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曾经也是一名士兵?”房间的四周很寂静,陈义盯着壁炉中燃烧的木条,摇曳的火光让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毕业后进了新兵营,满三个月的时候被挑走了,进了一个队伍,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寒冬抱着枪支轻柔地擦拭,检查。
“来一根?”陈义从衣领中掏出一包香烟,这是他从药店柜子里搜到的,真是奇怪的现象,谁会把香烟藏在药店里,还好几条。
“谢谢。”寒冬接过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现在至少看上去有点人样了。
“不该去的地方?呆了多久?”陈义叼着烟翘着二郎腿。
“两年。”寒冬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洗好了,你们可以去洗个澡,热水器还能用。”赵子秋走出洗手间,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那身宽松的运动服被她脱下了,上身穿着黑色衬衫,下身穿着短裤,看上去很慵懒,还有一股难以遮挡的性感。
寒冬别过头没去看她,而陈义则是偷摸地扫视她那又长又白的大腿一圈,然后也跟着转过头,赵子秋蹙眉撇了两人一眼,也不在意,落落大方地坐在沙发上,她和寒冬隔了一个身位。
“你们在聊什么?”赵子秋揉着头发,她的动作很美,露出白皙长长的脖颈,看起来像一尊天鹅。
“没什么。”寒冬说。
“后来呢?”陈义突然问。
“什么?”赵子秋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生病了,退役后在医院又呆了两年。”寒冬说。
赵子秋很想问寒冬得的是什么病,可她张了张嘴就闭上了,然后靠在沙发上静静聆听。
“什么病?”陈义问,这正是赵子秋想问的问题,她有些期待地转向寒冬。
“精神病。”寒冬指了指脑袋。
“哦,那应该是个麻烦的病吧?赵医生。”陈义转向赵子秋,面容和善。
“精神病的种类很多,你得的是什么?”赵子秋终于加入了两人的话题。
“意志缺失症。”寒冬看了她一眼,然后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半晌却停住了,他低着头,擦枪的力度大了不少。
“患上精神病都有一定的原因,那你的……是什么。”赵子秋狐疑地盯着寒冬,后者的侧脸在她看来很冷漠。
这句话说完的那一刻,寒冬的手停止了,他放下枪,看向陈义说:“我杀了个人。”说完,他缓缓转过头,眸子透着冰冷盯住了赵子秋。
“谁?”这句话是陈义问的,赵子秋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仔细地看着寒冬的脸,渴望从中找出谎言的蛛丝马迹,可是片刻后,她确信,寒冬没有撒谎,因为他的表情很认真,非常认真。
“我父亲。”
答案来了,很冰冷,即便这个壁炉的火光持续不断地为房间增添温暖,可此刻紧张的气氛让两人都感觉有些窒息透不过气。
陈义的手停顿在空中,那烟快烧到手指了,可他全然不知。赵子秋则是盯着寒冬,她的面容一如既往地寒冷,在她的职业生涯中,病人哀嚎惨叫的模样是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她习以为常见惯了,但她的本职是救人,而不是杀人。
寒冬的话引起了她的警觉,这是个精神病加杀人犯,放到这样的一个世界会发生什么?没有列车的规则束缚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象,但是大脑却止不住地在幻想寒冬会杀死队伍中的某一个人,比如,徐幼晴。
两人心思各异地看着寒冬,沉默了。
“去睡吧,今天我和陈义守前半夜,后半夜里我会让钟健和田飞扬来继续值守。”寒冬盯着赵子秋。
“去吧。”
寒冬淡淡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将狙击枪抱在怀中轻轻擦拭起来。
赵子秋感觉到一阵冰冷直透脚心,她一语不发地站起来,脚步缓缓地向着房间走去,没有回头看上哪怕一眼。
“你真是不懂情调。”陈义看了他一眼,然后抱起M4卡宾枪朝顶楼去了,这段谈话太艰难了,对任何人都很艰难,他需要好好放松一会,或者,重新思考寒冬这个人。
大门在被关上的那一刻,陈义透过门缝看到寒冬抱着枪坐在沙发上缓缓地擦拭着,壁炉的火光不停地烧,仿佛要烧上窗帘然后将整个房间化为灰烬,而寒冬就坐在那。
孤孤单单地坐在那。
……
午夜12点,天台的铁门被钟健轻轻推开,他看到陈义蹲在天台边的角落抽烟,漆黑的深夜风很大,呼呼地刮过楼顶,然后钻进门缝响起阵阵呜呜声,像是哀嚎。
“该换班了。”钟健笑容满面地走到近前,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此时的乌云已经逐渐散去,漫天星光伴着朦胧的月色挥洒大地。
“终于看到点光了。”钟健望着月亮拉了拉束带,从拿笔到拿枪,只是一趟列车的事,可他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
“抽烟吗?”陈义问。
“抽,你有啊?”钟健笑嘻嘻问。
“熬夜没这东西容易犯困。”陈义掏出两包塞进他的手里,然后背着枪朝铁门走去。
“谢谢啊。”钟健举着烟,然后熟练地打开叼上一根,蹲在墙角抽了起来。
陈义回书房睡觉去了,这一天可把他累坏了,又是逃命,又是生死搏斗,肾上腺素一消退人就容易疲劳,他是老兵,非常理解其中的原理。
田飞扬在熟睡中被陈义叫醒,他揉了揉腥朦的睡眼,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背着枪走出房间。
大厅内,寒冬抱着枪躺在沙发上,看上去应该是睡着了,可低沉的脚步声却让他猛地睁开双眼,举着枪就窜了起来,然后对向来人!
“喂,是我,注意点,别拿枪对着自己人,真是业余。”田飞扬学着陈义的语气推开枪口,同时瞪了一眼寒冬。
寒冬没有理会他,顾自继续睡觉。
田飞扬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他转头看向大厅内的其中一个房间,那里是赵子秋三人的房间。脑海中浮现出赵子秋那冷艳的面容和火爆的身材,这一刻,他吞了吞唾沫,转头扫了寒冬一眼,确认他已经睡着后。半晌,握枪的手突然抓紧,迈着脚步朝房间靠近……
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借着火光,田飞扬睁着大眼,鬼鬼祟祟地往里看,立刻就发现躺在床上熟睡的赵子秋,那白皙的大腿,纤细的蛮腰,还有高耸的胸部,精致美丽的面容。
他咽了咽唾沫,发出咕咚一声,手突然微微发抖,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外卖员的日子是什么,风里来雨里去每天被太阳暴晒,寒冬腊月,开车的手冻的通红。
他今年28了,还从来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可不知为什么,自从看到赵子秋后,那种冰山美人的感觉和气质深深吸引着他,即使是在睡梦中,赵子秋的身影也一直在梦中挥之不去。
她太美了,我……我想……拥有她。
田飞扬这样想着,双手颤抖地推开房门,正想走进房间……
“诶,你怎么还在这?”
田飞扬吓地浑身一抖,猛地转过头就发现陈义站在房门前疑惑地盯着他。
“哦,我看房门没关,我就想着把门关上。”田飞扬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我去天台了,你睡吧。”
在陈义的注视下,田飞扬走出大门,漆黑的走廊里响起沉闷的脚步声,他阴沉着脸,心里只感觉一股无名怒火突然燃起,紧咬牙快步上了天台。
……
午夜3点,田飞扬窝在天台的墙沿边抽烟,风太大了,他狠狠地抽着烟,回想着刚才在大厅内所发生的一幕幕。
应该快点进去的,他在心中抱怨。
“有点冷了。”钟健走到他身边,蹲着身抽出一根烟点燃。“你去巡视一下吧。”
“巡视个屁。”田飞扬随口说了句,又是狠狠吸了一口。“这里这么高,没火光又没声音的,那些傻乎乎的丧尸怎么可能没事跑图书馆里来,避风吗?我知道冷,那些怪物可不知道。”
“说的也是。”钟健赞同,看向田飞扬问:“飞扬,我刚才查看了一下智表里的兑换栏,东西不少啊,除了兑换物品外,居然还可以兑换活人!”
“活人?!”田飞扬一个激灵,瞪大双眼看向钟健。
“嗯,活人,男人,女人,可以设定的那种,就比如……比如克隆,你知道吗?”钟健兴奋地说。
“要多少点数?怎么兑换啊?”钟健的话引起了田飞扬的兴致,他现在就特别想马上兑换一个女人。
“不用点数,这可以算是助手吧,不多最多只能兑换两个,而且呀……”钟健突然凑近田飞扬低声说:“如果队员死了,也可以用点数复活,你知道吗?复活!不过是作为助手。”
田飞扬的手莫名一抖,看向钟健的神情若有所思。
“你是说,我们的队伍里有人死了可以复活她,那这个助手,是什么意思?”田飞扬缓缓地问,他此刻的鼻息粗重,身躯微微抖动着。
“呃,说是助手就有点美化了,这是我自己的说法,内容介绍上写的是‘作为奴隶复活。’”钟健说。
手握紧了,死死地握紧,田飞扬看着钟健一语不发。两人对视着,半晌,同时低声笑了出来。田飞扬将烟凑到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微微发颤的手被钟健看在眼里。
“你没事吧?”钟健问。
“没事,只是有点冷。”田飞扬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