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冬的夜晚,一个四下无人凄凉的大街上,我肆无忌惮的啜泣,想用尽全身力气将悲伤从心底扯出来,可是它却在我心底生了跟发了芽,无穷无尽的泪水浇灌着它,反而让这悲伤开枝散叶,遍布我内心的各个角落。
小倩靠在墙边,默默的等待着,直到哭累了,我沙哑的说:“咱们回宿舍吧。”她过去骑自行车,我跟着跳上了后座,寒风凛冽,吹着泪水模糊的脸蛋更是一阵一阵刺痛。我疲惫的把头靠在小倩的背上,整个人冷的瑟瑟发抖。
五月的艳阳,六月的细雨,在如此热烈的盛夏光年,我们终于等到了毕业季,同学们都在热火朝天的写着毕业纪念档案,互送礼物,似乎特别难舍这份同学情谊。而我却提不起一点兴致,画面又回到了张泽毕业的那一年,他手里握着书画,站在教室的走廊,月光洒在他瘦瘦高高的身体上,像极了漫画里走出的少年,我曾无数次在心里后悔过,当初告白之后,他就这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如果没有那个表白,或许我们还能够一直做朋友,哪怕一辈子做朋友,我也是愿意的。
小倩将一本厚厚的同学录放在我的桌子上,打断了我的思绪,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赶紧的,咱们班都写完了,就差你了,我给你留了最漂亮的那一页。”说罢,她神采飞扬的翻着同学录,最后定在一张天蓝色的空白页上,我配合道:“我好感动哦,果然是我喜欢的。知我者莫若倩也。”陈浩天突然把脑袋凑过来囔囔道:“靠,刘倩同学,你这也太不够义气了吧,这么重要的同学录,居然把我给忘了。”小倩用手推了他一把,拉开了些距离说道:“你要写是吧,诺,这张最丑的给你,”陈浩天接过那张纸,态度认真的研究起来,啧啧道:“你们女生可够矫情的,还要贴照片。”
他整个身体爬在桌子上,探出手拿走同学录,开始一页一页的翻,叹道:“你们还动真格的,拍的不错,留言也写得相当有感情”话锋一转,问道:“诶,林真伊,你有大头贴吗?”我拿着手里的笔摇一摇,他说道:“咱们三个一起去拍大头贴,走,我请你们,我来掏钱”我连忙摆手道:“不去了,我这人不上相,我也不喜欢拍照。”小倩立马接过话茬:“真真,大头贴肯定是要拍的,只不过才不带上不相干的人”
原以为又是一场唇枪舌战,谁曾想陈浩天满脸委屈,央求道:“两位大美女,行行好,大发慈悲,带小弟一起玩吧。”然后朝我挤眉弄眼,我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佳人小倩,而我乐于成全,笑嘻嘻的说:“看他那可怜样,我们还是带上他喽”小倩拍拍他的肩膀爽朗的说道:“姐姐今天心情好,准了,不过说好了你来付钱哈。”陈浩天拍拍胸脯豪气冲天:“走,哥有的是钱。你们随便拍”
三个人说走就走,风风火火地来到学校北门的一家照相馆,里面摆了五台机子,我们挑了个空间最大的钻进去,小倩熟练的选择套餐,然后对着镜头做出各种搞怪的动作,陈浩天则是相当的配合,做出相互呼应的动作,两个人你来我往,时而调皮捣蛋,时而喜笑颜开,相当的逗趣,在一旁的我则显得有些拘谨,小倩拉着我站在他们二人中间,指挥道:“陈浩天,你蹲下去,我和真真拍两张。”他则像个小学生似的乖乖蹲下,接连拍了几张下来,渐渐地我找到些感觉,摆脱了束缚,也开始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或者装装可爱。这应该是高三那年,属于我的最欢乐时光吧。
最后的一个晚自习,每一个老师都做了一段冗长的讲话,我翻开语文书,偷偷欣赏自己的美照,看得久了愈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胖妞了,也许是虚荣心作祟,鬼使神差的又开始给他写信,信的内容很短暂,最主要的目的是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后悔拒绝了我。趁课间休息时间,我悄悄溜出学校,生怕被小倩撞见,笑话我是一个没有骨气的人。
跑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个信封,然后写下自己烂熟于心的地址,问老板借了双面胶粘好,再往回走几步就有一个绿色邮筒,我定定地站在那里,仿佛张泽就在我的跟前,握着信的手开始发抖,心跳加速,脑海里又响起他的话:“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心下一绝,告诉自己就这么任性不要脸一次,果断的将信塞进去,头也不回的狂奔。
最后一位发言的是宋班,她白衣飘飘的站在讲台,长发随意的披散,神情少了往日的严肃,目光里多了份温柔,语重心长的说道:“同学们,今晚是你们最后一节自习课,在这里我还是要啰嗦一句,明天你们将要奔赴考场,做题一定要认真再认真,拼一分高一分,这一分将给你们带来无限的可能……”长篇大论一番,有些多愁善感的女生开始偷偷的抹眼泪,有些男生已经按耐不住悸动的心。
下课铃声--秋日私语终于缓缓响起,台下有些同学长吁一口气,此时宋班的眼里也饱含泪花,咬着嘴唇看着我们,仿佛我们都是她的孩子,停顿了一会工夫,笑道:“同学们,愿你们今晚睡个好觉,做个好梦,明日考个好成绩,加油!高考后咱们再见”说完,她潇洒的挥挥手。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心中竟有一丝不舍。小倩用胳膊撞了一下我的手臂,说道:“嘿,想啥呢,回宿舍了。”我转头看向她,略显伤感的说:“不想那么早回去,我想最后一次去体育场跑两圈”她笑道:“走,别坐着了,我陪你一起”
偌大的体育场,昨晚在这跑步的学生还络绎不绝,今晚却寥寥无几。我们手拉着手,各怀心思慢慢的走着,借着月光欣赏着脚下斑驳陆离的阴影,听着树丛里鸟虫儿传来的鸣叫。偶尔感叹一下这三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