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应?”石越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若是被李赟他们发现,那可是杀头的罪!”
“哈哈哈,夫主,你如今已经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了,还怕杀头吗?不瞒夫主,你若答应了他们做内应之事,兴许还有活路。若是拒绝了,莫说你了,恐怕就是我和阿姐,都是要没命的。”
“这……这事儿太危险了!”
“富贵险中求!他日石虎事成,怎会忘了你的功劳?你放心,你身边不是还有我吗?你要的一切,我都会细细为你谋划。”
“你且让我想想。”石越被说动了心。
郑茹没再劝说,拉起了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内院走去。郑婉见状,立即起身跟上。
郑若,王九郎已经走了,现在我要让李赟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是个乞丐头子,还真以为他是什么盖世英雄?我要让护着你的人一个一个的离你而去,让你好好尝尝亲人离你而去的滋味,让你好好尝尝从云端到泥底的滋味!
郑若,你不过是个贱婢,凭什么剥夺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侍女提着气死风灯走在前面,郑茹的脸隐在黑夜中,冷笑的面孔有些狰狞,如同夜叉一般。
郑若听林三娘说,救了石越的人是胡人之后。心中就开始渐渐的不安起来,派了人去他们住的院子里,才发现郑婉郑茹两人也已经不见了。她心中一时有些烦躁起来。又暗怪自己做事太过瞻前顾后,倘若当时就将石越给杀了,或许就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转念一想,不管石越是不是活着,石虎的大军在明年开春之后,定然会踏过贺兰山,闯进凤凰城,将整个辽西都拿捏在手中的。今日之事,或许就是命运故意设计的一环。
罢,罢,罢。
且不管他石越如何,唯今之计是抓紧迁离辽西。
又过了几日,郑若身子已经完全康复。酒楼已经卖了出去,得了两百金。她已经开始让柳絮收拾东西,并抓紧一切机会游说父兄,准备南迁之事。奈何,她说的事情太过缥缈,两人都只当笑话听了,并未放在心上。最后,郑若说了句,“有备无患”,两人才开始犹豫着收拾东西。只是,举族迁徙一事儿,并不是一件小事儿,须得经过全族长老同意。现在有李赟强悍的军队保护着,所有的人都认为郑若有些小题大做,完全不放在心上。
郑若为这事没少费口舌,却不被长老们认同,南迁一事,瞬间陷入了僵局。她大急,她没有忘记上一世,石虎大军破城之后的惨景。阖府上下的青壮几乎被屠戮干净,女眷们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可是,说服长老们却是一件难事儿。
又过了几日,李赟那边传来信息,岱山王已经被绞杀,他的手下全都归顺,暗中挑起事端的是司马皇族的一个旁支,也被李赟派人袭杀。至今,整个辽西完全被他控制,可以说李赟已经是辽西的无冕之王。消息传到凤凰城,所有的士族们都在狂欢,彻夜宴请。人人都在说,有了李将军在,就不怕那些胡人!
可也有人在暗中叹息,并没有加入他们的狂欢当中,而是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周珏就是其中一个。
这日,郑若再次登门造访。周府依旧是一派忙碌。所不同的是,她看见许多下人们在装箱笼。周珏同以往一样,亲自出来迎接,将她带到了水榭。如今全府上下唯有此处还是清静的了。
喝了他亲自斟的野茶,郑若有些好奇的问道,“轩之府中可是有什么大事?这般大动干戈?”
周珏想了想道,“阿若,这事儿原本我就要与你说一说的。再过一个月,我便要回江南了。”
“回江南?”郑若心中一动,“为何这般突然?”
周珏的羽毛扇在胸前扇了扇,放在了案几上,对着她说道,“其实也不算突然。不瞒你说,城中好多大族都在行南迁之事。这事儿,你应该也知道。去岁大旱之时,就有人行过这事。阿若,你莫要看这时整个辽西都在李赟手中,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自从去岁胡人被我们用计赶走之后,我就知道,辽西是不会平静了。石虎是个心眼如同针尖大的人,知道我们用计诓骗了他,势必要回来报仇。李赟虽然是个少年英雄,可他带兵时日毕竟短暂,怎能与那石虎的铁蹄相比?辽西沦陷,不过是时日问题。”
郑若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周珏见她没有像城中那些人一样,被李赟的胜利冲昏头脑,心中有些赞赏。
“你且看,等李赟不敌之时,他也势必会南迁。阿若,趁着还没乱起来,趁现在路上还太平,你劝着族中之人赶紧南迁吧。”
“轩之,我心中有一惑,还望轩之能解惑。”郑若不答反问。
“请说。”
“如果我们全去了江南,这盐场该怎么办?”
“放心,我会留下几个暗桩,照看着盐场。不过,兵荒马乱的,到时真实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他挑了挑眉,笑着问,“难道阿若认为钱财与性命相比,还是钱财重要些?”
郑若哈哈一笑,“轩之说笑了。钱财乃阿堵物,哪有性命重要?丢了钱财,还可再赚,可若是没有了性命,拿什么赚?”
“阿若说的不错。正是这个理。”周珏说道,“何况你我合作盐业以来,赚的也不少了。”
郑若点了点头。
周珏轻声说道,“阿若,同我去江南吧。一旦,石虎率军攻打,九郎就不可能回来了。石虎一旦踏破贺兰山,李赟就首当其冲,到时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呢。你跟着我去江南,才是最好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