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远青和鲍勃边喝边聊,很快到了晚上十点多,抬头看时,已没了兰沁雪的身影。
就一个小破岛,要找你的话,还能躲到哪儿去?
白远青也不着急,告别鲍勃后,慢吞吞地走回住处,还在大路易酒吧外站了一阵,缅怀初到库岛时的落寞。
“你们别再跟着了,回去告诉仁谦,我打算回去休息,有事的话,就去那儿等我!”
暗处几个盯着他的人立刻离开,快步向城北跑去。
不过不是所有盯梢的人都撤了,还有几个似乎不为所动,他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计较。
既然要去东大陆,让几个国家按自己的想法准备战争,单打独斗肯定不行,更不可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能够做到的,必须先在这库岛找几个帮手。
一是借势!
二是造势!
三是把握好尺度!
只有做到这三点,东大陆的国家才可能进行战争准备,又不至于失控,发生全面的战争。
白远青的脑中反复想着这几个问题:
定元王朝派人在东大陆进行的刺杀,本就让局势日趋紧张,这便是可以借的势,问题在于,刺杀会进行到什么程度,他现在完全无法控制,或者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或者彻底激怒东大陆的高层,展开全面的战争,这两种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最好的办法是造势,通过游说东边的高层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可关键是,自己再东大陆两眼一抹黑,别说高层了,连普通人都不认识……
唔,那个叫赵雪的姑娘,应该是“六个指头”的人,能在东大陆混到灵将的,应该不是泛泛之辈了,或许该通过她……
“老弟,你回来了!”
白远青一楞,才发现已经走到门廊外了,仁谦正站在门廊内对自己打着招呼。
“谦哥,好久不见了。”
他赶紧走上前去,打开房门,抱歉地说道:
“谦哥,房间简陋,就将就着坐会儿吧!”
“这才多久没见,老弟怎么如此客气了?咦……”
瓦斯灯亮起后,仁谦敏感地察觉到白远青的变化,疑惑道:
“老弟,你连续晋升了两次?”
“应该没有吧,梅师只是让我稳固状态。”
白远青不想让仁谦太过惊诧,随口敷衍一句。
“不会吧,老弟……”
仁谦的目光突然落到白远青左手腕的珠串上,立刻抱拳,正色揖道:
“请恕晚辈仁谦不敬!”
“谦哥,你这是?”
“不敢,不敢,切莫折杀仁谦了!”
“掌门随身多年的降魔珠都在前辈手上,足见本门对前辈的器重!”
这东西叫降魔珠?却不是忠御心甘情愿送的……
总不能告诉仁谦,是梅师打秋风得来的吧,话说,能打忠御的秋风,怕也没几人能做到了。
“这个……谦哥不必在意这些细节,你我兄弟多日未见,今天正好叙叙旧。”
“仁谦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谦哥请坐。”
仁谦挂着半边屁股在椅子上,脸上毕恭毕敬。
哔了狗狗了,我倒真是想叙叙旧的,结果来了个爹……
见仁谦拘谨,白远青倒不好太过戏虐,正色说道:
“谦哥,西边兽群攻城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已经晓得了,据仁谦所知,东大陆同样也出现了大量兽群,他们已派出许多军队前去剿灭。”
“这事你怎么看?”
“兽群的事很是蹊跷,现在还不知道原因,但宗门已经号召修炼者前往,应该不会出大的乱子。”
“这个我知道,我问的是,兽群对东西大陆间局势的影响。”
“回前辈……”
“谦哥,就叫我老弟不是更好吗?前辈二字就不要再叫了!”
“仁谦知罪!但老弟二字却是万万不敢再叫了!”
“我更怀念你叫我老弟的日子……”
“东大陆的人习惯叫先生,我叫您李先生,您看……”
“我叫白远青!”
“哦……白先生!”
仁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
“兽群虽然在民众中造成了一些恐慌,但仁谦认为,对两边的局势来说,反倒是个好事!”
“……”
“现在两边都忙于应付兽群,搞事情的人无暇他顾,库岛反而平静了许多,局势稍稍缓和下来……”
在仁谦的角度,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什么错,白远青沉默一阵后说道:
“谦哥,兽群的事总会结束,之后呢?”
“之后就难说了,稽天院在这边的任务就是要防止局势变得紧张,仁谦只能尽力而为了!”
“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你想的这样了!”
“谦哥,你想过没有,兽群的出现,造成双方土地荒芜,大量百姓流离失所,饥荒甚至瘟疫都可能接踵而至,造成社会动荡,站在统治者的角度,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办?”
仁谦的脑门上又冒出一些汗珠,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翕动着:
“怕是只有转移矛盾,祸水东引了……”
“向哪儿转移,向哪儿引?”
“……战争!”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谦哥,到了那时候,你认为还能阻止两边的局势升级吗?”
“……白先生,这么说来,这是个死局啊!”
“我既然和你说这些,就没有把它当成个死局,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请白先生直言!”
“现在,我还没有完全想好方案,具体怎么做,还得过些日子才能确定。”
“我理解谦哥的处境,你可以先向宗门汇报,得到回应后再给我个答复。”
白远青也不知道这时候梅轻芸是否已经做通了道一宗的工作,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谢白先生体谅!”
仁谦站起身,对着白远青郑重一揖:
“我就不多打扰先生了。”
白远青起身后微笑着还了一礼,说道:
“还有一事,谦哥,今日说的所有事情,和你回去请示宗门的回复,都一定要写下来,做好记录,放在每天起床后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是!”
仁谦眼中虽有疑惑,却没有多问,疾速回到那个朱红色大门紧闭的院内。
“义徵,快把传讯法宝拿来!”
义徵将铜镜等拿出后,仁谦取过笔来,在黄色丝绸上快速写道:
禀师尊孝莫大人:
弟子仁谦在库岛今日见到梅掌门的高徒,几月不见,此人的修为从之前的出窍期巅峰达到现在的无法识别,疑似已经晋升到元神期,还佩戴着掌门祖师的降魔珠。
且此人对东西两边局势有独到的看法,并要求弟子协助。
该如何应对,请师尊示下!
将丝绸覆上铜镜后,仁谦在铜镜四角点燃刻有异兽的蜡烛,几秒后,铜镜上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丝绸上的字迹随之消失。
仁谦取下丝绸后,眼也不眨地盯着铜镜。
过了十来秒后,铜镜表面就像泛起了波纹,出现一些字迹:
吾已得到宗门指示。
你等全力支持此人行动!
他的话可以视作宗门指令!
然后,铜镜表面恢复了平静,不再有字迹显露。
仁谦挥挥手,让义徵将东西收拾好,然后怔怔地在天井中的凉亭内坐下。
全力支持?
他的话可以视作宗门指令?
这个李裴青……不,这个白远青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居然会让师尊如此批复?
仁谦越想越头大,突然记起出门时白远青的嘱咐,喊了一声:
“义徵,拿纸笔来!”
先把这些记录下来再说,这好歹算是他的第一个命令了,既然要全力配合,就得走点心。
……
白远青斜靠在床上,放出神识,想看看离开几个月后,这库岛有了些什么变化。
当初带着郭志阳去买的那个东边靠海的院子就像被炮弹犁过,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杏仁眼美女叶晴情住的那个院子也已经人去楼空,看样子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
五行宗这些混球,差点害死我,这就拍拍屁股走了?
白远青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库岛北边,海运公司那个码头和旁边的四层小楼一切如故,只是明里暗里多了些武装人员,戒备森严。
仁谦不是说这边的形势缓和了么?
白远青暗自发笑,去了四楼那个依然亮着灯光的办公室,然后在这儿看到一个熟人——布莱德.卡诺。
房间内还有一个让他感到面生的黑发青年,看样子是卡诺的上司,两人似乎关系不错,手里都端着一杯红酒。
“卡诺,你觉得西大陆那些修炼者真的离开了么?”
“应该是离开了,不过有可能突然就溜回来杀个回马枪。”
“这个确实难说!”
黑发青年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的说道:
“影指大人一直留在岛上,即使大陆出现兽群也没有离开,可能就是出于这个考虑。”
影子大人?
听上去是个BS,白远青来了兴趣,想要多听一些,两人却换了话题,不再说影指的事了。
白远青有些失望,不过既然卡诺知道,也就迟早能掏出这位大人的消息。
他有些恶趣味地来到“青哥归来”酒吧,现在已经是凌晨了,酒吧里依然有很多人,不过没有看到最想找到那人,他又去了中介所的后院。
嗬,这位女灵将居然就躲在我的中介所!
兰沁雪没有睡觉,屋子里亮着昏暗的瓦斯灯,白远青神识的到来很快便引起她的注意:
“大人,这三更半夜的到小女子房中,怕是有失身份吧?”
看样子刺还不少,不知道是依仗什么,白远青说道:
“三更半夜穿成这样,不见得就是什么小女子吧?”
兰沁雪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夜行黑衣,淡淡说道:
“晚上清净,空气也好,我喜欢出去走走,有什么问题吗?”
“打算走到谁的屋里,然后顺手拧了他的脑袋吗?这就有问题了!”
“还有,美女灵将,你见了我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哦?”
“我真的美吗?大人,你可要说实话!”
“……”
“我干嘛要怕,你要是想杀我的话,怕有什么用?”
“好气度!我没有恶意的,或许,到现在,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吧?”
“这有什么好猜的,青哥嘛,你的名字都写在那个牌匾上了,我是叫你青哥呢?还是叫你老板?”
“随你了!我也猜猜,你是‘六个指头’的人吧?”
仁谦见了自己诚惶诚恐,这女子见了自己若无其事,应该是东大陆的人没跑了。
兰沁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
“青哥大半夜过来,不太妥当吧,有什么事的话白天说岂不更好,要不,你先走吧,我要睡觉了。”
“默认了是吧?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什么?”
“我正好在好奇你身上那些瘀伤是怎么弄的,不会是和仁谦打架了吧?还有其他人有实力揍你?”
兰沁雪一下子涨红了脸,白远青见她吃瘪,也不继续逗她了,哈哈笑道:
“我走了,明天再抽个时间和你聊,到时候态度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