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帝这里等着的人是鲁王和叶山,他们两个人怎么在这里,贺王觉得有些不对劲。
“儿臣参见父皇。”贺王赶忙行礼。
“贺王,叶山方才跟朕禀报了些事情,是关于今日元广伯和丞相两家结亲办的喜事,叶山说,你在其中做了不少手脚,可有此事啊?”楚帝不紧不慢地问道。
叶山?贺王似乎明白了,所有人从元广伯府全身而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些跟自己的布局完全不一样,而叶山正是自己布局今日这些事情的关键,那么便只能是他这里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叶山临时退缩了,不敢行此险事;要么就是叶山其实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人,就如同刑部尚书巴海一样,名为鲁王门下,实际却是自己的人。而如今叶山来向陛下举报此事,那么显而易见了,叶山哪里是自己的人,看看与叶山一同前来的鲁王,这分明就是鲁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贺王心中愤怒。
“贺王,朕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贺王明白过来,心中愤怒,一时忘了回楚帝的问话。
“回父皇,儿臣没有,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贺王赶忙撇清,虽不太容易,但事到如今,若是承认了,怕是这些年的心血,全都要白费了。
“殿下记性何时变得这么差了,这不只是这一两日的事情,殿下为了今日之布局,可是筹划了好一段时间。”叶山说道。
“叶尚书,你在说什么,本王全然不知你的话什么意思!”贺王愤怒地看着叶山。
“前几日元广伯府突发命案,此事殿下可还记得?”叶山说道。
“笑话,此事自有刑部去查,本王又怎么会知道!”贺王说道。
“那不知刑部如今可查出了什么证据,可查出了些蛛丝马迹,若是没有的话,微臣倒是有些证据,可以提供,也好让这案情早些弄清楚。”叶山说道。
“刑部的事情,本王怎么会知道,听说刑部尚书巴海是鲁王的门下,这种事,想来鲁王兄更清楚吧。”贺王说道。
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的鲁王,此刻开口了,似乎就等着贺王提到巴海的样子,“父皇,贺王方才说刑部尚书巴海是儿臣门下,儿臣实在听不下去了,父皇让儿臣参政做事,儿臣一直一心一意为父皇分忧,虽有时因为事情复杂,和朝臣们走得近了些,但那都是为了办好父皇交给儿臣的差事,儿臣从未敢结党。父皇若是不信的话,大可将刑部尚书巴海叫来,儿臣方才听叶尚书的话,似乎这巴海与元广伯府那日的命案有所关联,将其叫来查问,若是巴海真的徇私枉法,那就是知法犯法,儿臣请父皇立刻将其拿下,以显父皇治下我大楚律法森严。”
“鲁王说的是,按照贺王的说法,巴尚书是鲁王的门下,鲁王既然都说了,想来贺王定然也会认同吧,若是巴尚书真的徇私枉法,当依律严惩。”叶山附和。
听到这里,贺王更加慌了,看来不但这叶山是鲁王的人,连巴海是自己的人这件事鲁王似乎都知道。刑部是自己最后的希望,只要刑部不将这些事和自己关联起来,自己或许就可以逃过此劫,可若是刑部巴海被拿下了,自己恐回天无力,一败涂地了。
“贺王,你说呢?”楚帝问道。
“父皇,鲁王和叶尚书二人一唱一和,儿臣实在不知这是何意思,难倒他们还怀疑刑部会徇私枉法不成,这么着急要找刑部尚书到圣前来,难倒想将黑的说成白的,硬要往儿臣身上栽赃不成。”贺王说道。
“子熙,没人想往你身上栽赃,不过就是正常的查问,你何以如此紧张?”鲁王趁机煽风点火。
“我哪里紧张了,鲁王兄话里话外什么意思!”贺王愤怒。
“好了,都别吵了,只是宣来问话而已,你们俩也非得吵一架不成。”楚帝愤怒。
鲁王和贺王见势,不敢说话。“来人,宣巴海进宫。”楚帝吩咐,贺王听了很是不安,而鲁王嘴角略微一笑,心中暗喜。
待巴海到了,鲁王问话,“巴尚书,前几日元广伯府的命案可查清楚了?”
巴海看看贺王,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巴尚书有什么话大可直接说出来,您看子熙做什么,父皇在这里,难倒有什么话是连父皇都不能告知的,还要请示子熙的意思吗?”鲁王故意说道。
“鲁王!你什么意思,巴尚书有什么自然就说什么,父皇面前,哪里还需要向我请示!”贺王明白鲁王是故意这么说让父皇起疑,忍不住愤怒说道。
“又吵又吵!能不能给朕消停会!”楚帝愤怒,鲁王贺王不语。
“巴海,你说,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朕,要听的是事实!”楚帝盯着巴海说道。
“回陛下的话,如今案情复杂,还未查清,臣会让人加快速度,早日将此案查明,禀明陛下。”巴海看着今日这局面,心中有些不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如此说道。
“巴尚书,您不知道其中来龙去脉,我倒知道,我知道这是一个叫曲裘的一流高手所为,此人正是贺王的亲信,您可以去审一审他。”叶山说道。
“既是如此,等一会儿,我派人,不,我亲自审问。”巴海心慌。
“父皇,既然如此,今日大家都在这里,不如将曲裘带来,是与不是,直接弄清楚了,如今,元广伯虽早已远离朝局,但却素有威望,府上大喜前出了这样的事情,该是要早些查了清楚,给元广伯一个交代,以表安抚。”鲁王赶忙说道,楚帝同意,命人去将曲裘带来,贺王愈加不安了。
贺王的这场布局,本就太过冒险,若是败了,恐大罪将至。贺王被宣进皇宫,曲裘已经感到情势不妙了,准备逃跑,奈何鲁王早已安排了岳灵宫看住曲裘,见曲裘要逃跑,岳灵宫现身阻拦。
“是你,你我都是江湖人士,同为一流,只是选择了不同的主子,你别拦我,日后江湖之中,若是用得上我的,我必倾力相助。”曲裘说道,虽两人同为一流,但岳灵宫的武功却在曲裘之上,曲裘深知若是岳灵宫决心阻拦,自己怕是跑不掉的。
“你也说了,我们选择了不同的主子,奈何这两位主子又是水火不相容的,你说,我又怎敢放了你。”岳灵宫不紧不慢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废话了,让我看看,如今你的武功到了什么水准了。”曲裘见岳灵宫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也不想再多啰嗦了,想着拼尽全力和她搏上一搏,或许还有希望。若是干等在这里,贺王真的身败,自己恐命将不保。
至于结果,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岳灵宫战胜了曲裘。
“到底还是打不过你,当初初入贺王门下,我知道那时候你已经在鲁王手下做事了,没来洛阳前,我们曾交过手,那次我败了,我对你印象深刻,我想着这姑娘武功真是不凡,终有一日,我定要再和你比一次,那时我要战胜你。可惜,我到底还是没能等到那一日。”曲裘坐在地上笑着说道。
岳灵宫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等宫中来人带走曲裘。
宫中传曲裘进宫的人来了,曲裘受了伤被人架着带走,曲裘知此番进宫,恐再也回不来了,转头想再多看岳灵宫几眼,曲裘笑着,人影渐渐远去。
曲裘被带至宫中,对于元广伯府命案一事的盘问,没有隐瞒,说出了实情。
贺王笑了,是啊,本就是因为利益才投到自己门下的,如今大难临头,自己又怎么可笑地奢望他能扛住重压,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
“子熙,你可有话说。”楚帝问道。
“儿臣无话可说,儿臣认,全都认,不只是那晚元广伯府的命案,还有今日,就如叶尚书所说,元广伯府府内府外的人都是儿臣安排的,儿臣安排那些人趁机能够除掉司徒无涯,甚至是益王。对了,还有鲁王兄,巴尚书就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你那些浸润了烈酒的木箱子就是我命巴海在你的贺礼上做的手脚,替你送去元广伯府的,我还安排了曲裘每日深夜潜进元广伯府中用烈酒浇筑那些木箱子,防止干了,到时效果不佳。而且,益王的性子我是了解的,所以我故意安排了元广伯府的命案,目的就是要让益王前去告知元广伯,鲁王那些贺礼的问题。也许有人会好奇,为何我要引益王去揭发呢,若是真起了火,除了司徒无涯,甚至是益王不是更好吗?是啊,不是更好吗?那是因为我的目标更大,不但是司徒无涯一人,益王去揭发了,可益王怎么会知道鲁王的安排?到时我自会安排刑部将益王和鲁王联系在一起,他们是在合谋要除掉司徒无涯。如此一举三得,而且兵部派去的人,明面上是我的人,其实鲁王兄,那些人都是你的,到时刑部自然会将兵部那些人的问题归结到鲁王身上,我门下的兵部自然可以免受牵连。这些都是我的布局安排,怎么样,精彩吗?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们问啊,我都告诉你们。”贺王心死,将全部实情说出,说完笑了,笑的吓人。
没想到贺王会如此,鲁王有些意外,巴海,叶山,曲裘亦都感到意外。
楚帝愤怒地看着贺王,心中怒火满满。“你们都退下吧,朕有话和贺王说。”楚帝说道。
如今这情形,鲁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大家都下去了,只留贺王一人和楚帝在殿内。
“父皇,下旨吧,赐死儿臣吧,儿臣累了,想好好地睡一觉。”贺王眼神空洞地说道。
“逆子,朕让你参政做事,为朕分忧,你就是这么做的!就是这么为朕分忧的!”楚帝愤怒。
“父皇您怎么急了,难道这一切您就没想到过吗?您扶持了鲁王,又扶持了儿臣,不就是让我们争这个太子之位吗?您了解鲁王,也了解儿臣,不管谁在这场夺嫡中胜了,都不会放过对方。儿臣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做,乖乖等着认输吗?来日鲁王登基,父皇难道想象不到他会如何对待儿臣吗?”贺王说道。
“放肆,你们都是朕的孩子,不管谁胜了败了,朕都断然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楚帝说道。
“呵,父皇您说这话,您自己信吗?您也曾是皇子,您也曾置身夺嫡之中,事到如今,您与儿臣的最后一面了,就不必再如此了吧。”贺王说道。
“什么最后一面!父皇不会让你死的。”楚帝说道。
“儿臣知道了,有父皇这句话,来日长眠于地下,儿臣的心也稍加欣慰了。”贺王说道。
“你胡说什么,听着,朕不准你死,给朕好好活着!”楚帝说道。
贺王笑了,“父皇,如今我在这场夺嫡之中是彻底败了,儿臣不知道您为何突然让子炎加入进来,或许是早就不看好儿臣了吧,不管是为何原因,儿臣终究是您的儿子,是大楚的皇子,儿臣也希望天下海晏河清。选谁做储君,只有您能决定,但如今鲁王和子炎二人,儿臣更看好子炎,虽然儿臣也曾想除掉他,但儿臣知道,若是未来他当了皇帝,他会是一个好皇帝。”贺王说道。
贺王停了停,又说道:“父皇,儿臣虽成亲,但还没有儿女,儿臣若是哪一天去了,母亲和王妃是儿臣挂念的,还请父皇能够善待她们,这是儿臣最后的心愿。”
“你不要胡思幻想,父皇没准备把你怎么样,今日也累了,回去早些歇息,有什么话日后再说。”楚帝说道。
贺王没有说话,楚帝派人送贺王回府,让人好生照顾着。
和贺王一番对话,楚帝一夜未眠,不禁问自己,是否自己错了。次日天亮,李公公急匆匆地进来通报:“陛下,贺王殁了。”
楚帝心惊,立刻跑了出去,向贺王府去了。待来到府中,见到贺王安静地躺在那里,心中悲痛万飞,泪水刷的一下流了下来,走到贺王身边,握紧贺王的手,就那样看着贺王,泪水止不住地流,看了好久好久。
事后,楚帝下旨,贺王丧仪按照太子规格来办。
鲁王府中,“这一战,本王是彻底地胜了,本王等了太久了。”鲁王说道。
“殿下确实胜了,之前大家都认为兵部尚书叶山是贺王的人,刑部尚书巴海是殿下您的人,可如今您在贺王还未说出实情前,便力挺贺王的叶山,却对自己的人巴海显示出毫不徇私之意,如此,想必陛下心里,当是会对殿下更多了几分看好。如今朝臣们纷纷议论,或许殿下您离这太子之位不远了。”岳灵宫说道。
“好在保住了兵部,让本王在朝中没有什么损失,但不要忘了,虽然如今多年来最大的敌人贺王倒了,但益王却起来了。”鲁王说道。
益王府中,“没想到这一切竟被设计的如此复杂,贺王孤注一掷,这一回败了,心便死了,又见曾经的亲信之人,实则是另一幅面孔,多年来所布局的一切,投注的心血,刹那间,全都没了,心中滋味定不是旁人可以体会的。”依依说道。
“曾经,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三哥也曾带我一起玩耍,真怀念那时候啊。”益王感叹。
皇宫之中,楚帝宣归一房之首,夜江飞来到宫中。
“朕知道贺王和鲁王二人对太子之位争的激烈,但也没想过事情会发生到如今这般局面。这太子之位不能再等了,朕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子熙突然去了,朕心中难过,这几日身体越发不好了。朕想着,太子还是要早早立了,朕不想子熙的事情再次发生。”楚帝说道。
“陛下是打算立鲁王还是益王?”夜江飞问道。
“鲁王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作?”楚帝问道。
“这几日倒是没有什么动作,挺安静的。”夜江飞说道。
“没有动静就好,朕当初安排兵部尚书叶飞在贺王和鲁王身边,就是想要看看这两个孩子会不会动军方的意思,他们之间正常的相争,朕都可以容忍,但若是打起了军方的主意,那是朕断然不能够容忍的。好在他们二人这么多年在兵部上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什么大不敬的想法。鲁王参政做事多年,处理起事情来也是比较顺手,朕有意立鲁王为太子,你觉得怎么样?”楚帝说道。
“储君的事,当然是看陛下的意思,陛下若是觉得好,便是好。”夜江飞说道。
“行了,别跟朕绕弯子了,兹事体大,你心中如何想的,便如何说与朕听。”楚帝说道。
“是,陛下让臣说,那臣便说了,鲁王参政做事多年,确实积攒了不少经验。益王虽这几年在外面,但回洛阳这段时间,也是做的不错。”夜江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