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听闻王九郎每日都会给你送粮来。阿若,你这小院里也就这么几个人,王九郎天天送粮你们也吃不完不是?你就每日拿一些出来,好歹你我都是一家人嘛……”
“哈哈哈……”她的话还未说完,郑若已经不可制止的笑了起来,只笑得肚子痛的俯下身子。
郑婉郑茹脸上便不好看起来,一阵红一阵青的,煞是精彩。郑玉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听见她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也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到底还顾着她们是自己的亲姐姐,用团扇遮了脸。
郑婉猛地一拍案几,站起身来,喝道:“郑若,你笑个什么劲儿?这么些年来,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家养你的?现在不过是问你讨还一些罢了,有甚可笑的?”
郑婉是没有带鞭子,如今看见她的笑脸,真是恨不得鞭子就提在手里,一鞭子甩过去,毁了那张令她看了十分气愤的脸。她真的是想不通,为何王九郎就是看中她?不过是个身份卑微,容貌艳俗的庶女罢了!
郑若直起身来,团扇在胸前摇了摇,轻咳了几声,笑着说道,“方才是小妹失礼了。不知,五姐姐想要我付多少粮食才能抵得上呢?”
郑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往后王九郎送给你的粮食悉数送到我们这里就可以了。”
郑若斜睨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问道,“那不知,阿若以后吃什么呢?”
郑婉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席上的郑若,有些不屑,有些鄙夷,感觉到衣袖再次被郑茹拉了拉,她才忍下了那句,“你个卑微的还吃什么,早死了好”。哼的一声,她不甘不愿的坐了下去。
郑若冷眼看着双胞胎,淡淡的开口,“当初阿爹带着我们兄妹寻了家主,承蒙家主大情,在族里安顿了下来……”
听她这么说,两姐妹脸色好转了些,郑婉更是把下巴仰的高高的。
“当初我听阿爹说过,投靠家主的时候,一共是拿了三十枚金叶子的。我们统共父女三人,仆役四人。且不说仆役。八年前,阿爹带着我们投靠了家主,每月是三升劣质米,掺杂了许多石子,粗算下来,每月也就两升左右的米。一年四季两身衣裳,也就是五姐姐贴身侍女做衣的衣料子。每年中,阿爹但凡有进项都要交给家主一分。五姐姐六姐姐,也从我这里拿去不少首饰,那些都是我阿母留给我的顶好的嫁妆。这样一算下来,姐姐们还觉得是你们家养了我们一家三口吗?我想想,若真的要算,到今天为止,恐怕家主还要找些钱还给我们呢……”
双胞胎被她这么一说,一时间,脸涨得通红,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毕竟还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子,被郑若的话这么一堵,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之后,郑婉看着她,面红耳赤的问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你是不准备拿出粮食来了?”
郑若冷冷的看着她,“五姐姐,你推我入湖,送我入郡守府,平日里心情不好就用鞭子抽我……”她的眼色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将团扇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上,“你说,我凭什么还要给你粮食?莫说王九郎每天给我粮食是讹传,就是真有,饥荒年里,我这一院子里人都要养活,我凭什么要给时时刻刻想置我于死地的人粮食?”
“你……你……你胡说!根本就不是我推你入湖的,明明是阿茹在你边上推你的!若不是你太过招摇,处处显摆你和王九郎之间郎情妾意,谢婉莹怎会和阿母将你送进郡守府?要怪也只有怪你自己!”
“阿姐!”郑茹惊叫了一声,可是来不及了,郑婉已经将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郑若如今就像看一个白痴似的看向郑婉,眼神十分古怪。就连她自己都想不通,上一辈子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被这个白痴陷害?最后还让她和九公主联合起来,将自己置入死地?
郑婉也惊觉自己说错话,愣愣的看向身边的郑茹。郑茹气的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也不和郑若打招呼,甩袖离开!看着她呜呜哭着跑出去的身影,郑婉片刻后才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会惹下多大的祸了。急急忙忙的追郑茹去了。临走前,还丢了一句话,“郑若,你别得意太早!”
郑玉的嘴巴直到现在还没有合拢。方才郑婉说的话太过惊悚,她知道自己的两个嫡姐姐脾气不好,喜欢迁怒人,经常打骂下人,也会欺负族里的姐妹们。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们两个居然三番两次的陷害郑若。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同时也有些气愤,看着郑若淡定的面容又觉得有些心疼。
郑若的目光恰在这时投过来,对着她歉意的笑道,“连累你了阿玉。”
郑玉摇了摇头,“阿姐,你莫要这么说。是五姐姐她们错在先。我是没有想到她们居然会这么害你……”
郑若低下了头。两人都沉默下来,唯有外面树上的蝉儿唧唧的叫着,端的是让人心烦。
今日这样一闹,和家主那边是彻底撕破脸皮了。低下头的郑若扯了一个如同寒霜般的笑容,从郡守府回来后,她就没有想过和她们善了。如今,在外面有了自己的院子,阿爹和大兄都好好的活着,还有王九郎这个虎皮在,手中又有些钱财,还认识了武功超凡的李赟。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郑玉见她不说话,还当她心里难过。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温声的说道:“阿姐,别难过。五姐姐她们本就是跋扈惯了。你也别怕,还有阿叔和大兄呢。咱们在郡守府都好好的过过来,在这里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