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留在这里做孤的女人?”
“是,阿若不愿。阿若有着大智慧,足可以为士,不愿和那些普通女子一样,蹉跎一生!”
不管是司马楚还是在座的文士们都没有听到过哪个妇人可以为士的,初始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会,不久之后,一个个的都爆发出大笑。
司马楚笑倒在美妾的怀里。
郑若的脸有些发红,目光却坚定异常,双手也攥的紧紧的。她的心此时此刻咚咚的跳得厉害,无比紧张。
笑完了,司马楚仔仔细细打量了郑若一番。发现这一身深紫的衣裳穿在她身上,衬托出她神秘的气质,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子,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忤逆自己?
“好,好。孤就与你赌一把。就以十日为期,若是这十日内下了一星半点的雨,”司马楚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你不仅要出家为尼,而且,孤会为你特地建造一座尼姑庵。不过,孤要你像那些青楼楚馆里的妓子一样接客,每日至少十人。怎么样,你敢赌不敢?”
郑若的脸色刷白,原本镇定的神色,出现了慌乱,和惊恐。
司马楚看到她脸色剧变,得意儿的一笑。也许会有大旱,可谁又能保证老天会不会下一点儿雨?哪怕只下一滴,他也赢了。
郑若神色几多变化,最后坚定的说道,“好,就以十日为期。若是阿若赢了,郡守大人一言九鼎,可要让郑若回家侍奉老父才是。”
司马楚但笑不语。
从宴客厅中退出来,郑玉和柳絮急忙迎上去。因为离得远,只听见里面一会怒骂,一会大笑的,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都担心不已。
见郑若脸色有些发白,却没有不适,两人的心稍稍安了些。
三人没有说话,跟着圆脸侍女一起回到了小楼。
“这小姑子不愧是王九郎看中的,倒有些胆色。”等郑若走了之后,司马楚依旧横卧在美妾的膝上,美妾摘了一颗果子,含在嘴中,以嘴哺之。咽下果子,他问着下面的清客,“诸位看,她说的可会发生?”
这话不好回答。若说是真的,于辽西而言就是一场大灾难,若说是假的,等于认同郑若不想留在此处,或者说留在司马楚身边。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极其伤面子之事,尤其这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郡守。
见底下的人都不说话,司马楚哼了一声,“孤看这个小姑子的心还在王九郎身上。王九郎……王九郎……听闻也是个美少年啊……”他的脸上露出了垂涎来。这个年代,好男风在贵族中广为流行。司马楚生活豪奢,声色犬马,在他的另一处别院中就养着一群娈童。
“王爷,依在下看来,不论郑府小姑子所言是不是真,都应预备粮食,到时候可开仓赈粮啊。”坐在右下首第二个位子的青年文士站出来说道。
“笑话!那些庶民贱民没有粮,与我等何关?”有人出言辩驳。
“非也,没有粮食,恐生民变。”
“王爷手中有重兵,还怕那些贱民造反?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看他们到时候还敢不敢!”
“依属下看,辽西接壤夷族,如若真的发生大旱,还应保证军粮才是重中之重。”
郑若并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宴厅内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回到了小院,她将宴厅发生的事儿大致和郑玉柳絮两人说了一遍。
“阿姐,你是说只要这十天不下雨,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吗?”
郑若点了点头。
郑玉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阿姐,你真的有把握这十天不会下雨吗?”
前世辽西的确有一场大旱,阿爹也在这场大旱中死去,就是坞堡中也有一大批人饿死,渴死。但是,她没有把握未来十天不会下雨。
她摇了摇头,“我亦不知,听天由命而已。”
郑玉眼中蓄满了泪水,趴在郑若的膝盖上呜呜的哭起来。
“阿姐,十日内如果下了一点儿雨,郡守真的会让我们出家,并且要我们一日接……哇……”她实在无法说出那两个污秽的字来,对于未来十天,她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莫怕,不是还有阿姐在吗?”
郑玉哭的更响了。
柳絮抱住她们两个人,“女郎,你们不要怕,还有柳絮呢。这个赌如果真的输了,大不了,柳絮替你们接客。”
郑若鼻子一酸,委屈,屈辱,对未来的不确定性终于逼得她流出了眼泪。
“莫怕,莫怕。这个赌我们是不会输得。”
她喃喃的安慰。
命运再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强大而不可抗拒,她救回了大兄的命,自己却被陷害进了郡守府。可如果再来一次,她依然愿意用自己来换回大兄的性命。因此,她心中虽有惶惑,却不后悔。
暗自思忖,不知道阿爹是不是带着石越已经在昨晚回了家。她和大兄都不在家,阿爹会不会惊讶?如果知道了自己在郡守府成了侍妾,他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了。他会不会去找家主理论,继而出现和上一世一样的情景,然后死去?
三人抱头痛哭。声音呜呜的传出很远,别的小楼中的女子们,有同情,有冷笑,更多是庆幸。她们哭的如此凄惨,说明郡守并未宠幸于她。
接下来的几天,郑若再没有哭过。司马楚有时也会召见她,倒也没多少为难她,有时说听闻她的琴技冠绝天下,所以要欣赏一番,有时又说她的游仙诗乃天下一绝,要她做一首诗。每次见他的时候,他都在宴客,彷佛让她来只是助兴。也是,她只是他的一个侍妾,可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