志。他性情刚毅,专擅打硬仗。高景行敢让他一人独守巢穴,果然有其先见之明。燕然屏气凝神,心无二念,与他正面近攻,芸芸众生念有所感应:见他内丹之形,如同一个胡搅蛮缠的熊孩子。激得他发了痴性,就是天也要捅个窟窿。

不时他拳风簌簌呼啸而来,便压得他二人浑身难受,气息阻滞难行。再不多时,不要说出掌还击,那内力辐射范围一再扩大,两人自保都愈发艰难。

“上两次交手都敌不得他一拳,这番掌法能与他过上数十招,还曾一度大占上风,料想救人有望。谁想他前两番都还未尽全力,就逼得我等如此难堪……”燕然心想:“若是这次再败,可该如何是好?”

正值此时,寒光闪过。一道白芒斜自飞出,丁宁手持一柄三尺五分长的银白长剑,直刺盛威腋下、肘间、小腹三处,凭他武功之高,也躲避不及,腹部被划出一道伤口。

盛威一看那剑气势飞扬,绝非凡品,大呼:“这是封剑山庄的剑!”

正如他所料不错,丁灵养伤期间也不耽搁,独自一路骑死七匹快马,到了神州西北大漠深处的泰风府,出高价求得封剑山庄的两柄神兵利器。封剑山庄在江湖中不以武功名世,却以打造兵器享誉武林。山庄之内能工巧匠数不胜数,就连一个看门的老大爷都是对锻造冶炼、品器原铁如数家珍的“活鲁班”。但这些匠气高人不过是给了一柄兵器锻造了血肉和骨架,他们的庄主——漆笑魂,才真正给神兵注入了灵魂!

他们打造的不仅是兵器,更是凡间罕见的艺术珍品!只要是封剑山庄出品的兵器,件件都是绝世神兵!

但盛威岂是等闲之辈,他体内熊孩子的“笨劲”越是残血,威力越强。倏忽之间他再中丁灵两剑,高声说道:“敢问宝剑名号!”

“漆庄主赐名——痴剑忘情!”

“好剑!能伤我盛威三处,足以天下扬名了!”说着他一连使出力拔群山,气盖当世,雄吞天下三式笨拳绝技,其中的气概威势,俱已发挥到了极致。

他内功辐射范围再度扩大,丁宁的剑身都被震得嗡嗡作响。再不出几招,只听“哐”地一声,丁宁长剑被震飞,斜自插入燕然脚下。

眼见他一拳飞面而来,燕然疾呼:“丁灵小心!”此刻哪还管得了胜之不武与否,一时不慎连小命都要丢掉。他拔剑而起,直刺盛威背心,以期达到围魏救赵之效。

丁灵这一拳不及躲闪,竟在袖中飞出一把一尺长的短剑——袖里藏剑!盛威哪能料到这顷刻间的变化,一拳直入剑心,顿时血流如注。他内丹此刻狂躁异常,以致迷乱心智的地步。这一剑激得他狂性大发,对那一剑之痛丝毫不顾,手上还插着剑柄,只取丁灵性命而来。

燕然心下大慌,他连正面一剑之痛都毫不理会,哪还会管身后之剑?这眼看就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之局,他无计可施,只想着:“你若打死了她,我定要你偿命!”那一剑毫不容情向盛威追去。

那一拳离丁灵面前不过寸许,但见庙外突有双拳飞入,直中盛威腋下。只闻咔咔两声,盛威肋骨碎裂,跌倒在地,再也没了声息。

丁灵一抹额上汗珠,道:“原来是天命和尚孟大师到了!”

燕然急忙奔到丁灵身前,抚遍了她手上经脉,察看她确无大碍后,叹了口气道:“使用兵刃,总归还是比做拳下亡魂得好……”

丁灵气得狠狠地一踩他的脚背,说道:“哼!你是君子,这小人全让我一人做了便好!”说着她从盛威拳中拔出那柄短剑:“枉剑小人,这剑正是与我绝配了!”也不知她与封剑山庄有何交情,这传说中价值连城、千金难求的封剑神器,竟让她取回两把。

看到燕然微露笑意,她暗自心想:“若真眼见你丧生于他拳下,我活在世上也没有意思,哪还管什么君子还是小人?”

孟之洋远在一旁,看她向燕然生气:貌似责怪,眉目间却尽是柔情,心想:“她对我,若有此千万分之一的情意,莫说什么君子小人,就是做猪做狗,又有何妨?”他转而想到这般嗔痴可是大大有悖于佛道,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冤孽,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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