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已是傍晚八点,大地悄悄地融入一片温馨的夜色之中,夜空中最亮的星也不再独自耀眼,爆竹声中一岁除,绚烂夺目的烟火将本就诱人的夜色更是锦上添花了一层。
本该早早上床了的秦浩然在这一天格外耐心的陪着爷爷奶奶和父母做在客厅看电视。
是一家人除了在一桌上吃饭时难有的聚齐时刻,三代人的时代代沟,像是三条笔直的时间线难以相邻碰头。
电视上播放着每年除夕的必备春晚,爷爷奶奶对春晚上的小品看得格外认真,而父母则拿着手机在各种群里发着及其“诚心诚意”的拜年图片,弟弟秦桦则拿着手机目不转睛的在“战场上厮杀”,还不时小声的口吐芬芳问候着队友,一家人虽说在一起坐着,但都“各司其职”忙着自己的眼前活路。
秦浩然突然想起,小时候和表姐争电视的时候,一个要看偶像剧,一个要看动画片,总是争个你死我活的互不相让,秦浩然从小便心眼极多,所以总能在爷爷的帮助下独自掌握那台老式电视的遥控板,不过事后独处无人时总能受到老姐的格外教育,秦浩然也认栽从来不告状,而总会想些奇妙法子坑她。
早在很多年前,电视这个东西就已经被手机代替了在年轻人心中的地位,电视上的信息视频,如今也只有家里对智能手机无能为力的老年人看了。
靠在沙发上,看着微信群里的消息不停刷新,秦浩然的视线不停从电视和手机间互相切换,其实对于春晚,秦浩然很多年都没看了,实在是对如今的春晚提不上什么兴趣,爷爷奶奶却每年对春晚都格外中意,好像年年看,都不会觉得乏味,大概这就是代沟吧。
三十守岁,在家乡这边早已不是刻板规矩了,至多是十二点一家几人在院子里放个烟花鞭炮什么的意思一下,老人熬不起,年轻人没那个兴趣,往些年一家人就是凑一起打打牌,现在都是抱着手机各玩各的。
秦浩然看着微信里几个老同学一起讨论着明天在哪里聚餐喝酒,好像还是与往年一样,还是在镇子上,以前是兜里都没几两银子,现在则是难得见一面只要人在一起有个喝酒聊天的地方便能将就,而且大家也不想跑太远,好在毕业这么多年了,能现在走一起的也没谁在乎个什么。
秦浩然在读书时人缘极好,哪怕早早辍学便出来社会了,对于昔日同学依然时常联系,过年回来也主动组织聚会,所以哪怕平常不曾见面,关系却依然很好,毕业后便跟随父母去外地工作,这么多年过去了在那边的同龄朋友屈指可数,平日闲时就上上网或者一个人跑到海边去散心,对公司聚会或同事聚餐向来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只有过年了往回家乡了,跟这些伙伴才能玩能聊,好像这么多年了这个人还一直活在过去一样。
坐在沙发一旁的父亲看着手机突然说道,“新闻上说的这个传染病有这么玄乎吗?还准备封街闭户,这都过年了管得住谁啊!感染人数都有两万多了,还是人传人,今年真是开了个‘好头’啊!”
一旁的爷爷则看着电视目不转睛道“我前段时间就看到新闻上说了,现在大大小小的事情总能被这媒体说得天花乱坠,搞得人心惶惶的。”
秦浩然爷爷看新闻比闹钟还准时,在家便知天下事,小时候秦浩然在家的时候总跟爷爷下棋来决定晚上是看新闻联播还是动画片,不过从来没赢过就是了,从小下到大,虽说早已忘了那动画片更新到了哪集,但秦浩然依然风雨无阻的挑战着这个村里的“象棋霸王”。只为有一天能手拿遥控板得瑟的逼着老爷子看猫和老鼠。
如今长大了,早已对动画片不感兴趣的秦浩然每次过年回家还是会拉着老爷子对弈几局,虽说开始互有胜负了,但早已没有当年的那股子血拼劲了,现在却更希望老爷子赢多输少。
秦浩然看着手机里弹出的新闻信息,疫情其实已经发现一个多月了,人群普遍,但症状并不是很明显,多是头晕,喉干,四肢偶尔无力,或有发烧的现象,并不是什么能要人命的疾病,只要吃些感冒退烧药就能缓解,专家也没明确说明病情的预防和治疗,对寻常百姓来说,这更像是个季节性的感冒期,这么久了也没传出死了人什么的,只有这几天一位声称是宏基公司的技术人员在网上说宏基公司投放了一种不知名病毒,世界末日就要来了,现在普遍的“感冒”状况就是被感染的人,之后体内病毒会逐渐开始变异,渐渐侵蚀人体,最后变成行尸走肉。
网上的评论铺天盖地,大多都是骂此人为了博人眼球不择手段,引起社会恐慌,无知言论,建议封杀等评论……
毕竟这么离奇的事,也只有电视小说能写出来,能信的不是神经病就是白痴了,果然网上这条信息发出不到两天便被彻底封杀屏蔽了,秦浩然想着之前那条信息想着现在网络上真是个言语无忌的好地方,现实里不敢说的网上倒是个能信口开河的好地方,还不用负责任……
一直就没怎么看过电视几眼的秦浩然起身告诉父亲十二点放烟花不用喊自己,叫弟弟放就行了,然后转身回卧室去了。
躺在床上,老家的房子哪都好就是没空调,夏天还好有风扇,冬天就只有硬抗这门关不了窗拦不住的湿冷寒气,又没有用电热毯的习惯,所以冬天时最煎熬的便是刚上床时的暖被窝,终于是晓得古代时有钱人家有暖床丫鬟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了。
上了床拿起手机看着弹出一条信息,是午邯发的。
“明天大概只有七八个人,吃喝你安排,还是老规矩。”
“好!”
意料之中。
来的基本都是以前那堆老同学,虽说一次比一次人少,但还是不耽误这群“怀旧”的同学娱乐,午邯和老贺是和秦浩然从小学便同班的老同学了,认识了十几年了,高中后老贺和秦浩然都辍学工作去了,之前一直成绩平平的午邯却一直读到了大学,也是这群聚会人中少有的“知识分子”,而老贺则是龙禅镇有名的“小牛神”,从小便学会了贩牛倒卖生意,也是三人中对整个家乡四周最了解熟悉的人,是名副其实的“小镇活地图”。
秦浩然放下手机看着窗外,四周远处依稀有烟花爆竹冲天而上,漆黑的天空不停的被短暂的烟火照亮,空气中弥漫着家乡独有的柏树清香和爆竹的一丝火药味,因为较偏的缘故,家乡的树被植木,依然十分茂盛,清明祭祀时还偶尔有烧山燃林的现象,而家乡的野物也十分的多,小时候的秦浩然常常与小伙伴一起爬山“探险”。
想起小时候夏天夜晚的蛙叫虫鸣,格外怀恋,已经有很多个年头没听过了。还记得那时的自己总怕家乡老人说的那夜外的山精野怪,所以常常一个人睡时总是将手脚牢牢裹在棉被里,只将头漏出来,好像那样才能安心睡去,要是夏天就恼火了,太热不能盖,不盖被子又心虚不已,而夜晚的乡间野曲,则是上好的催眠曲,能让人心安入眠。
初一清晨,都不用设闹钟,天刚亮时楼下的鞭炮声便络绎不绝,秦浩然难得的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去到楼下厨房,饺子刚刚下锅,走到外面,清晨的雾大得只看得清对面山坡的轮廓,远处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结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冰,茂密的田野上也被染上了一身白色。
“浩然,啥时候上街去?”一个身材魁梧,肤色偏黑的年轻人打着哈欠穿着一双棉拖鞋迎面走来,秦浩然拿出烟递过去,然后自己点了根笑着叫了声悟哥说道“吃完早饭再说吧!一起吧!反正你回来在老家也没啥朋友,跟着我去玩一天怎么样?”
这是秦浩然隔房亲戚,两人小时候常常一起“游山玩水”,不过没几年便被他父亲接到大城市去了,便只有每年过年时回来两人才能叙叙旧,因为在家乡待的时间并不长久的缘故,所以每年回来就只有找秦浩然这寥寥几个儿时玩伴了。
“没问题啊,回来实在太无聊了,都找不到几个熟人,跟这些老辈子又玩不到一起,就只能盼你带着我了,怎么今年还是和你那些同学?”名叫奉悟的高大青年说道,秦浩然深吸了口烟无奈道“没办法的事啊,朋友圈就这么小,不太熟的人也玩不到一起,回来还能找几个人组织活动就不错了”两人一起聊着今年的趣事经历,没有久别重逢时的感慨良多,多是儿时不变的嬉笑打趣。
早饭后,秦浩然坐在一张极有年份的矮小木凳上看着一家人在院子里各自忙活着,奶奶收拾着香蜡钱纸,初一十五上庙拜佛,雷雨不动的规矩,一家人的未来前程,财广学成,都在老太太的祈福嘴里,爷爷搬出一张小桌拿出一张自己刻画的象棋棋盘和久经沙场的厚大棋子,早早的等着村里那几个棋友老头,旁边同样摆着两张桌子,一张麻将,一张纸牌,爷爷爹妈三人各占其一,对于他们来说过节无非便是走亲串友和棋牌酒桌了,弟弟秦桦则拿着压岁钱早早上了街,找朋友庆祝狂欢去了。
秦浩然点了根烟拿出手机,与午邯说了一会儿先去他家找他,然后通知其他人也都在此汇合,一旁正精心擦拭尘封已久麻将的老妈看向正吞云吐雾的秦浩然,“浩然,一会儿上街玩了回来记得去超市带包鱼调料回来,你林大爷昨天在燕塘里网了几条鱼,拿了两条给我们……”
秦浩然看着老妈笑道好勒,随后问道“还需要啥不,我一起带了。”不料老妈画风一转笑道“还需要个儿媳妇,能带回来吗?”秦浩然笑着应付了两句便往奉悟家走去了,此类问题说多错多,是秦浩然近些年与家里人的交流经验了。
奉悟家就在秦浩然院子的左前方,不到二十米,走到奉悟屋前还未铺上水泥的宽敞大院外,一颗笔直的柏树下拴着一条体型不大但气势不小的土狗,将链子拉直朝着秦浩然直吠,秦浩然笑着跟狗东西打了个招呼,走到门前,一家人只剩奉悟跟他爷爷还在坐在小桌上吃着昨天包的菲菜饺子,秦浩然递过烟打过招呼后自顾自坐下等着,屋里一个健硕男人走出门后,秦浩然又起身递了跟烟笑道“大伯,我爸和五叔他们等你半天了。”
男人接过烟抖了抖身上不那么时髦的深蓝色棉袄笑道,“慌啥子嘛!硬是急到送钱给我嗦!浩然你和你哥出去耍注意到安全听到没得!”,秦浩然拿出火机替大伯点上后笑道,“哎呀!我们都这么大人了晓得的,放心吧!”
“那好,你耍到,我先过去了”,说完男人往秦浩然家里走去,走过自家院子看着依然狂吠不止的土狗,恐吓着骂了句不长眼的狗东西,你是不是?
将桌上最后一个饺子吃完了,奉悟心满意足的拿起刚刚秦浩然发的烟点着,然后将碗筷收拾完毕拿到厨房给正在准备宴请在村里邻里关系要好亲戚中午吃饭的母亲,秦浩然跟着来到厨房看着正在精心准备食材的潘伯妈,笑着说道“潘伯妈,整这么多好吃的,辛苦了辛苦了。”
已经四十出头好几的女人,乌黑发丝中已经能看见少许的白发,看见秦浩然手上依旧不停忙活着笑道,“哪有,就是把中午的菜准备准备,你要跟你哥出去玩?中午回来吃饭不?”,秦浩然帮着递过一盆刚洗好的翠绿豆芽笑道,“不了,伯妈,我们在外面吃,你看着大伯跟我爸他们让他们少喝点。”
“我哪儿管得住他们这些酒鬼啊!你们说都比我说管用!”
屋子里的奉悟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潘伯妈善解人意的说道,“浩然,你们去玩吧!一会儿过去记得叫你妈给我留个位置,我把菜理完就来!”
秦浩然笑着说了声好勒,然后看到奉爷爷打了声招呼再递了根烟便和奉悟一起出门去了。
龙禅镇的冬天少有下雪的时候,今年也一样,也不过是比往年的寒气重一点,油柏路两边的杂草上,用一整个夜晚披上的露霜在太阳下渐渐化成水珠慢慢滴落在地,秦浩然走到路边东挑西选了一根还算不错的狗尾巴草叼到嘴里,两个人今天都没开车,今天街上不用想便知道是人山人海的,虽说小镇人口没有城市那么多,但街上就只有一条双行道,还是人车共用的,所以两个人都选择走路上街。
村子离镇上只有七八公里,小时候秦浩然在镇上读书时每天都要走一个来回,所以秦浩然走得格外轻松,而奉悟对这点距离也无所谓,两人就边走边聊,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就走到了镇子边上了,过了桥就是镇子里了,桥上是一条旧国道,贯穿了十来个省,不过车却极少,而今天的桥下面却是格外热闹,在离镇子两公里的时候两人便看见了堵车长龙。
刚进集口,秦浩然的电话便响起,是老贺打来的。
“喂,娃儿到哪儿了?有哪些人?”
“刚刚进镇,不晓得啊!”
“那你先来找我,等我哈!我马上下楼。”
挂掉电话秦浩然带着奉悟去到老贺住的小区里面,说是小区,其实就只是两栋楼中间带个小院加俩花坛,两人在楼下站了不到一根烟的功夫,便听见从楼梯上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老子不去了,得行了嘛!”
“哎呀,哪个不要你去嘛!你要不去我去还有啥子意思嘞!听话,走走走……”
“我不去?我不去你怕高兴得裤儿点要跳落,假米日眼的……”
“好,我假米日眼,我假米日眼,对不起对不起……”男子脸上的表情跟献媚求生的汉奸就差个八字胡了。
楼下秦浩然和奉悟正憋着笑,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走下了楼,老贺原名贺君圣,名字是他的太爷取的,极有道法气韵,虽说人不如其名,稍微黑了点,但长得也还算是一表人才,贺君圣是一行人中最早结婚的,在十九岁的时候就和认识不到一年的周钰儿结婚了,让人意外的是两人并不是因为偷吃禁果开了花的奉子成婚,就只是双方父母同意了然后草草办了几桌酒席便名正言顺了。
当年秦浩然从外地赶回来吃酒的时候把着贺君圣笑问道“小子怎么想的,是对外面花丛过敏还是只是脑子一热?”,贺君圣拿起酒杯两人走了一个后笑着说“只是觉得合适,就没想那么多,要说其他的原因吧!可能就是见面那天就感觉一定要是这样才对”,从此秦浩然觉得这个从小认识的兄弟变得陌生又熟悉了。
一旁的周钰儿见到两人后打了声招呼后一改先前模样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便把话留给了三人了,贺君圣下来后给两人递了烟随后把着秦浩然往侧边偏走了几步轻声道“本来我打算一个人出来的,叫她去找她那几个姐妹先玩着然后一会儿再偷偷带你们过去汇合,结果这瓜婆娘懂不起,非得直接跟我出门……”秦浩然刚要说话,后面一声“贺君圣”吓得两人转头一脸贱笑。
贺君圣迈着极其夸张扭曲的步子走到周钰儿身边,然后一把将其抱住笑吟吟道“婆娘,你看嘛!这些光棍都是些脸皮薄心厚的,你这个大嫂帮他们一把,反正你那些姊妹不也还单着吗?人家”有句古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了,哪天他们谁成了,不得拿个千儿八百的红包孝敬孝敬你?你细品,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钰儿冷哼一声“你这些兄弟哪个不比你龟儿有才华,你也只有脸皮能厚人家几条街?皇上不急太监急,老娘当年真是吓了眼找上了你这么个憨批。”
贺君圣一脸神色认真道“唉!婆娘,我不准你这么埋汰自己!”
天底下最能让女人生不气来的男子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秦浩然是打心底佩服老贺的,这么年轻结婚却能让两人相处甚欢这么多年确实是个“技术活儿”。
四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在不足一千米的人潮拥挤的街道走了近二十分钟才终于来到午邯的楼下院子里,看到午邯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身穿一套浅蓝色睡衣,脚上两只猫耳朵棉拖鞋,戴着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烟正弹着烟灰正和眼前的一群人笑着说着话。
贺君圣高喊了一声老午,一群人转头看向四人,其中一个头发黑黄参半,穿着时髦的精瘦男子大喊了一声老表然后率先跑了过来。
瘦干得像是吸了毒的男子叫邹奇,也是秦浩然关系极好的初中同学,贺君圣在某次去乡下做牛生意的时候,走到了邹奇外公的村里,与老人家喝酒最后喝到了沾亲带戚,于是后面就与邹奇认了个假老表。
“老秦,快点的,就等你们了。”,邹奇跑过来把着贺君圣和秦浩然两人一齐向前走去,秦浩然看着前面,除了午邯,旁边还有五人,两男三女,方灵,巩炅,李晴雪,陈燕,白琪都已经到了,除了一身紫色鹅绒羽绒服,蓝色牛仔裤的李晴雪外,其余人都是认识多年的老同学了,李晴雪则是一旁站着的方灵的女朋友,两人认识两年了,是秦浩然等人看见方灵谈得最久的一个女朋友了。
秦浩然过去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问道,“怎么安排的你们,准备去哪儿玩儿啊?”
“这不等你嘛老秦,还是老规矩,大家决定好了你来安排就是了。”,一旁的巩炅笑着说道,自大家出来聚会聚餐这么多次,基本上都是随秦浩然安排决定去哪,好像这已经成了大家默认的规矩了,也没谁觉得有什么不妥。
“龙禅镇就这么大,还能去哪儿啊!要不还是先逛会儿然后找地方吃饭?”,秦浩然对众人每年在小镇上的聚会活动已经黔驴技穷实在想不到什么新鲜法子了。
正拿着手机看的陈燕突然抬头说道,“要不我们去水库下面的草坪上烧烤吧!人少环境还好,老午你家不是还有烧烤架吗?”,说罢众人看向午邯,午邯推了推眼镜框道,“有的,就在楼下,不过得买刷子和调料。”
秦浩然看着大家好像都一副挺兴致高昂的样子笑道,“那好,就去那儿吧!晴雪,陈燕,小琪,周大嫂你们去买菜,方灵,老午,巩炅你们拿着烤架先去那里把位置选好打理出来,记得要在河边,我和老贺奉哥儿邹奇就去买调料地毯和酒水。”
众人分工明确后,开始分道扬镳各司其职,秦浩然带着三人来到了镇子上唯二的一家大超市,各自分散挑选物品,正拿着两袋辣椒面做比较的秦浩然突然看见隔壁架子一个男人毫无防备的倒在地上,秦浩然眉目一皱,快步绕过物品架,看着倒地后抽搐不已的男子,看着应该不过四十的男子头上头发已经白了少许,一件黑白相间的薄层冬衣里面穿了件卡其色毛衣,瞧着本该精神抖擞的男子脸色逐渐变得扭曲起来,四肢也不断抽搐着。
秦浩然第一反应就是“癫痫”发作了?秦浩然望向前面一个一脸避之不及的染发女人“打电话!”,然后半蹲下身让地上这个比自己还瘦了半分的男子尽量不受到第二次伤害,并无任何医学教育的秦浩然感到有些烦躁和无奈,这种情况自己还是第一次碰到,除了保证男子不受到其他伤害外自己是真的有点束手无策。
超市的人群渐渐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了,一手拿着调理罐的贺君圣也走了过来,看到秦浩然一个人蹲在地上问道,“怎么了?”
“应该是发病了。”,秦浩然看着众人突然喊道,“有没有学过医的,来帮帮忙。”
人群中议论纷纷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见没人说话,秦浩然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地下任然抽搐不止的男人,突然秦浩然看到男人的眼睛逐渐变得扭曲了起来,瞳孔中的黑色逐渐向四周扩散,男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抽搐,就好像酒醉后跳了一支极费体力的舞蹈后一下躺着床上就那么睡着了。
秦浩然心中一惊,“这nm的不会死了吧!”,然后秦浩然鼓足勇气做了人们都想做却不敢的事,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然后慢慢的靠近男人的鼻子,还有气,秦浩然如释负重的放下手,长呼了一口气,然后抬头告诉了众人期待已久的答案。
“没死!”
人群里议论纷纷的声音又逐渐大了起来,秦浩然站起身,给了贺君圣一个快走的眼神,也不管人群的各种复杂眼光,去到刚刚货架上拿起两袋辣椒面,也不选了,直接一起拿到吧台结了帐后就带着贺君圣匆匆离去。
待走出门不远出贺君圣终于打破了沉默,“可以呀,老秦,胆子真够大的,不怕被讹啊?”
秦浩然无奈道,“没想那么多,快别tm说了,拿跟烟给我缓缓。”
贺君圣笑着拿出烟给两人点上,秦浩然猛吸了一口长呼出一团烟雾突然说道,“你看到刚刚那个男人的眼睛了吗?”
贺君圣斜着眼回想了一下说道,“嗯,看到了,眼球都要全变成黑色了,挺瘆人的。”,说毕又深吸了一口烟。
“是挺奇怪的,癫痫有这种症状吗?”秦浩然不解的问道,贺君圣无奈笑道“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学医的,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别人发羊癫疯,跟这个挺像的,”秦浩然摇摇头,不再去想刚刚的事情,反正自己能帮的就只有这么多,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医生吧!
两人来到上街的超市门口,奉悟和邹奇也刚好结完账出来,四人盘清着手里的东西向水库走去,路上逐渐响起一辆救护车的声音,秦浩然当没听见,贺君圣也笑着不多说话,只要秦浩然不想说,他就不会没事给别人讲,这是两人十多年养成的小默契了。
龙禅镇医院里,会诊厅三楼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院长,看着楼下不停从外面拉回来的急救病人,老人皱眉不已,平日里过节受伤的人确实不少,但今日拉回来的几乎全是得了癫痫,病情发作时的病人,老人早已下楼诊断过,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癫痫病史,就好像都是同一天刚发的病一样,却又不是正规意义上的癫痫,老人看着楼下又一个从车里抬出来的病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个年别人好不好过不知道,反正自己是过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