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不舍,姜则容良久心绪难平,终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妘宓的头,怎料触感滑顺犹如上好的丝绸,顿时有些心痒难耐。
日光不知何时已经偏移到二人所站的位置,互相依偎的身影被拉得老长,静谧而安宁。
渐渐地,原本漂泊流离的心安定下来,妘宓闭着眼不愿睁开,仿佛这样就能在时间洪流中抚平一切创伤,姜则容此举,竟给了她一种有依靠的错觉。
姜则容敏锐地察觉到妘宓颦眉,苦笑一声,慢慢开口:“阿宓此番受惊,太医说需要静养,最近宫内不平,前朝也……有些大动作,不如先回府去看看,嗯?”
话里的意思正合妘宓心意,只是听得他如此轻易答应下,多少有点失落,好不容易狠下心去的气力也消弭了一干二净。
只是,后宫也平静不了多少日子了,这些女人身后的家族背景,注定了她们不能按照自己所愿抉择道路,妘府明显是和皇帝绑在了一起,树大招风之下,难免有心人会做出什么投鼠忌器的事情来。
她不确定在风雨如晦的后宫,自己的存在是否会让姜则容分心,哪怕一向笃定泰山,在足以使朝纲动荡的势力斗争面前也不得不避让。
正因为明白他作为天子的宏图大愿,妘宓才能决心用这样的方式暗示。
“臣妾谢陛下恩典。”她努力扬起灿烂笑意,然而一抬头,酸涩迅速蔓延眼眶,盈盈泪目。
“阿宓,你不必说,朕懂。”姜则容赶紧替她拭去眼角水珠,瞧着她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心中一抽一抽的疼,忙哄道:“我都懂的。待重整朝纲之日,就是朕十里红妆迎娶卿卿之时。”
“陛下金口玉言,到时可不能耍赖。”虽然这一天比意料之中的早了许多,仍未让妘宓太过失态,“我说过,你身边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你赢,我陪你共览山河,你输,我陪你东山再起。不论你是落魄还是荣华,清贫还是富贵,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这是我的承诺。
“嗯。”姜则容勾住她的小指,只微微摩挲着,不说话。
好在妘宓早已习惯,少年的寡言是刻进骨子里的,也就面对自己的时候话多些,这个位置对他的束缚,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是谁人也不能躲避,只能承担。
你会是千古明君,我会和你并肩而立,成为千古佳话,这不早就是他们之间至死不渝的誓言了吗?
看着消瘦不少的姜则容,妘宓挣脱开温暖的怀抱,笑问道:“陛下近日可是大消减了?只是尚未到用膳的时刻,只能先让人呈点茶食点心来。”
“我倒是忘了阿宓有吃茶歇的习惯。”姜则容目光始终追随着心爱的女孩,闻言不禁微生暖意,难得戏谑。
妘宓毫不留情瞪他一眼,取出做工精致的紫砂茶具,语气幽幽:“臣妾倒是知晓,陛下素爱三清茶与鲜花玫瑰饼。只可惜除了宫宴内造府不常供应,这总有人呢,非得央着臣妾学来做出,才好品尝。”
姜则容见到妘宓熟悉的动作,眼神一亮,颇为不自然道:“那是年少不知愁,如今登基逾一年,反而一样都没记起。”
“待陛下功成,再来举行三清茶宴庆祝也不及。”妘宓如是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