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踏入江南开始,李沐风便如一位初入首都的乡下少年,四周之物,没有一样不觉得新奇,见到江南第一楼时,更觉气势恢宏,可如今见了这江南林家,竟然觉得那江南第一楼不过如此。
他脸上仍是那副冷冷地表情,心中却已暗自提高了警惕,想道:“这林家看起来直如皇家别院,”
在那小厮的带领下,三人鱼贯进入林家,张奎眉头微皱,“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那小厮的腰弯得更低,陪着笑道:“小人只是奉命行事,究竟是什么缘故,却没有权利知道。”
张奎点了点头,他本也没抱什么希望。
众人穿过一片宽阔的广场,来到一排厢房前。
那厢房修得极为华美,点龙画风,宛若皇宫。
正对着他们的是一扇厢房的门,门前站着一位老者,只见他衣着奢华,胡须花白,双手负在身后,显得气宇轩昂,简直人中龙凤。
李沐风在他身上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感觉,心道:“这般打扮,如此武功,此人必定是这林家的主人了。”
那老者本是一副冷冰的表情,可在见到他们一行人后,却露出了春风般的笑容,急忙迎了上来,“大小姐,你可算平安回来啦,盟主他老人家急得头发都要白啦。”
“盟主?”李沐风心中一动,“听说中原武林盟主便是姓林,莫非我竟无意之间救了他的女儿?”
他再度打量了一下四周,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若不是武林盟主的府邸,谁还能有这般气派?”转念又想,“下人便已这般打扮,只怕那盟主真如皇宫中的天子一般。”
他想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正在这时,那厢房处传来“吱呀”一声,他抬头看去,却是一位衣服十分普通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额头一缕白发分外醒目,但精神却极为矍铄,顾盼间双目犹如闪电,细细看去,相貌竟与林凤儿有着五六分相似。
李沐风已确定,眼前这位不起眼的中年人,便是威震武林的盟主林振南。
林振南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略带一丝惊喜,可当他见到李沐风时,目光却骤然变冷,脚下一踏,一记“大力鹰爪”便往李沐风头顶抓落。
李沐风只觉一股无形的杀气,将自己团团地围了起来,几乎动弹不得,心下一跳:“武林盟主竟有如此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他一面后退,一面挥剑攻击林振南的手腕。他的剑法只为杀敌而生,全无章法,与当世剑法名家更无半点相似,林振南一时竟无破解之法。
林凤儿叫道:“不要打啦!爹爹,这位少侠便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她话音落下之时,他们二人已拆了七八招,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一齐往后跳开一步。
站在一旁观战的老者,本来一脸凝重,似乎随时准备出手,这时见林振南主动跳开,便哈哈笑了起来,对李沐风拱了拱手道:“盟主他老人家闭关已有多年,少侠却能接得七八招而剑法不乱,当是世间少有,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李沐风看了他一眼,却不打算回话,随即又把目光落在林振南身上,“前辈,在下已完璧归赵,请恕不能想陪。”
不知他是在雪域中自由自在惯了,还是根本就不懂人情世故,竟然说完便走,只是刚跨出步子,就被那老者拦住了去路。
老者脸上仍然带着春风般的微笑,“少侠何必着急离去?你救了咱们小姐,盟主他老人家必有重谢。”
李沐风剑法独树一帜,身法却是弱项,料知自己闪躲不开,索性不动声色,只是偏头看向林凤儿。
“哎呀,”林凤儿走过去挽住林振南的手臂,嗔道,“爹爹已多年不曾与人动手,本以为性子收敛了些,没想到还是这般急躁,这位少侠乃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可不是什么坏人。”
林振南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在林凤儿头顶轻抚两下,宠溺地道:“爹爹见他气度不凡,这才出手一试,没什么打紧的。对了凤儿,你还没跟爹爹介绍这位少侠呢。”
林凤儿偏头想了一下,沉吟道:“其实女儿也跟恩公相识不久,对他的身世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名为李沐风而已。”
林振南抽出手臂,对李沐风拱了下手,“原来是李少侠,多谢仗义出手,否则小女清誉便要毁于一旦。若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林某拿的出,必定双手奉上。”
李沐风刚动嘴唇便被林凤儿抢了白,“爹爹,恩公他自幼与父母失散,独自在关外雪域长大,此次随女儿前来,便是要爹爹帮他找寻身世。”她双眉轻蹙,仿佛在诉求自己的愿望。
林振南微微点头,“不错,李少侠虽面有风霜之色,但身材却不似关外之人那般高大,必是中原人无疑。少侠放心,你相救之恩,咱们父女无以为报,必定尽早寻得你的家人。”
李沐风一直林振南突然出手之事耿耿于怀,他始终觉得他那时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试探,而是想要置他于死地,于是抱拳婉拒,“前辈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如今十多年已过,父母是否尚在人间犹未可知,若只寻得两处枯坟,岂不是自寻烦恼?且由我去闯荡江湖,日后再重提此事吧。”
林振南听他如此说,便不强留,挥手道:“女儿,送送李少侠。”
林凤儿应是,随即跟在李沐风后面,往大门处走去。
一直到门口,林凤儿才抬起头来,她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半晌方道:“你当真要走吗?”
李沐风却不回头,“在路上你曾问我,最喜欢什么动物,现在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苍鹰,因为它拥有自己的天地,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林凤儿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那……那你还会来看我嘛?”问出这句话来,她那令百花失色的脸庞已红了起来。
“会。”
“什么时候?”
林凤儿大眼睛一亮,惊喜地道。
“风知云知,而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