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太守府附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呆了起来。
“小和尚,你乖乖呆在这儿,我先过去看看情况。”邓涣仗着自己比小栗子年岁大一点,个子也高半头,摸了摸小栗子的光头,嗯手感真好,难怪易叔喜欢摸他的光头。
“我才不是和尚。”小栗子推开了邓涣的黑手。
“你这一身打扮,不是小和尚是什么?”邓涣笑道,“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你装作小沙弥的嘛?”
“那你还说带我打探消息的,现在就把我丢到一边。”小栗子很不开心,觉得邓涣故意哄他。
“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你留在这儿注意路过的人群,特别是那两个道士和他们的属下。”
“那我怎么做?还有如果遇到了他们,怎么打探消息?”
邓涣想了想,回忆着易鸣给他说的那些话本故事,对着小栗子说,“那你这样,盘腿坐在这儿,手里拿着托钵,不要说话。若是有人给你食物,你就接着,然后点头致意;若是给钱,你就回绝。然后你注意一路上有什么人经过,如果那两个道长路过,你留神听他们说些什么,往哪里去了。等我回来后告诉我。别慌,我去一下就回来。”
小栗子点点头,“那你打听到消息以后,别忘了我。”
“好的。你呆在这儿不要动,只要用心去记就好了。”说完,邓涣往角落一缩,悄然隐身而去。
小栗子一个人无聊的呆在这角落,这儿本来就少人经过,他又静静的呆着,都没几个人注意到这儿有人呆着。
“这个小和尚真俊俏。”路过的两个大妈注意到盘坐的小栗子。
“真是可爱,唇红齿白的。小和尚,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栗子听着带着嬉笑的话语,只得低下头,以往这些大妈级的人物是最为难缠的,不过这些大妈有时又是最心善的。当年跟着老乞丐乞讨为生时,这些大妈常常会施粥送饭,偶尔也丢上一两个铜板。
“一看小师傅就在化缘,你们几个矜持点,别把小师傅吓到。”
“你倒是矜持了,那眼睛都不转了,是不是想领回家当儿子养!”几个女人一台戏,这不小栗子都没说话,她们几个就围着说笑起来。
“你们几个,看看小师傅白白嫩嫩的,可这身子骨太单薄了。”其中一人终于不再说笑,递上了几文铜钱,就要放在小栗子手中的托钵之中。
“别乱来,这个托钵只能放食物,不能放钱的。”旁有一人拦住,另从袋中拿出两果子放在了托钵之中。小栗子按照邓涣说的,将托钵举至胸前,单手施礼,但不说话。
“为何不能施钱?前些日子一个大和尚来化缘,我给少了,他还满不高兴。小师傅快接着。”被拦住的那位大妈说完,递上了几枚铜板。小栗子微微摇头,还是不语。
“小师傅为何不接钱?还不说话,你不会也是嫌少吧。”那大妈满脸不开心。
“罪过,罪过。你快别乱说。我看这位小师傅在修闭口禅,你这样会冲撞师傅的。”又有一人上前劝阻。几人忙对着小栗子施礼,小栗子也微微点头回礼。这几位大妈见小栗子始终不说话,每人拿了些果子、点心,小栗子一一接过。
就在这几位大妈终于准备打道回府,小栗子意外发现跑过的一人很是面熟。这人一副破皮无赖模样,穿着对襟白褂,却散着衣襟,急匆匆的往巷子一间宅院的后门奔去,扣了几声门,有人打开后门,他一闪而入。这人与他一起在破庙中呆了一年多,正是以前他的乞丐头领的左膀右臂,花柳刘。那时他和刀疤张一起管理一二十个乞丐,坐享其成,一般并不上街乞讨,如果有外人抢地盘,或者教训内部的乞丐时,他才充当刀疤张的打手,冲杀在前。但是听易叔说,当日这些人都被王五爷安排的人手清理了,怎么这花柳刘还在世上?
半响,陆续又有人布施,等了好一阵,终于听到邓涣给的信号,他收拾托钵中的食物,倒入一个布袋之中,然后转身离去。走不多远,在一处僻静无人的巷尾,邓涣跳了出来。
“我见到罗道长的一个跟随,他正交代一公子哥,要他们在满香楼订上一桌酒席,一会赵道长和罗道长都会过去。我们先去那儿做做准备。”邓涣拉着小栗子就要离开。
“小邓子哥哥,我刚刚,我刚刚看到一个人。”
“什么人呀?”邓涣也不以为意。
“嗯,就是以前在破庙的一个乞丐,以前刀疤张的手下打手,姓刘。”
“破庙的人不都死了吗?你确定没看错?”这下邓涣也奇怪起来。
“绝不会看错。以前我们稍不合刀疤张和他们的意,他就手脚并用,有时还用棍子。而且我的手脚就是他动的手。”小栗子满脸戾气,被活活砍断手脚这事,怎么可能被忘记。
“那你有没有看到他去了哪里?反正那道长的宴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去探探路。不过一会不管看到什么,你都不许乱动,这人该死未死,可能还有别的事情,我们要跟易叔说一声才能行动。”
“嗯,我明白的。”小栗子咬牙切齿,“我们先打探他的落脚点,然后让易叔帮我报仇。”
“你明白就好。一会我带你过去,你不要冲动。”
“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傻。他去了那家。”小栗子遥遥指着花柳刘进的宅子。
见此时,路上行人稀少,邓涣带着小栗子到了那宅子后院的侧墙处,趁着无人关注,使了个穿墙术,进了宅院后花园。又见后院花园无人,两人辗转腾挪,往宅子里潜行。不久,五官灵敏的邓涣听到后院一排杂房中,有人传出声音,忙拉着小栗子闪到房前。其中一间房子有人在说话,话语中还提到四爷,定是与那花柳刘相关,只是这房前光溜溜一片,无法藏身。邓涣看了看房子布局,又仔细打听,发现旁边的屋子没有人,他忙推开那屋的门,闪进屋内,看这布局,应该是下人的住所。
这儿房子的墙壁隔音很一般,那间屋子的谈话,仔细一点,这里就能听得清清楚楚。小栗子没邓涣这么好的耳力,把耳朵贴在墙上,那也听的很分明。
他们听到那房中一老者在说话,“既然四爷饶你一命,又赐你富贵,安排你回主人那儿听命,怎么又突然回来?”
“回大老爷的话,我这次回来并不是自作主张,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湘州府出了太多事情,上面命我回来的。”这是花柳刘的声音,小栗子望了一眼邓涣,表示是正主没错。
“你见到主人呢?是主人亲自下的令?”那老者声音。
“瞧大老爷说的,我是什么人,怎么有福气可能见到主人。是白先生下的令,当时四爷也在。”
“你说说具体经过。”
“是,大老爷。当日五爷怜惜我举报刀疤张那小子有功,就把我抬举到四爷面前。四爷说一是为了躲避风头,二来也为了在主人处接受教诲,就连夜安排我去了无忧楼,在那儿接受白先生的指导。本来白先生说接受指导完成后,有机会能见主人一面,得到主人的教诲,但四爷匆匆赶来,说是湘州府遇到了大事,需要白先生派人相助。”
“嗯,四爷那边确实是出了大事,现在基业都快毁完了。”
“我只是听说这边出了大事,这次回城,我先到的您这儿,还没去帮里瞧瞧。”
“你现在是已死之人,四爷那你就不要去了。你先说说,后面如何,白先生又有什么安排。”
“是。白先生与四爷私底下聊了很久,后来白先生召见我,说是主人已经知悉湘州城的事情,又说主人在湘州城有几股力量,以前为了防止被人一窝端,都是单线联系的,现在有大事要发生,而且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需要合力处理,所以需要启动您这条主线,由您老人家统领。”
“现在就到了掀盖子的时候呢?主人怎么会这么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老者轻言自语。
“您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
“没事,你这次过来,可有带着信物?”
“有的。白先生说我熟悉湘州府的道路,可以作为他和您之间联系的枢纽,所以特命我来您这听差。这是给您号令各支人马的信物。”说话间听到细细搜索的声音,应该是花柳刘从衣物间掏什么东西。
“白先生手下那么多人,怎么会选择你来做这事?”
“可能是一来我熟悉这儿交通,二来我往日交际不多,就算是四爷手下,也是不怎么知道我,认识我的人基本都死了。而且我一小人物,进出交通都无人注意。”
“你去其他地方还好,但我这来往都是达官贵人,你这打扮太出挑了,若是来往频繁了,会引人注意。”
“您放心,我到您这儿来是以贵府下人的债主名义来的。就是因为这种打扮,那些贵人们才不会放在心上。”
就在二人还在为花柳刘的身份有些歧义时,有人在外远远的禀报。“大人,刚刚屋外有些异动。”
那老者推门而出,“什么异动?”
“大人,刚刚在外观察的家丁回报,有一个小公子和一个小和尚进了您后院外的巷子,但只看到他们进去,却没看到人出来。而且派人去查过,并未发现后院有人。”
“继续查。咱们宅院也要悄悄的查。”老者下了命令。突然他想到什么,指使人推开他身旁房间的门。
“哐当。”房门被猛的推开,屋内空空荡荡,那进来的护院,上上下下,仔细的翻看一遍,然后出门回报,没有发现异常。又有数人围着房屋检查了两轮,也确定没有发现外人踪迹。
“幸好跑的快。”邓涣拍了拍胸口。他一听到那人在外禀报有人观察到他们的踪迹,立马猜到不好,忙带着小栗子用穿墙术逃了出来。然后又用障眼法,躲过了护院的勘察,绕了一圈,从另外一处侧门出了院子。
“这个事情得告诉易叔,不过我们要不要先去给那两位道长填点堵?”邓涣问小栗子。
小栗子现在心思全放在那花柳刘那边,“随你的意,我听你的。”
“走,我们先去吃饭,然后看看那两位道长在做什么。”邓涣拉着小栗子就走,“你不用想太多,这个事情不能急。再说易叔说他今中午可能不会回家,我们至少要听听易叔的意见。”
“知道了。我就是有点不甘心。”
“你要是不甘心,晚上就好好求一求易叔,让他答应教你几招,这样你就能自己报仇了。我们今天打探的消息很重要,易叔一定有对策的。对了,你知道去满香楼的路吗?”
“知道,这城里大小酒楼我都知道,不过都没进去过。”小栗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