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竣回来时已是深夜,北风萧冷几重。孚儿手脚麻利地换了灯盏,但还未拉上帐子,阿竣便进来了,惊得孚儿哎呀道:“你怎么这样就进来了!”
阿竣未觉不妥,懵懵地问她,“怎么了?”
他外出几日未归,满身风尘颠簸之意,头发散乱几缕,脸也黑了。孚儿欲说指责的话,看到他的辛苦之色,又咽下了,只噘着嘴,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阿竣没有在意。
“公主——”
白乐筱披衣坐在踏上,阿竣大步走了过去,到了跟前,才意识到似乎失礼了。
他退后一步,白乐筱已晓得他心思,“无妨,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些。”
阿竣从西川一路护送她来东齐,又甘愿与她同困东齐,白乐筱自然待他如兄弟。何止是阿竣,同在东齐的二十二个西川侍卫,与公主相依,为公主而活之感甚重。
“成罂出城,果然有人接应。我和阿睇趁机放倒了一个,审问之下知道他们都是北戎人,来京都已有月余。但没问出来同伙几人,究竟目的何在?据我和阿睇推测,他们大概有五六个人。每个人都是行踪不定,前几日的刺杀和给太子殿下下毒之事,都少不了是他们捣的鬼。”
白乐筱道:“成罂是六王子的人,那是个权谋之心旺盛的人。他不是只想让人带成罂回去,既来京都,不做些什么不是他的风格。”
“六王子身边高手不少,成罂已被叶家擒获,聪明的人知道,该舍弃了这枚棋子了。”
白乐筱想到那晚在北戎营地听到的一切,六王子和成罂私下里已苟合,她那时只觉得厌恶、愤怒,现在想来,未必不是人家的一片真情。
六王子派人搭救成罂,且有毁白乐筱婚姻之意,那些人多番对太子下手,白乐筱思之,心中生恨,“既然他们把毒爪伸向了殿下,那我就要他们有来无回。”
阿竣道:“听公主吩咐,咱们给他们来一个一网打尽,也教北戎那边晓得厉害,不敢再动谋害太子的念头!”
白乐筱又问了叶陌,阿遂答道:“叶家是识趣的,公主逐成罂出城,也是让叶家断了和成罂联系之意,叶家的人讲成罂放在郊外一家客栈里,留了银两便走了。”
“下毒之人和成罂应该不是一伙的,北戎人那边交给阿睇去看着,找准时机,除之!阿竣,你须得继续找到下毒之人,就殿下。”
阿竣想了想,说:“我看公主气色亏欠,公主要保重身体。”
阿竣快走出去了,白乐筱叫住了他。
“阿竣,若我有事,你可带兄弟们回西川去。”她隔着衣服抚着右臂,二十岁的断言,她如今已快满十八了。
阿竣闻之,惊然,“公主何出此言!公主定会长命百岁,无忧无难!”
白乐筱预感不好,却笑了笑,“我是说如果,阿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和兄弟们要好好的。我也祝你们长命百岁,无忧无难。”
阿竣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