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一半,慕云舒被惊醒了,他似乎听见了刀兵相见的声音。他马上跳下床,拿起剑匣,跑到房外,果然从远处依稀传来喊杀声和兵器声。
慕云舒大喊道:“快起来,出事了!”
慕容恒和羲和从床上惊起。慕云舒跑到方青篛的院子,见屋内灯烛仍灭,忙拍门唤道:“方姑娘,慕容姑娘,快起来,园内出事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方青篛一把将慕云舒拉了进去,示意他噤声,一旁慕容菀说道:“我和方姐姐也听到了,稳妥起见,不敢点灯。”慕云舒再一看,她二人已经兵器在手,心下略略放心,这是,慕容恒和羲和也跟过来了。慕云舒开口道:“慕容公子,这几日这里地形你熟,能听出来是哪个位置出了乱子吗?”
“还用听吗,正房那边火光都能看到了。”慕容恒啐了一口,骂道:“唐老头真够绝的,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怎么办?”
慕云舒低声说道:“现在唐门大乱,你带着方姑娘、慕容姑娘和羲和先逃出去,赶紧找城里其他门派求救。”
“那你呢?”
“我去帮忙。”慕云舒说道。
“那怎么行?”慕容菀急道:“你现在也使不出武功,太危险了。”
慕云舒似记起什么似的,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机簧袖箭。
方青篛一眼没有瞧出来:“慕公子,这是……”
“搜魂针,慕容兄送的。”慕云舒边佩戴边说道:“原本是慕容兄托我送给齐掌柜的,没想到要在这里用上了。”很快,机簧袖箭佩戴好了,慕云舒将它藏于袖中,试了试,不影响手腕活动,便准备冲出去。
“不行!”慕容菀拦住他:“要去,我也去,不能你一个人冒险。”
慕云舒急道:“那怎么行,你一个姑娘家,真出了事怎么办?”
“那你也不去行不行?”慕容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不行,虽说唐掌门把我们困在这里,但是他是受慕容兄之托,况且他肯帮我查凶,我自然要报恩于他。”
“你要过去,我也去。”慕容菀眼睛已经红了。
慕云舒一时语塞,也不知该怎么劝说,方青篛忙出来救场:“此时我们虽内力尽失,但是身法招式还是能使出来一些,若是要去,还是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好些。我身上还带着些防身的暗器、迷烟什么的,大家都佩戴上,只是遇敌千万不要硬拼,见机行事。”
趁着夜色,五人在唐门中向正房进发,一路上的庄丁门人都已不见,想必是去正房增援了。五人一路穿过后花园,刚抵达正房外围,就听见锐器破空声音,慕云舒下意识挺身举剑格挡一下,没想到凝不起真气的格挡完全抵不住暗器的势头,手中剑反而差点被击飞出去,慕云舒自己也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那暗器微微偏向,竟是直指慕容恒。羲和第二个反应过来,也挡了一次,剑脱手而飞,那暗器却只是再一偏转,直指慕容菀。慕容恒手中短剑从下向上再一撩,终于让势头减弱的暗器朝上弹开,变了方向。没等几人喘口气,那弹开的暗器竟“砰”一声炸裂,迸出七八片细小的碎片来。离得最近的慕容恒、慕容菀、羲和三人措手不及,只下意识地抬手护住眼睛,几声闷哼,各个中招。方青篛忙赶过来查看,还没有靠近,第二声破空声传来,方青篛向右闪躲,那暗器划破她的右臂,“叮”一声钉入墙中。两次暗器突袭,慕云舒已判出对面方位,耳中听见“沙沙”细响,显然对面在移动方位,不过从声音听来,只有一人,或许还能有机会对付。此时他内力尽失,想要近对方的身是不可能了,只能趁对面偷袭之时用搜魂针反击一试了。
慕云舒思考间,对方第三次出手了,这次直指慕云舒。慕云舒猛一转身,那暗器“咔嚓”一声钉入剑匣,只听“叮”一声轻响,暗器在剑匣中被阻,只是慕云舒也不好受,没想到暗器力道如此之大,生生被暗器击得吐出一口鲜血,踉踉跄跄差点倒下。仅仅这片刻,偷袭之人又匿于阴暗之中。
慕云舒心内暗暗纳闷,刚才他踉跄欲跌的片刻,那人绝对有时间再发出至少一枚暗器,结果却放过了自己,是偷袭的人一味求稳,不愿冒险,还是仅仅只是想拖延时间,不愿伤害自己性命?
这一回合下来,方青篛带着几人已经躲进了偷袭人的视线死角,暂时安全了,慕云舒也躲了过来察看几人伤势。方青篛右臂衣袖已被鲜血浸湿一大片,看上去颇骇人,好在伤口其实并不深。慕容菀三人被暗器碎片所伤,幸亏碎片力道不重,只是浅浅地嵌入皮肉之中,而且未伤到要害。
方青篛问道:“有办法对付吗?”
慕云舒摇摇头:“那人躲在树林中,那些树干太粗,能把那人的身形整个挡住。搜魂针我见慕容兄用过,虽然剧毒,但是力道并不大,想要穿透树干是不可能的。”
方青篛说道:“那只有想办法把他引出来了。”
慕容菀拿帕子替慕云舒擦拭唇上鲜血:“慕大哥,你伤的怎样?”
慕云舒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一边说道:“无妨,小伤而已。”正准备回过头接过帕子,却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猛一回头,眼看慕容菀、慕容恒和羲和瘫软下去。
“怎么会这样?”慕云舒忙扶住慕容菀,方青篛探了探羲和脉息:“那暗器上淬了毒,怪不得力道那么轻。”
慕云舒正忙乱间,那边“沙沙”声又起,显然是料到这边会因中毒而慌乱。慕云舒还未来得及将慕容菀放下,便听见暗器呼啸而来。慕云舒此时半蹲着,还怀抱着慕容菀,轻功运不起来,心一横,背过身去,挡在慕容菀身前。那暗器再次穿透剑匣,一声脆响之后,慕云舒喉头一甜,嘴角又涌出一股鲜血出来。
就在这时,远方哨声响起,那刺客也没有半点犹豫,不再出手,转身要走。
“怎么,就想走了?”
慕云舒回过头一看,面前身影似乎有些熟悉。银色月光之下,身形清瘦的青年身着青衫,带着幞头,一副书生打扮。
“萧大夫!”
见到瘫软在慕云舒怀中的慕容菀,萧逸然面色骤冷,马上蹲下来要替她把脉。
慕云舒正想提醒他强敌尚未离开,那边机括声已经响起,萧逸然却连头也不回,慕云舒惊呼道:“小心!”话音未落,弓弦声响,暗器被一支羽箭射落。第二声弓弦声紧接着响起,简直就像没有瞄准一样,羽箭直扑刺客而去。那刺客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向树后一躲,只听“嗵”一声钝响,羽箭钉入树干。那刺客正暗自庆幸,忽然闻到火药味道,没来得及反应,只听“砰”一声,树干被炸裂,飞扬的木块击打在刺客身上。这边墙上一个少年的声音道:“小爷的箭,哪有那么好躲!”
只是那少年还没高兴多久,两声机簧轻响,月光照耀之下,只见两团银芒宛若飘云一般铺天盖地飞来,分别扑向萧逸然和少年。那少年也不着忙,果然见两个广袖女子,仿若舞蹈般地旋身,长袖轻挥,两团银芒仿佛沉入水中般瞬间就不见了。
长剑破风之声传来,那边树林已经缠斗上了。这边墙上少年大声喊着:“洛大哥、洛姐姐,弘哥哥说了,要活的!”
虽是以四敌一,但是显然那刺客武功不错,虽说险象环生,但是却一时难被抓。
这边萧逸然给慕容菀、慕容恒和羲和各喂下两颗丸药,站起身,忽然如流云般朝刺客飞身而去,待得近身,长袖一挥,一蓬药粉扑面而去。
刺客大惊,下意识要闭气自守,四剑交加,让他手忙脚乱。萧逸然手指轻弹,一颗银珠击打在刺客的胸口,那刺客憋不住,“哇”一声换了气,再过得须臾,身子便软了下来。萧逸然这才走回来,替慕云舒和方青篛查看伤势。
墙上的少年跳下来,慕云舒一看,原来是慕容奕。这时洛氏兄弟架着刺客,走了过来。慕容奕摘下刺客黑色面罩,瞧了一会儿,似乎不认识,便说道:“先架着吧。”
“是。”洛氏兄妹应道。慕云舒张口问道:“正房那边,怎么样了?”
“刚才那哨声应该是撤退的信号吧。”慕容奕说道:“毕竟唐门几个大堂主带着大队人马都赶过去了。”
“那唐掌门可无恙?”
“我不知道。”慕容奕摇了摇头:“我们几个一进唐门就被弘哥哥派来找你们。”
萧逸然替几人包扎好,又替慕云舒顺了顺气说道:“你们中的迷药似乎是唐门的‘夜半歌’,我也没有解药,只能去找唐门人解了。”
慕容奕犹豫片刻:“那萧大夫,一会儿恒哥哥、菀妹和羲和是不是就该清醒过来了?”
萧逸然点点头。
“那……我还是先去前厅吧,恒哥哥你可千万看住了。”
“好。”
慕容奕接着说道:“洛大哥你兄弟二人随我将刺客带到前厅去,洛姐姐你二人和朱雀姐姐青鸾姐姐一会儿把恒哥哥他们搀扶过去吧。”
“是。”
慕容奕又似不放心似的:“萧大夫,恒哥哥你可千万看好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