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韩大人,朝廷到底出了什么事?”驿城城主柳嬴问道。
韩仁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你只需要配合好我的工作就行。”柳嬴哆嗦着嘴巴,一绺绺白须也跟着颤抖,他开言道:“我听闻朝廷要派兵攻打南国,是真是假啊?”韩仁猛地站起来,气势汹汹道:“听谁胡言乱语!朝廷不过是派几个天使(天子使臣)来调解一下二位领主的矛盾而已。毕竟,南国还是在我大顺朝的手里嘛,遇事当然要先讲理。”柳嬴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韩仁继续说道:“只要两位领主相安无事,别给朝廷添麻烦,什么都好说。就是将来封个王也不是不可能。”柳嬴点头称是。
待柳嬴离开,韩仁忍不住骂了几句:“蠢货,看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取地图来。”韩仁吩咐道。一个兵卒随即捧着地图进到书房来。韩仁把地图铺在桌上,仔细研究起来。南国的中部是廖无人烟的沼泽和森林,危险重重,听说近些年来怪物横行,凡是去过的人无一生还,他们两个难道会去那里送死?暂且不往那方面想,他们很可能会向东走去南安城,往西走去日幕城。去日幕城做什么?他们两个想逃到西域!
韩仁唤来两个亲信,一个叫叶景春,一个叫惠信将。两人进门,一拱手道:“韩同知,有何吩咐?”韩仁道:“景春,你在此地等候天使。天使一到,你就同他一起去凉城见荀标。只说朝廷要犯会从他的领地逃窜,让他做好捉拿犯人的准备。信将,你去小西城打听打听,秦岳来南国的所有情况。也许他已改名不叫秦岳。你便问一个穿着黑衣带着眼罩,头发花白的人的来历便可。查明情况向我汇报。如果我不在城里,你就到西边去找我。都明白了吗?”二人齐声称是。
吩咐完这些事之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回想起今天碰到秦岳的事情。他双脚搭在床尾,双手枕在头下,盯着屋顶看,仿佛秦岳的那张脸就刻在上面。秦岳的模样已经大变,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好像老了一二十岁。别的方面还没有看仔细。不过,再怎么变,他的眼神也没有变,还是那副瞧不起我的模样。
他回忆起少年的时光。他们是同一年出生,他只比秦岳大了两个月,但他很喜欢把秦岳当小弟的那种感觉。十五岁之前秦岳还是个只会读书的病秧子。背着他老爹欺负他是一件非常让人兴奋的事情。不过,秦岳这个呆子却从来不敢告诉他老爹,因为让他老爹知道了,他只会被教训得更狠。想到这里,韩仁不自觉笑了起来。
不过,那个常晨,总是护着他,这叫韩仁有些嫉妒。因为嫉妒,他越发恨秦岳,反而却喜欢上了常晨。后来,他老爹韩升战死了,他便依附于秦泰,跟着他学武功技艺。那时,他觉得秦泰爱他比爱自己的儿子更甚。
最有趣的是十五岁那年,凌士勋的奇袭部队偷袭营地的时候,自己视死如归、奋起反抗,被打得血流满面,而那个蠢货秦岳吓得差点尿裤子,这让他觉得很开心。虽然这些都让常晨看在了眼里,但是,常晨却依然对秦岳偏爱有加,对自己则不屑一顾。甚至后来两人共事的时候,常晨也极少跟他讲话。这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蠢货有什么好疼爱的。
从那次事件之后,秦岳也开始学习武功。秦岳学得很快,五六年时间已经掌握了大部分技艺。甚至他老爹秦泰还传给了他两门独特的技艺。想到这,韩仁不觉恨恨起来。不过,毕竟传给亲儿子比传给一个外人要好得多,这样想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后来,秦岳离开了江宁城,外出游山玩水。这让韩仁有些忿忿。他秦岳仗着老爹的权利和金钱,可以在外面逍遥自在,而我却整日里要给朝廷干脏活,真是不公平。不过,想到秦泰的遭遇和秦岳的流亡,他的内心又充满了喜悦。
现在,秦岳就出现在他面前,触手可及。他信心满怀地认为,这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他一定要亲手抓住秦岳,并且把他当做小弟一样好好地疼爱一番。
他的思绪飘然到了天上,似乎他所想的好事都已成真。正在这个时候,叶景春来敲他的门。叶景春道:“韩同知,守将们在河里发现一具尸体。”韩仁赶忙跳下床,同叶景春来查看尸体。
韩仁仔细一瞧,正是自己留下来侦察二人踪迹的那个兵卒。再仔细检查一番,发现他的脖颈已经折断。不需多想,这一定是秦岳干的。既然他能抛尸河边,说明他离河不远,现在去追兴许还赶得上。
韩仁把五名御刀卫一齐叫了过来。分别是叶景春,惠信将,路崇飞,仇得月,伍康。这五个人都是御刀卫中上等的高手。韩仁吩咐道:“叶景春,惠信将,你们二人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路崇飞,仇得月,伍康,你们三人随我一同往西追击。”五人称是。
随后,韩仁又叫来城主柳嬴,问道:“你这城里守将多少。”柳嬴答道:“有千人左右。”韩仁道:“借与我五百人用用。”柳嬴抖着双手道:“韩大人,马上要打仗了,我这小小驿城又是关键所在,实在不能外调兵马。”韩仁道:“明天天使即到,会同御刀卫叶千户一同前往凉城见荀标,讲明朝廷之意,让两位领主停战。所以,你不必担心。”柳嬴只得答应。
随后,韩仁对路崇飞,仇得月,伍康嘱咐道:“命令所有人穿上黑衣,没有黑衣者穿上深色衣服,不许点火,由你们带领慢行。我先去侦察情况。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三人称是。
御刀卫三人同五百兵卒急急准备家伙事。韩仁回到卧房,穿上夜行衣,带好星辰刀、绳索、鹰视镜、小罗盘,准备出发。
守将开城门,放下吊桥。韩仁领众人过了河,向西出发。五百兵卒摸黑徐徐前行。韩仁先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