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太久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萧满弓肯定察觉到什么。
“萧警官,咱们两年前见过,你出示过警官证,还让我去交警大队交罚款”。
“哦,是吗?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你的记忆力真不错,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萧满弓放下笔录本盯着我的脸,像我脸上长了花儿似的。
我别过头去,“萧警官,我想知道雷秘书怎么样了,他会被枪毙吗?”
“那我就不知道,这得问法官去,我们警察只负责抓人。行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萧满弓离开了房间,警方等我伤一好就会把我送到少管所去,未来的路一片黑暗。
我闭上眼回顾这几年,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夏善虎是在欺骗唆使我去杀人,可是萧满弓说证据确凿,他没必要骗我。
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理智的看待夏善虎对我做过的事,简直漏洞百出。自从他知道我是个将死之人后,夏善虎就迫不及待的教我八极拳和刀法,我后面走的所有路都被他安排好了。
在我活命之后对我殷勤热切,嘘寒问暖,让我去零一酒吧做总经理,默许我接触汪响响,装模作样的被高义帮的事情困扰。
夏善虎算准了我要报答救命之恩,根本不用他去提杀汪响响的事,只要作出颓废困苦的样子,我就会主动替他排忧解难。
蒋胜男老叶他们看的一清二楚,只有我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呵呵,感情,真是可笑至极。
夏善虎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不管我做没做成这件事,都与他无关,可是他算漏了雷虎是警方的卧底,萧满弓拿到的证据应该就是雷虎提供的。
实在没想到警方有这么大的魄力和决心,让雷虎去杀警察作投名状。雷虎成功潜伏几年,很有耐心,即便夏善虎这几年没有让他接触任何地下的东西,雷虎也没有着急,一点破绽没露,静静的等待着时机给夏善虎致命一击。
我现在很后悔,如果当时听老叶的话和叶繁花远走高飞,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人生如棋局,棋局可以悔棋,但是人这一辈子可没有反悔的机会。
想起叶繁花,我的心隐隐作痛,我是多么希望她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无知是挺幸福的。不想了,只求老天保佑这个可怜的人不要想不开,只求她能好好活下去。
我感觉脸上在笑,止不住的笑,我什么时候需要靠着老天保佑,以前我最不信命的,真是可笑。
突然想起我不用在监狱里过上两年,我才吃了孙医生的药没多久,还有一个月零几天我就要死了,没有孙医生的药我是捱不过去这体内的药性。
想想那也挺好的,那个邋遢道长不是说了吗,我是个早该死的人。没有我,老叶也许不会死,没有我,叶繁花也许不会为我伤心,我怎么又想到了叶繁花。
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催眠着大脑让自己慢慢入睡。
睡梦中我梦见了叶繁花和老叶,他们父女俩好像解开了心结,在乡间的田野里做着农活,叶繁花戴着草帽挽起裤脚在水田里插秧,老叶在给旁边的一块田除草。
画面一转到了一间茅草屋里,有个男人在生火做饭,他看到叶繁花回来高兴的抱起叶繁花,这个男人接过老叶手里的锄头,把饭菜端上桌,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吃着饭。
我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但我知道他不是我,我很想问问叶繁花为什么要丢下我,但是发现自己张不开嘴,只能像个旁观者无力的看着他们。
我拼命地想抓住叶繁花的手,让她不要和这个男人亲昵,但是我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我用力挣扎,梦醒了,手铐把我拷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还好只是一个梦,都结束了,夏善虎被抓,老叶和蒋胜男死了,我进了监狱等待死亡。
睁开眼发现浑身湿透了,黏糊糊的很难受,下半身也憋的难受,想要去上厕所。
我用手拍了拍床,对看守我的警察表明想要小解,一个中年警察把床头的手铐解开,扶我起身又把我的双手拷在一起,和另外一个小警察搀着我去厕所。
放完水整个人轻松多了,躺回病床没多久听见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夏青禾,她手里提着一袋子苹果。
“警察叔叔,我是萧满弓的女儿,我父亲让我来和这位病人单独聊聊,他就在外面,你们能出去一下吗,我和这位病人认识,就聊一小会”。
几个看守的警察拿出对讲机询问,得到萧满弓肯定的答复后离开了病房。
夏青禾拿了个凳子坐在我床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削着皮,“阿生,你还记得我吗?”
我嘴里泛苦,“当然记得,青禾姐姐”。
“你比我高这么多,现在喊我姐姐还真不习惯,那天你为什么要骗我?”
“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回答,可能是怕你父亲找上我,也可能是怕你嫌弃我的样子”。
“你又没有犯事,怕我父亲找你做什么。而且在我心里阿生是个好孩子,怎么会嫌弃他的样子呢。
其实你可以把你的一切都告诉警察,不用自己躲避那些人的追杀”。
“可是我现在杀了人,以前的一切都不重要,我马上就要监狱。更何况那些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来路,告诉警察有什么用?一辈子活在监视之下?”
夏青禾把苹果削好了,拿刀切成小块,喂了一块到我嘴里,我吃着苹果感觉嘴里没有那么苦了。
“你可以上诉,今年你还没满十六岁,而且是受到了他人的欺骗才做出这种事。
我听父亲说了,当时的情况是那些黑帮分子想杀你,你只是出于自保才进行反击,请律师是可以判正当防卫的,不用进监狱”。
“青禾,谢谢你,但是没这个必要,在监狱里待着还要好一些,不用面对外面的人和事”。
“你这是在逃避,难道你想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过吗?”
“逃避是可耻的,但很有用,后半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是很短的呢。
对了,咱们这么久没见面说点开心的事吧,那天佳景园里和你在一起的是你亲人吗?看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夏青禾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暖意,“她是我干妈,和我感情很好,我身体的事干妈出了不少力,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就可以去澳国动手术,心脏的问题就可以彻底得到解决”。
“那提前恭喜你了,你的愿望马上就可以实现了,真好”。
夏青禾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容,好像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谢谢你的祝福,父亲让我过来问你,这几年里有没有查到那群人的消息,还让我问问你的身体有没有事”。
萧满弓是查到了那个故事吗?也对,孙医生都知道那个故事,萧满弓没道理查不出来。
“之前偶然发现些眉目,你可以让萧警官去查一查福临寺的那个住持,我从那个和尚身上闻到了孤儿院里的特殊药草味道,让他去的时候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
至于我的身体,没必要告诉他了,除非萧警官能找到那味药草”。
夏青禾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站起身离开,突然她回头望着我说:“阿生,我能知道那天佳景园里的那个女人和你什么关系吗?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她是我认的姐姐,也是我喜欢的人”。
夏青禾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慢步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