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静静燃烧,室内幽香浮动。良辰一刻千金,太子今日总算感悟到了。
过来会儿,有侍女进来,“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饮合卺之酒。”
酒瓠成对,佳酿飘香。太子先接过,白乐筱随后才伸手接。她第一次见这个样子饮酒,掩不住的好奇。
太子误解了白乐筱的意思,解释说:“乐筱,酒瓠乃皇祖母亲赐。”
白乐筱想到先前礼仪嬷嬷讲过,太子大婚要用龙凤双杯饮合卺酒。太子是个有心人,还特地给她解释一句。
饮酒时,太子痴迷地看着白乐筱,但白乐筱眼睑下垂,并不曾看他。
这不免让太子心生几分失落。
侍女告退,一阵环佩幔帐轻响之后,寝殿只剩两位新人并坐床榻。
“乐筱,你累了吧,我帮你把凤冠摘了吧,很重的。”太子动作小心,唯恐碰疼了白乐筱。
“谢谢殿下。”白乐筱淡淡一句。
太子放下凤冠,坐回白乐筱身边,大着胆子伸手挽住白乐筱的手,跟她讲话,“乐筱,你真好看。你不用称我殿下,你可叫我的名字,我皇祖母和母后唤我煜儿。”
白乐筱端庄起身,依着东齐礼数对太子一拜,太子忙道:“你这是.........”
“殿下恕罪。我有一事,还请殿下成全。”
“你说就是了,何必行礼?”
太子请白乐筱坐下,她摇了摇头,“我们西川虽然没有东齐如此周全的礼数,但人之大论,不得不遵。我母妃去世不到一年,若非形势所迫,一年之内,我不能谈论婚嫁,更不要说现在与殿下完成婚姻礼数,还穿着大红……”
太子心疼,“我知道的,乐筱........”
“殿下,再有四个月,我为我母妃服丧一年,才可做殿下的太子妃,殿下,能否成全?”
“乐筱........”
她这是在拒绝他。太子心里叹息一声,想她孤身一人嫁到东齐,心中肯定颇多忐忑与委屈,他怎好再为难她。
太子扶了白乐筱坐下,温言道:“乐筱,我不会为难你的。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你放心,这四个月里,你只管把自己当成西川公主,我也会命人给你准备素色的衣物。不过,若是有宫宴,你须得随我进宫时,就得委屈你些片刻了。”
太子过于好说话,又想得周到。白乐筱有些意外,“多谢殿下。”
“乐筱,你住这里,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住在偏殿,离你不远。”其实,太子还不太想离去。
既然她不情愿,他也不想勉强她。但此刻,如此美丽,他还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白乐筱道:“殿下,我可去住偏殿。”
“这个你就不要跟我争了,我是你的.......夫君,自该对你好。”
太子诚心诚意,白乐筱却过于客气生疏,“谢殿下。”
太子起身,走了几步,回头,白乐筱问道:“殿下还有事?”
太子摇了摇头,“没了。只是,乐筱,你不必对我客气,我想你开心。”
他对着她笑了笑。无论如何,他娶到她,还是很开心的。
白乐筱坐着未动,看着太子缓步离去。她没心思想太多,从西川到东齐,多日奔波都未曾有今日之累。
太子好说话,也省得她费心了。来不及卸妆,白乐筱和衣,枕着手臂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七八个侍女在内殿等着伺候,还有几个在外面随时候命。白乐筱虽生来就是公主,但没见过这个阵仗。在西川时,陪伴她的只有阿离和阿珂而已。
她不喜人多,“我可以只挑一个人来做我的侍女吗?”
众人面面相觑,想起太子的教导,便道:“但凭娘娘吩咐。”
几名侍女中,有一个眼睛大大的,透着活泼机灵劲儿,白乐筱想到阿离,便伸手指了指她。
“你叫什么?”
“回禀娘娘,奴婢叫孚儿。”
白乐筱道:“好,孚儿,以后只许你一个人出入寝殿。我的一切,也由你来打理。”
孚儿愣了一下,忙应承了下来。其余侍女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西川来的公主也太没规矩了,新婚当晚,把太子殿下赶到侧殿去睡。现在又点明只要一个侍女,毫无道理,我行我素。
众人都退去了,孚儿来给白乐筱梳妆,叫她娘娘。白乐筱微微皱眉,“我听着娘娘,着实别扭,还是叫公主吧。”
孚儿想了想,声音脆亮地叫道:“公主!”她不是梳头的丫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白乐筱设计发髻,只好坦诚道:“公主,奴婢没有伺候过主子梳头,只会一些简单的发髻,实在是配不上公主的身份。”
白乐筱道:“越简单越好。我头发太多了,盘起来累脖子,半散着吧。”
孚儿为难,“可是........公主........”
妇人必须把头发盘起来,一丝都不可下垂,如果散着头发,就是未婚少女的装扮。
白乐筱见她犹豫,索性自己动手,简单挽了个发髻。梳妆台上的首饰都精致得很,她乐得挑了一只蓝色流苏簪子,戴在了头上。
太子等着太子妃用早膳,见她一袭淡黄色的衣裳而来,美丽雅致。
“乐筱,也不知你口味,就让人多做了些。”太子正襟危坐,是从小受训养成的习惯。
白乐筱说谢谢,随意坐了。青儿伺候在侧,太子听说了早上之事,便道:“孚儿,既然娘娘信任你,你就好好伺候娘娘。”
孚儿笑道:“是,殿下。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公主。”
“公主?”这个称呼未免不妥。
白乐筱解释说:“我让她叫公主的。”
太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公主美丽,但也无情。
席间,他给白乐筱夹菜,却不见她回应。她丝毫没有女儿家娇羞之态,直来直去。
嫁来这东齐,白乐筱也不知道该怎么当太子妃,索性一概事情不管,吃过饭,边回去自己待着。
万紫千红的胭脂,小巧玲珑的器皿,东齐人还真爱美,白乐筱随意调弄着玩,消磨时间。反正这里好玩的东西很多,她起码还能玩上大半个月才会觉得无聊。
太子妃自娱自乐,太子就不知道该如何了。怕打扰了她,惹她厌烦。但若不去,公主眼里几时才会有他?
大婚之后的第一天,太子就完全感受不到新婚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