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怎么了?”三个皇儿围在我身边,紧张万分。
“皇后,如何?”李世民眉心紧锁,强压住内心的不安,“承乾、泰儿,扶着母后到旁边的石椅,稍作休息。”
“儿臣知晓。”两位皇子齐声应道,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我坐到石椅上。
“母后,好些了吗?”长乐内疚的眼泛泪花,“都怪儿臣莽撞,害母后不适。”
“母后无碍,长乐无须自责。”我柔柔拂去她眼角的泪珠。
“妹妹,别哭了,哭了就不美了。”承乾在旁边晓以安慰。
“大哥说得对,小心变成丑八怪,像这样。”泰儿两手拉长眼角,翻白眼,吐舌头,滑稽搞怪。
“扑哧”,长乐破涕为笑,我捂着嘴浅笑,承乾微笑,李世民隐约一笑。
“母后笑了,母后好了。”长乐欢快得拍拍手。
“若不是我,母后怎好得如此之快?”泰儿居功自傲,洋洋得意。
“泰儿大功一件,父皇重重有赏。”李世民心情出奇的好。
“陛下越发慷慨,别宠坏皇儿们。”我有心提醒。
“皇后勿扰。”李世民一摆手,胸有成竹的看向泰儿,“泰儿喜好读书,朕特赐予你十本前朝诗集,可好?”
“谢父皇。”泰儿作揖谢恩。
李世民微笑点头,转看向承乾,“太子尊长爱幼,体贴入微,遇事沉着冷静,临危不乱。朕特赐予你前朝玉砚,助你练得一手好字。”
“谢父皇恩赐。”承乾站起来,作揖鞠躬谢恩。
“长乐可要赏赐?”李世民看向长乐,假装试探。
“儿臣不要赏赐,儿臣只要赏梅,和父皇、母后、哥哥们一起赏梅。”长乐委屈的扁着嘴。
“傲梅自然要观赏,父皇意为别的赏赐,长乐可想要?”李世民眼里隐藏不住的笑意。
“儿臣想要,但儿臣害母后难受,儿臣不敢要。”长乐越说越小声,最后低下了头。
我轻轻的抱住这个小脑袋,轻声细语的抚慰,“母后身体不适,并非长乐之过,长乐一番孝心,母后甚感欣慰。”
“母后~”长乐释怀,转过身抱住我的脖颈,肆意撒娇。
“皇后一味偏袒,朕便既往不咎,特赏赐予长乐梅花饼吧。”好一个顺水推舟。
“儿臣也有?”长乐大眼睛眨眨,看向李世民。
“当然。”李世民双手背过身后,浅笑云云。
“谢父皇。”长乐兴奋的举高手欢呼。大家都投以善意的微笑,唯有泰儿真诚的心语“妹妹,你被耍了”。
“陛下圣明。”我起身盈盈一行礼。
三个孩儿各有赏赐,实乃李世民有意为之,以身传教。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公正无私,方得事情圆满,阖家欢乐。
不远处,花容带着老太医,气喘吁吁的向我们跑来,“老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子、越王和长乐公主。”
“卿平身吧。”唐太宗一脸威严。
“谢陛下。”花容扶着老太医慢慢起身,过来探视长乐的伤势,“长乐公主,未伤及筋骨,少许擦破皮。待老臣给公主上药包扎,公主便可来去自如。”
老太医熟练的给伤口涂药包扎,提醒道,“切忌不可剧烈运动,不宜伤口愈合,伤处勿接触水。”
“太医有劳,金创药给本宫即可。”毕竟男女有别,况且作为母亲,给女儿上药,我责无旁贷。
“娘娘拿好。”老太医双手恭敬的奉上予我。
“太医帮皇后把把脉。”唐太宗一声令下。
老太医静静的切脉,周围一片安静,众人皆不敢出声,恐惊扰到老太医听脉。老太医严谨认真,眉头紧皱。
他忽而眉毛一挑,脸露笑意,不住的向唐太宗稽首道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乃喜脉也。”
唐太宗乐得眼冒金光,笑得大开,“皇儿如今多大?”
“已两月有余。”老太医据实相告。
“无垢,你又怀了朕的骨肉。”唐太宗笑得毫无顾忌。
“嗯。”我对他投以一笑,不由自主的抚上小腹,欢喜不已。
“皇后胎相不稳,待老臣回去煎些安胎的补药。”老太医补充道。
“卿速去配药。”唐太宗火速答应。
“老臣告退。”老太医缓慢退场。
“父皇为何如此着急?”长乐歪着脑袋发问。
泰儿轻叩长乐的脑门,无奈一笑,“傻妹妹,母后要给我们生个弟弟妹妹了。”
“母后可是真的?”长乐喜出望外的朝我反问。
“嗯,长乐可感欢喜?”我明知故问。
“儿臣欢喜得很。”长乐转头朝泰儿板脸色,“二哥,你已有治儿弟弟了,此次不能和长乐争了。”
“放心,二哥此次让你。”泰儿满脸不在乎。
长乐又转过头,不容商量般笃定,“母后,无论如何,此次都要给长乐生个妹妹。”
“呃,这……”我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看着长乐天真烂漫的乖乖女模样,我真是不忍心拒绝。按照现代基因学XY,生弟弟还是妹妹,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更不可能逆天改命。
“父皇代替母后允诺长乐,必定会给长乐生个妹妹。”多亏夫君及时解围,长乐愉悦不已。
“长乐现今如何,是否执意要去赏梅?”承乾似乎有些不耐。
“太子何故一问?”知子莫若母,承乾欲离开,我心有不舍。
“儿臣恐落下课业,欲回凌烟阁温书。”承乾一心向学,我实难拒绝。
“难得家人齐聚一堂,共约赏花,太子明日再温书如何?”我多问一句,望有转圜。
“大哥,长乐种植的梅树开花,香气浓郁,美不胜收,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不要错过了。”长乐同样一脸殷切期望。
“大哥,平日总是不着面,如今又匆匆离开,太不仗义了吧。”泰儿别扭的挽留。
“太子赏过梅花再回凌烟阁吧。”李世民打圆场。
承乾见众人期待的目光,露齿一笑,“如此这般,儿臣便偷懒一回,奉陪到底。”
“好。”长乐全然忘记自己的伤势,激动的跳起来,“哎哟”一声,触到伤口跌坐下来。
“妹妹没事吧?”承乾和泰儿脱口而出。
“无妨,父皇抱你前去。”李世民一下把长乐抱了起来,“皇后、太子、泰儿,走吧。”
承乾和泰儿心照不宣,相视而笑,默契十足的牵起我的手,“母后,走吧。”
“好。”我左看右看,满意的点点头,任由他们扶着我前行。
“父皇,就在那儿。”长乐乐呵呵指着梅花林里最矮的那株。
有诗歌颂梅,“梅花香自苦寒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意指拥有高洁谦德而傲世独行的人,不畏艰难困苦依然坚贞不渝,在逆境中美丽绽放的逆行者。
“有其主必有其树,长乐所种之梅树,果如长乐一般娇小玲珑也。”泰儿有意笑话长乐。
长乐却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坦然接受,并乐在其中,“那是当然,我的梅树自然有我的风范。”泰儿自讨没趣,转身欣赏别的梅花。
“长乐的梅树虽小巧,但不失雅致,梅花开得尤其多,尤其艳,尤其香。”在我眼里,女儿的屁都是香的。
“真的吗?”长乐笑靥如花。
“假的。”泰儿一张脸横空出现,故意戏弄起长乐。
“二哥……”长乐涨红脸去追泰儿,好不热闹。
“你们俩,慢点跑,小心摔着。”我笑着提醒却不阻止,跑跑跳跳的年纪,莫要蹉跎年少的岁月。
除了我,似乎谁都不买账,连李世民也扯开话题,“太子对梅的认识有几分?”
“儿臣在书中得知,梅花、兰花、竹子、菊花乃‘四君子’,而梅花、松树、竹子为‘岁寒三友’。”承乾缓缓道来。
“太子可知其中深意?”李世民继而问道。
“君子,乃品德高尚者。梅花圣洁谦和、忠贞不屈,兰花高雅幽香、遗世独立,竹子正直虚心、与世无争,菊花坚强傲骨、淡泊明志,四者故得君子之名。
而松树万古长青、顶天立地,竹子不畏严寒、屹然挺拔,梅花不惧寒冬、生命怒放,故‘岁寒三友’之称,方显其傲气无畏之节气。”承乾细细述说一番。
“太子有此见解,朕甚感满意。”李世民颔首微笑,“太子长进,望‘君子’之道,学而悟之,再接再厉,切勿自满。”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承乾笑容浅浅,“儿臣已赏花尽兴,要回凌烟阁温习,儿臣告退。”承乾徐徐拜退。
“好,去吧。”李世民平静的摆手应允。
“大哥,别走嘛。”长乐气得直跺脚。
“大哥书呆子一个,莫管他。二哥陪你玩。”泰儿将一枝红梅插到长乐的发间。
“母后,儿臣好看吗?”长乐转过头询问我。
“好看极了,乃大唐第一大美人。”我有心夸之。
“非也,大唐第一大美人当属皇后。”李世民不以为然。
长乐不乐意的撅起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服自己,“既是母后,儿臣便退让,不做大唐第一大美人。”
“妹妹,母后乃大唐第一大美人,你便是大唐第一小美人,可好?”泰儿急中生智,妙嘴一言。
“二哥甚是聪明。”长乐对泰儿的提议满意至极。
“那是当然。”泰儿猛的一扯长乐头上的梅枝,快步跑起来,“大唐第一小美人,来追我呀。”
于是乎,泰儿和长乐在梅花林里追逐打闹,嬉戏玩耍,逍遥自在,欢笑声不绝于耳。李世民陪伴在我身旁,看着孩儿们无忧的笑脸,心情畅快,轻松惬意。
“无垢,年幼时可赏过梅花?”李世民无来由的来一问。
我甩袖娇嗔,一副少女模样,“夫君莫笑话我,我自小便是在一片梅林长大,怎可能没赏过梅花?”
“啊…救命啊……”长乐惊慌失措的呼救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