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峥回到包房后将自己的外衣盖在昏睡着的郝梦佳身上,然后坐回沙发,见林诺和韩嘉全神贯注的一首接一首的嗨唱着,他不禁有些忧心的将目光一次次看向手表。
宋颂这趟洗手间似乎去的太久了,即便走错楼层,这个时间也早该回来了。
想着,他再次起身出包间,然而并没走出多远,便看见在走廊的尽头有人聚集在那里。
他心下隐隐有些不安的朝人群走去,可没走几步,便透过人墙的缝隙看见了跌坐在地上满面泪痕的宋颂......
她踉跄着想要起来,可腿下一软,又一次跌了回去。
林峥见状急忙拨开人群疾步上前。
“怎么了?”他焦急而担忧将宋颂扶起。
宋颂毫无光彩的眸子看向来人,在目光触及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泪再次失控。
“带我离开这”她的声音几近乞求。
宋颂不想回家,于是林诺打电话给余让,告诉他因为大家难得聚一次,玩的有些晚,今晚就在郝梦佳的公寓住下了。
回到公寓,一直沉默不语的宋颂直接进了郝梦佳的卧房。
她没有开灯,黑暗的房间里借着玻璃窗外的月光,隐约可以看见她削瘦的身影木讷的蜷坐在靠窗的沙发椅上,表情呆滞,眼神空洞。
她耳边一遍遍响起严柔尖锐讽刺的话语。
“要怪只能怪她投到你的肚子里”
“他之所以没保住,就是因为投在了你的肚子里!”
“命也是贱命!”
“不会容许你给他生下一儿半女!”
“你不想想你当初凭什么嫁给的余让!你就那么光明正大吗?!”
“我就是故意的!”
卧房门被人轻轻打开,一线光亮趁机挤进来,又随着关上的门合上而掩在门外。
已然从醉酒中清醒过来的郝梦佳端了杯热牛奶从外面进来,黑暗的卧房里,她熟悉的走到床边打开一只床头灯。
她轻而缓的脚步来到宋颂面前,将手中的牛奶放到她手中,然后在她身边缓缓坐下。
“先把牛奶喝了吧!”她低柔的声音尽是关切。
宋颂捧着那杯牛奶缓缓递至唇边,可手却仍旧止不住的颤抖。
郝梦佳见状心下很是心疼,她接过空掉的杯子随手放到一边,然后轻柔的握住宋颂颤抖的手,声音平缓且担忧道:“发生了什么事?”
从KTV出来到现在,宋颂一直一语不发,郝梦佳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恐怕也很严重,否则,她不会又是这副模样......
听到郝梦佳的声音,宋颂垂眸将身体蜷缩得更紧。
“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她在她耳边温柔且坚定道。
宋颂沉默着摇了摇头,好似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别这样!你这么一言不发,真的很让人担心!”郝梦佳低柔且担忧的声音透着隐隐的焦急。
“......”
宋颂依旧沉默不语。
直到许久许久以后,久到门外焦急等待的人想要破门而入,久到郝梦佳以为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宋颂终于幽幽的开了口。
“今天的事不要让余让知道。”她神色依旧木讷,但眸光中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情绪。
“好”一直忧心忡忡的郝梦佳,听到宋颂的声音,眸中猛然有了一丝光彩。
“但......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很是关心的问到。
“我见到了严柔,在洗手间里,她说......”她已经极力让自己镇定了,可话说到这,一阵艰涩仍旧不受控制的猛烈袭上她的五感,令她哽咽,道:“.......她说,她是故意的.......”
宋颂抬头,正好对上郝梦佳惊愕的眼神。
“你是说......小豆芽?!”她亦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宋颂点头,眸中的泪随之簌簌而下。
见宋颂点头,郝梦佳震惊咬牙,愤愤道:“畜生!”
“不要告诉余让!”宋颂拉住欲起身的郝梦佳,嘱咐道。
“为什么?!”郝梦佳很是不解。
“不管怎么说,严柔都是他的妹妹,他会自责的!”宋颂道。
“难道不该自责吗?那是你们的孩子!如果不是两次流产,你也不会——”郝梦佳气急之下差点触及了宋颂的另一个伤口,可当她意识到自己口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来了。
气氛忽然变得静谧,郝梦佳复杂的眸小心的看向宋颂,停顿半晌后,才道:“对不起......”
宋颂摇头,浅浅一笑,宽慰对方,道:“不是你的错,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这个现实我是必须要接受的,你们不用这么避讳。”
郝梦佳闻言,不禁心疼的上前将宋颂拥在怀里,轻拍抚慰。
她记忆中的宋颂是多么纯粹可爱的女孩啊!她的笑是那么干净,她的烦恼是那么单纯,她不懂人情世故,也从不曾对任何人有所怨怼,她待人处事真诚和善,从没有那些心机世故,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单纯的她竟积攒下了那么多的苦楚。
“可是、你不想让余让知道,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良久之后,郝梦佳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是不甘心放过那个恶毒的女人的,只要宋颂开口,她一定会想办法帮她。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宋颂的眼中流露出一抹阴郁。
“你想怎么办?”郝梦佳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一定会有办法!”宋颂淡淡道。
她从未接触过严柔那群富二代的圈子,也一向有意与名流圈疏远,所以信息之匮乏,让她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入手。
不过,她想依着严柔张扬跋扈的性格,一定会得罪很多人,只要抓住她的蛛丝马迹,然后让她付出代价应该也不是难事。
“我会帮您的!”郝梦佳坚定道。
对于宋颂的夜不归宿余让本应该是很不满意的,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表现出从前那般醋意与怨恼。
他一如既往的等着宋颂一起用早餐,餐桌上,宋颂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可疲惫状态让她打不起半点精神;余让则也是沉默着,尽管沉默是他的常态,可今天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一顿饭下来,沉默的二人并没有什么语言上的交流,只是在相伴着外出散步时,余让突然问她有没有兴趣去清原上班。
清原是她在河安工作时的总厂,是大家都争相想去的地方,她记得,它的前身是严氏。
严氏!
当年严氏还是没有被恒科吞并时,严柔和严雪都在那里上班,现在严氏更名为清原,并在恒科旗下,余让治理公司一向严明,不知道她们现在还在不在那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