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浦心知,他非白乐筱的意中人。相见恨晚。他起了嫉妒之心。
“公主说得极是。只是,本王打定主意想要的,必会得到。如果得不到,毁掉也是好的。“
白乐筱理了理鬓发,淡然一笑,“巧了,本公主也是如此。”
成罂走回尔浦身边,默然。
白乐筱看了看二人,心里忽然生出奇怪的想法。怎么感觉这主仆二人怪怪的,似乎关系不简单?
成罂抬头冷睨一眼,冷漠中带着怒意,白乐筱回过神来,不见心虚,“六王子想要哨子,可以!但凡事没有白得的,这个道理,六王子比本公主明白。”
尔浦放下心来,她提了条件,便是彻底妥协了。
阿离极不情愿地搬来椅子给尔浦坐,尔浦微笑示谢。他妥当坐下,等白乐筱开价,竟有几分期待。
“此哨可号令几十万军马,本公主却只与六王子约定十年之期。十年之内,北戎的一兵一卒一马,不得越过界限,毁我西川一草一木。”
尔浦愕然,问:“公主不为自己求?”
白乐筱无比清醒,不失骄傲,“仅十年之期,无论如何六王子要做到。”
尔浦想,她会在意大王妃的位置。毕竟,成为北戎大王妃,可庇佑西川免于战乱之祸。没想到白乐筱只说十年之约。
她的心是那么骄傲,不肯示弱。
尔浦的征服之心更盛,但也不免生了寒意,“公主当真不为自己考虑?”
白乐筱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本公主自与西川共进退。今日本公主帮六王子寻得哨子,定下十年之约。若是六王子失信,亦或反悔,也由得你吧。”
她手中多出一枚漆红色的兵符,抬手抛给了六王子。
兽首兵符,状小入掌,重却千钧。
白乐筱爽快走人,吩咐左右,“时间不早了,送六王子出城。”
尔浦叫她,她不肯停留,须臾便远了。白乐筱性格决绝,兵符已到手,多留无益。尔浦便带着成罂出城了。
他来时,天色尚黑。走的时候,如日中天。
满城军士、百姓投来的目光并不友好。甚至有几个小孩子怒气冲冲,对上他们稚嫩的小脸和同仇敌忾的狠劲儿,尔浦心中一惊。
西川真的跟他们北戎不一样,从王族到平头百姓,个个有着坦诚无比的团结。他们眼中的力量比起他们北戎的军马,一样让人敬畏。万物生存自有道理。西川兵力不盛,却也能发展至今,尔浦今日才知道是凭借这份齐心力量。
出了城,疾行一段,到了交界地带,马儿慢了下来。
尔浦拿出兵符细看,朱漆暗红,刻痕精妙。成罂见他皱着眉头,便问,莫不是兵符有假?
尔浦叹息,回头看了看西川王城,失落万分。
兵符是真的。她不屑以此要挟。众人传说乐筱公主如何武艺超群,排山倒海,却不知她真正强大坚韧的是内心。
夏光闪耀,绿叶长草舞动,她搭弓拈箭的飒爽模样浮现。眉如墨染,眼眸迷人,她仿佛画中人。
夜明珠映亮了她的容颜,一颦一蹙,勾人心魄,她是梦中仙子。
她的蛮横、心狠和无情都逐渐被晒化了,放眼望去,边地山川明秀,却不及她一半的风流神韵。
尔浦再次马上回首,西边是沉默着的城墙,可他在那一刻仿佛已经穿过这此间距离和厚厚的城墙,将一颗心捧到她面前。
她有些懵,但是极好看的。她一笑,他便彻底爱上了她。
尔浦神思混乱,时而笑笑不语,时而皱眉愁闷。他也不过二十岁,正是年轻气盛之时。人皆有爱美之心,何况那是绝世美人。成罂看在眼里,无声握紧了马缰。
进入一段山谷窄路,山石嶙峋,少有草木,马儿嘶鸣一声,突然抬蹄。成罂抽剑。
白衣少年,携剑负手而立。
感受到他的杀气,尔浦惊,“你是赵鸣飞?”
成罂做好了迎战准备,但她被白乐筱所伤,心里又知决计不是赵鸣飞对手,担忧尔浦。
主仆二人如临大敌,赵鸣飞却语气寻常,“还不算太傻,知道杀你的人是谁,免得做个糊涂鬼。”
眼前这个人,不过也是一个头两只胳膊的普通人。他说过,谁逼迫白乐筱,他就杀了谁。
既然他如此让白乐筱不开心,他就遵守许诺,杀了这人。
尔浦道:“好大的口气,行刺本王,竟如此不加遮掩。”
“因为你今天死定了!”赵鸣飞抽剑,剑光凛冽,他眼神寒冷如霜。
忽而起了大风,吹得山石发抖。远处迟来一大片云,厚厚的云层遮蔽了日光。尔浦伏地感叹,今日竟是绝境了。今日他将死于自负。
北戎几十万大军就在前面,他是北戎六王子,谁敢动他。偏这个世上就有这么一个狂人,要杀他都不用遮遮掩掩的。
长剑折断,鲜血喷洒。
剑尖离喉间仅有一寸,成罂屏息,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鸣飞。
“你和叶家什么关系?”赵鸣飞犹豫一瞬,成罂冷笑,并不求生,只闭眼待死。她是保护六王子的死士,最不怕死。
尔浦大叫:“慢着!”
赵鸣飞回头看倒在地上的尔浦,神色有讥讽之意。尔浦摒弃所谓的尊贵,对赵鸣飞道:“你杀我,无非是为了西川的公主。你可知,今日我二人死在这里,将会给东齐造成什么后果?”
听他追问成罂与东齐的关系,尔浦心生一线希望。希望这混小子还懂得忠君爱国,大局为重的道理。
赵鸣飞果然收剑。但成罂被他伤得不轻,昏死过去了。
“想活着?”赵鸣飞问。
尔浦道:“能活着,谁想死呢?”
赵鸣飞道:“可是,我不想让你活着。”
尔浦:“.......”
“你今天说什么也必须得死了,多说无益。我不是个心软的人。天下大乱与我何干,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赵鸣飞脸型隽秀,皮肤又白,在他们北戎看来,这小子比姑娘生得都细腻!他此刻一步步走来,预示着生命的终结,真的是玉面修罗。
尔浦动弹不得,又无人相救。真的万分不甘!色字头上一把刀,他还没得到白乐筱,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赵鸣飞提剑欲刺,飕——飞来一石,震开了剑尖。尔浦忙翻身滚远。
马儿长鸣。赵鸣飞还记得,这马叫清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