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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转机

青山削翠,碧蚰堆云,景虚七峰,高耸万仞,犹如七把绝世神兵直插云霄,鼎天而立。而天枢主峰,被其余六峰环绕其中,苍苍郁郁,影影绰绰,犹如睡意未消的玄女,披着蝉翼般的薄纱,脉脉含情,凝眸不语。一条凝脂缎带般的巨大瀑布从天枢峰以银河落九天的破竹气势倾泻而下,穿梭在景虚群山之中,哺育着世间万物,终又汇集成景河向东海奔流而去。和煦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把景虚山照的光彩耀人,云雾环绕着群山,虚幻飘渺。远眺之,如诗如画,美轮美奂。

而远处望去,七峰之后千峰万嶂,逶迤婉蜒,或如高风峻骨,或如伏地沉睡,在浩瀚神州之上犹如一条万里碧龙横卧于此。

七峰之中有一峰名曰瑶光,瑶光峰上又有一眼清泉,名唤夕瑶池。相传,上古玄鸟因除暴安良,救民水火有功,玉帝命其在此处修行数千年,吸纳天地之精神,阴阳之灵气,最终位列仙班,衍化为九天玄女。在玄女飞升之时,回头为苦难的世间所留下最后的一滴泪水,泪水落入此地所幻化而成夕瑶池。如今,夕瑶池位列景虚三大圣地之一,凡是景虚弟子入门之前必须在池水之中经历浸泡沐浴,在圣水洗礼煎熬中净化七恶--骄、妒、贪、吝、惰、欲、戾。越是七恶深重之人,圣水对其身体的煎熬越是惨痛,此等痛楚绝非常人能忍受;相反越是七恶尚浅之人,圣水对其身体的煎熬越是轻松,甚至无感,能过此关者,世间屈指可数。因此,数千年以来,景虚一派弟子甚少。

泉水潺潺,莺鸣雀和。谷云风被屋外的声音吵醒,缓缓地睁开眼,吃力地从床上爬起身,顿时感觉全身酸痛无力。只见镂空的云纹雕花窗中投射出零零散散碎花般的阳光,房中放置一张柚木大理石圆桌,桌上放置一个做工精良,雕工细致的紫金铜炉,铜炉内飘来一阵阵淡淡的紫檀香充斥着屋子。

谷云风心想:“这是什么地方,锦葵和猎户大哥又在哪里,还有那个异兽,记忆都在那道耀眼的白光之后断片了!”看着屋内唯一的那扇雕花精湛的房门,他相信一切答案都在那扇门之后,带着心中的疑惑谷云风缓慢的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门。

打开门,一道极其耀眼的阳光直勾勾的扑在谷云风的脸上。刹那间,他被眼光照耀的睁不开眼睛。谷云风用手袖在眼前挡了一会,待眼睛稍微适应了才将手袖缓慢放下。

只见一股股山泉从天际飘来,跌落在梯级山崖断层上,形成数条白缎般的瀑布垂到在山壁清潭之中,瀑布的水花飞溅在婆娑点点的光辉下,明珠四溅,宛如万斛之珠晶莹闪亮,又汇集成清澈小溪经过不远处山崖边的山亭,汩汩流向山下。山亭旁有一棵松柏,苍翠挺拔,顶天立地。亭内有一石桌,桌上放着一个与屋内相似的紫金铜炉。石桌旁尚有一人,依靠亭柱,面对云海,手持青玉洞箫,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谷云风迟缓地走向山亭,心想这也许就是屋子的主人,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醒了。”萧音突断,那人放下洞箫转过身来。

她着一身蓝紫色素面绸衫,外套灰色轻纱云袖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紫色玄纹束带,垂挂一块圆形翠玉,翠玉之下又垂着一条紫穗,一头流云般的乌黑长发绾成髻鬃,左右两边又以六股簪钗固定,一条紫色丝带游走于各个簪钗之间,丝带末端随着乌黑的发梢在静静的躺在背后,左手拿着青玉洞箫背在后背,洞箫的末端与腰间的翠玉同样系着一条相似的紫穗,前后呼应,右手指微曲放在腰前。清瘦的身影,衣袂飘飘,一双深沉而睿智的眼眸,不透一丝温润。

谷云风隐约感觉此人与凌霄道长甚是相似,其中必有渊源,赶紧行礼。

“请问是道长救我至此吗?”谷云风问道。

“恩!看来你已无碍,下山去吧!”那人冷冷的说道。

“晚辈感谢道长救命之恩……”

谷云风沉默不说话

“还有何事?”

“道长,请问与我一同的姑娘在什么地方?她没事吧?还有两位猎户大哥?”

“……他们都没事,两位猎户已经平安回村了,你还挺关心他们的!”

“哦……那……那位姑娘呢?”谷云风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人看着谷云风,沉默不说话。

就在这时,谷云风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谷云风,你终于醒啦?”

没错,是她。

锦葵。

谷云风赶紧回过头看去,依旧还是那个清纯活泼的锦葵,外表看来她早已痊愈。只见她飞奔到谷云风面前,拍了拍他肩膀,骄傲地说道:“你终于醒了,你都整整昏睡一个月了,要不是我师傅妙手灵丹,加上我细心照料,估计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谷云风迷茫得看着锦葵,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

“还不多谢我师傅。”锦葵摇了摇谷云风,向那人使了个眼色。

谷云风顿时回过神来,立马跪在地上叩拜那人,说道:“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那人听到“仙人”二字,抿嘴一笑,说道:“起身吧!贫道只是一普通道人而已,不是什么仙人。”

“我师傅道号“瑶光”。”锦葵也哈哈大笑起来。

谷云风继续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师傅叫你快起来!”锦葵看了看瑶光,又看了看谷云风,赶紧拍了拍他说道。

“瑶光道长,在下有一事相求!”说完,谷云风继续跪在地上并向瑶光叩拜了三次,说道。

“何事?”

“在下谷云风,乃东北大漠洛城人士,怎料因家人突遭贼人毒手,全家三十二口除我之外,尽遭枉死。在下,历经千里迢迢来到景虚山,希望可以拜入门下,学得仙术,日后可以手刃仇人。那晚我等战祸斗之时方知锦葵正是景虚宫中人,既然她叫您师傅,那您一定就是景虚宫的仙人,恳请瑶光道长收我为徒。”

“自我景虚一派开山以来,均以保护天下苍生,救万民与水火为己任,心灵清明,心无邪念。你身上戾气过重,不适合修习我派仙术。”说完,瑶光便转过身不在看他们,又挥了挥手:“锦葵你赶紧带他下山去吧!”

“如果瑶光道长不收我为徒,那云风就在此长跪不起。”谷云风坚强的回答道。

“是啊,师傅他真的很可怜,无家可归,你就收了他吧!”锦葵也帮着求情。

只见瑶光头也不回,便纵身跳向空中,突然脚下生成一个窜动的剑状紫色气体,载着瑶光飞向远方。

“师……”怎料锦葵刚喊出一个字,瑶光便已远去。

“……”谷云风看着渐渐远去的瑶光,无比心酸。他忍着,为了这血海深仇一定要忍着。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期待着奇迹会发生。

“要不你先起来吧,我再去求求师傅。”锦葵安慰道。

“谢谢你,我说过如果道长不收入我门下,我就在此长跪不起。反正也报不了家仇,不如跪死在这里。”

“好吧,你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坚持不住就回屋休息一会,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那我再去求求师傅,等我好消息吧。”锦葵说完拍拍自己胸脯。

“谢谢你!”谷云风看着锦葵感动的说道,说完也向锦葵磕了一个头。

锦葵赶紧制止,笑道:“别……我们年龄差不多,我可受不起!哈哈”话毕,锦葵纵身一跃,脚下也生成一股紫红色的剑状气体,便向远方飞去。

谷云风跪在地上直起身子,苦笑了一下,对远去的锦葵行了个礼。

此刻谷云风看着渐行渐远的紫红身影,他深深的明白,自己今后的命运将会握在眼中这个女子的手中,他也愿意花光毕生所有的运气,只盼望她能为自己争取一个拜师景虚宫的机会。

远眺目及,无不是茫茫云海,无边无际,浩瀚雄伟。

锦葵在苍茫云海之中仔细寻找师傅的影子,找了一峰又一峰,心想着师傅会去什么地方呢?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莫不是在那里?”想到这里,锦葵侧身一转,向东南方御剑飞去。

天枢峰东南云海之上,有一孤峰突兀,半峰插云,山上植被繁茂,翠竹苍松,山壁陡峭,巍峨险峻。在山谷峭壁深处隐约露出一座破旧的古塔,这座古塔建在一个深邃山洞里,周身被巨大的铁链束缚着,塔身从谷顶伸出一部分,塔尖正上方有一股不断窜动的淡蓝色气体形成庞大的漩涡,然而从塔尖射出一道紫色光束,穿过漩涡中心直插天际。

锦葵刚降落到这座孤峰上,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眼前一梯梯漫山的茶树犹如一排排的守卫,昂首提胸的守卫者山峰。一阵春风拂过,小芽儿慢慢的探出了小脑袋,尖尖的小芽儿周身裹着白白的绒毛,犹如初生婴儿一样娇嫩与可爱。茶海中立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遒劲有力的红色大字:茗香道静,右下角落款人:景虚玉衡。

“可是小师妹?”突然锦葵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锦葵赶紧转过身一看,有一白衣男子站在不远处阶梯之上。仔细一看,喜出望外地赶紧朝那人挥挥手说道:“凌霄师兄,好久不见!”

“不知小师妹来我玉衡峰有何事?”凌霄慢慢的走过来。

“凌霄师兄,请问我家师傅可在?”

“正巧今年玉衡出新茶,瑶光真人此刻正与家师在一品轩品茗。”

“多谢凌霄师兄!”话毕,锦葵朝山上跑去。锦葵跑了几步,突然转过身害羞地对凌霄说:“凌霄师兄,还有……一件事。”

“嗯?请讲。”

“龙……师兄……回来了吗?”锦葵说完低着头,脸上晕出一抹嫣红。

“哦,师弟还未归来。”

“哦,谢谢凌霄师兄!”锦葵说完便转身跑开。

凌霄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抿嘴一笑自顾自的说道:“小师妹长大了!”

锦葵刚刚翻过山岗,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层飞檐宇阁,绚丽巨大的匾额楹联挂在阁门上方,对联是:杯盏甘露品一香,混元乾坤道三清,匾额上为:一品茶道。抬头上看,阁楼第三层回廊对坐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师傅瑶光子。

“徒儿锦葵拜见师傅!拜见玉衡真人!”锦葵向楼上两人行礼,恭敬的说道。

“想不到竟然你还跟到你玉衡师叔这来了。”瑶光子看着锦葵冷冷的说。

“锦葵小徒啊~方才你师傅和凌霄已经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给我说了一遍,那孩子身世的确蛮可怜的,他父辈也算是保卫了一方百姓,这倒是与我派宗旨相符。按理讲,我景虚宫理应收下这孩子,只是我派入门之规你也知道,如今他戾气过重,恐怕连第一关试炼都过不了。”玉衡子缓慢地说道。

“那……那真人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锦葵着急的问道。

“我已让凌霄前往瑶光峰赠他一本清幽冰决,可助他提神静气。如他能净去戾气,则也算是过了第一关。这也算是看在他逝去的父亲面上,助他一把,毕竟他父亲是为保卫一方百姓而得罪沙匪惨遭毒手。至于最终能不能入门,就得看他造化了。”

“多谢师傅,多谢真人……”锦葵拜谢。

“好了,你先去吧!我和你玉衡师叔还要要事要谈!”瑶光对锦葵说道。

“徒儿告退!”锦葵行礼告退。

在瑶光峰上,谷云风依旧跪在山亭旁,垂头丧气的低着头。正午的阳光格外炫目,加之又进餐,感到有些头晕,但他用意志力控制着身体不要倒下。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小兄弟,好久不见!”

谷云风抬头一看,那人白衣飘飘,似人似仙,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凌霄。

“凌霄……道长!真……真的是你!”谷云风见到凌霄,激动地快说不出话来。

“小兄弟,你的事我已知道。师傅命我赠你一本心法,此心法可助你清心静气,提神醒脑,洗净身上的戾气。”话毕,凌霄递给谷云风一本蓝色经书。

“多谢凌霄道长!不过,这是什么意思?那入门之事……”谷云风接过蓝色经书,轻轻的抚摸了下,然后着急地问道。

“若入景虚,必先经历三道试炼,过之,则入门;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无缘于本派。”

“无缘于本派!”谷云风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又立马问道:“哪三道试炼?”

“试炼一沐浴夕瑶池,褪尽七恶,消除业障;试炼二独闯弥留竹境,战胜心魔,清静无为;试炼三祭祀淬剑塔,鲜血献祭,人灵合一。如今你戾气过重,但愿这本经书可助你度过第一关,以后的路就看你造化了。”

“云风明白了,请凌霄道长向尊师转告谢意!”

“你先起来吧!瑶光真人让我转告你,这段时间你尽可居住于此。好了,贫道还有事,就不打扰小兄弟清修了!”说完,凌霄抱拳行礼后,纵身向天际飞去。

谷云风目送凌霄远去,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蓝色经书,封面写着四个大字:清幽冰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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