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邓涣与舅父被留在军营,与侯爷秉烛长谈。到夜深,侯爷交代邓涣早些休息,过两日随大军一起返京。
邓涣犹豫片刻,还是提出暂不进京。
“什么?你要在外修行?”邓侯爷十分吃惊。
“邓涣,你不要被江湖术士骗了。修行之路并非坦途,而且世上有真本事的很少。”他的二叔,也就是那位白甲将军也劝邓涣,“其实我们军中也有修仙的大师,世间真正的高手除了少数隐修,多被朝廷网罗。毕竟修行也需要大量资源,除了朝廷,只有几大世家和少数传承千年的大门派能供奉得起。你莫看湘州府的那几位供奉,还有你最近见过的那几位大师,好像他们就是修道之人。其实在真正的修行人看来,他们不过是在门前踏步而已。”
“邓涣,你二叔说的没错。其实我这军中也有几位供奉。你这些日子遇到的那几位大师,加起来可能都不够我这几位供奉一人。你若是真有心向道,我也不拦你。不过你也不必浪荡江湖。你随我进京,我带你见见几位相熟的供奉,看看你是否有机缘拜师。”
“谢谢祖父大人,还有二叔的关心。其实,我见过真正的神仙,也曾去过龙宫,见过龙王。仙人说我仙缘未到,需要在人世间历练,所以我想随着易叔游历一番。”
“你见过仙人?什么时候?”邓侯爷很是激动,但还是压低声量问道。
“就是两月前,我独自出走,寻找舅父,结果半路遇险。后来幸得易叔相救,又得洞庭渔翁余伯搭救,在岳州府见到了上仙纯阳真人。当时纯阳真人收了余伯的孙女小鱼儿为徒,又指点我和易叔拜访一位隐仙。虽然那位仙人说我机缘不到,但还是指点了我不少修行之道。”
“有何凭证?”
“我们离开时仙人赠了我礼物,不过这次并未带在身边。后来我们又被洞庭龙王相邀,去了龙宫,临别时龙王赠了我们龙鳞三片。”
侯爷与小侯爷互相对视了一眼,邓二叔转身出了军帐,片刻后才回来。“我已交代下去,我们祖孙三代要谈些亲情,让手下都退开二十步。”
邓侯爷点了点头,对着邓涣说道,“小涣,你刚刚说的这些,以后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世道艰险,不知道有多少人为着求取仙人的丹药、仙果而疯狂。若是别人知道你见过真仙,说不定会铤而走险,索要仙丹仙果。”
邓涣虽然觉得祖父的话有些危言耸听,况且自己现在精通多种术法,一般人也难为不了自己,但他还是点头答应,毕竟这是亲人对自己的一片关心。
“对了,你刚刚提到与易叔一起。那是何人,现在何处?”
“易叔本领比我还大。当日吕仙和老神仙都提到,他们也看不出易叔的来历。易叔虽然学法术比较慢,但有很多奇思妙想,会好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邓涣满口称赞,眼中都流露出仰慕之情。“他现在就在湘州府,这次沅江王,好多事情都是被易叔破法的,还有当年湘州府施大人的冤案其实也是易叔破的。不过太守他们都不知道。”
“看来你很倾慕这位。对了,是不是你舅父提到的那位书生?”
“是的。就是他。”
“看来那些负责情报的鹤卫还是做的不够彻底。他们告诉我,那不过是一位普通求学的书生。明日可请他来这,我也想见一见你口中的奇人。”
“明日易叔就要离开了,我也准备与他一起。祖父,有件事我还得请您帮忙,就是施大人的女儿现正在易叔家中,我想请您照顾她回京。”
“你是说你明日就走?为何不与我多聚几日?你可是责怪祖父我这些日子忙于公事,没有及时见你?”
“这个日子其实是早已定好的。前阵子因为有些事情,与人约定了时间。”这不过是邓涣的托词,他还没想好该如何与祖父、亲人相处,只好随口胡诌了个借口。“对了,施大人遗孤的事情,还得拜托祖父。”
“施大人是因为忠于国事,惨遭奸人所害,他的遗孤定会妥善安置,你不用担心。罢了,你既然心有所属,想要走那艰难道路,也由得你。到时候你若是来到汴京,记得到侯府来看看我,还有你祖母。这些年她是最苦的。”说完,邓侯爷递给邓涣一面巴掌大的令牌,“这是侯府的令牌,万一行走江湖有个难处,可以出示信物找侯府帮忙。”
“孙儿知道了。”
“你好生休息吧。以后闯荡江湖,要自己保重,记得侯府永远是你的后盾。”说完,侯爷让邓涣离开。
“父帅,你真让侄儿就这样浪荡江湖?不怕母亲大人责怪。”
“人各有志,罢了。”
邓涣出了帅帐,没有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而是一阵风,回到了湘州府,易鸣所在的宅子。这招是最近从毛道长那新学的遁法,比往日用的缩地成尺更为方便。
幸好他回来的及时,晚一点,易鸣就准备私自离开了。没想到邓涣与他想到一起,恰好赶上。
“易叔,你也太不仗义了。就想这么偷偷甩开我。”
“我觉得你应该回家与亲人生活一段时光,待你年长些,再考虑以后道路。”
“您觉得我见到了这么多奇妙事情,还会愿意看人为了那所谓的功名利禄争夺的蠢样?”
“所以你们俩是准备甩开我们这几个蠢人?”门外,施姑娘和李元、妞妞突然出现,显然她们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施姑娘,实话实说,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要走的路通向何方。而你还有必须回京一趟的事情去做,所以有缘的话,我们江湖再见。”易鸣说完,将匕首递给了施姑娘,“这件宝物,你拿着防身。还有明日,还得拜托你把这堆书稿送去书局。”
“小邓子,你真确定不随家人回去?”
“确定。不过易叔想好如何离开湘州城吗?现在我祖父的大军可是里外几层把湘州团团围住的,若是硬闯,可能会被军中的法师发现。”
“我有个好方法离开。”
“易叔,易叔。你不要我们呢?”妞妞拉着易鸣的衣角,刚刚易鸣都没提到她的名字,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元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睁大双眼,目中带泪。
易鸣蹲下身子,摸了摸两个人的头,“你们两个这么乖,我怎么会不要你们呢?不过现在你们应该陪一陪施姐姐。以后你邓哥哥去京城,再与你们相会。”
几经劝说,两个小孩终于被说服,陪着施小姐去京城。
“走吧。”易鸣叫着邓涣,他又劝说施小姐几人不要送别。两人化作一道清风,往江边奔去。到了江边,易鸣掏出龙鳞,往江水中跳去,邓涣跟上。
两人沉入江水不久,一队虾兵鱼将过来,护着二人往江心行去。
“两位尊客,不知您来自何方,又是如何得到这龙族圣物。我看你这信物,应该是出自澧水龙王一脉。”一位龟身模样身着大臣服饰的人上前敬礼。
“这是当日洞庭龙王赠我的三枚龙鳞,分别是湘沅澧三位龙子身上所有,刚刚我倒是想拿出湘江龙子的信物,不过三片弄混了,不知道哪一片是哪里的。”
“原来是当日救了三位少爷的尊客,请随我们来,湘江龙王定会好生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