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靖云的剑进步越来越快,慢慢地赶上了落兮,也几乎不再哭了。隔一年,我就带他去了你家,你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是你见到的那个样子了。”游迟归回想完吴靖云的过去,终于有些释然地笑了。
杨誉直到今天才真正了解了吴靖云的过去,他坐在师父面前,沉默了良久,他在想这世上,还有多少孩子是如此不幸的。
游迟归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道:“你想知道的我也都跟你说了,回去睡着吧!为师,困了。”
杨誉抬头应道:“好,师父。”杨誉眼眶有些微红,他突然有些想家。
御风谷里,一窗烛光暗了,这里依然平静,而江湖则已经暗流涌动。
却说在某个江湖隐秘处,百星夜北斗七星聚在一个山野旧庙里。
吕英走进庙来,见了其余六位首领,说道:“各位兄弟,已经过了多日,凌波派、苍岩派和迢隐派三派的内应都没有消息回来,恐怕,都已经被除掉了。”
三首领吴所思道:“那四个门派放出来的传言,说与我们对战,各门派都折损了一些人,看来那日我们中计了。”
六首领魏清道:“那日城里,四大门派必然中了那仙竭散,倒把这些人命都算到我们头上了!我们可没有亲自动手,明明是他们自相残杀!”
吴所思道:“在前的三束烟火,必然是三门派的内应放的!只是没想到……那三人也中了仙竭散都没保住自己……”
五首领胡不善嗟叹道:“错失良机啊。”
吕英怒握拳道:“此番都怨我!这计是我谋划的,却没想周全!应该安插三个武功更强的进那三个门派,也不至于都死在了混战之中……也浪费了四弟苦苦寻得的仙竭散……”
余柔劝道:“二哥千万别这么说!”
曹漫星道:“二弟不要放在心上,没人可以算无遗策,这次谁能想到还有人使了空城计。二弟的计策若成,大事可定,也是我太谨慎了……错在我,事已至此只能徐徐图之了。
不过那城上放烟火的必不是四大门派,到底是谁,还要各位兄弟多多打听。
现在四大门派放言要我们覆灭,给门下弟子报仇,我们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要避其锋芒,来日方长。”
吕英又悔叹道:“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听四弟的,先用仙竭散除掉一派!是我太冒进了,竹篮打水,现在仙竭散也没了,就算有,他们也都有防备了……”
余柔劝道:“二哥平日豪情万丈,今天怎么哀叹不停?这仙竭散没了便没了,反正这量也只能用一次,我只想到对一派用,二哥却能想到一次将四大门派一网打尽,我不及二哥啊!”
七首领颜火缓缓道:“二哥,四哥说得对,不必长吁短叹,再等时机就是了。我有几招枪法,想跟二哥讨教,二哥走吧!”
说罢颜火拉着吕英出了庙。
曹漫星向其余首领吩咐道:“各位兄弟,我们今日就在此暂别,暂避锋芒,再待时机。先去看二弟七弟比试吧。”
五位首领来到庙外,看吕英颜火比试,吕英手持长戟,是百星夜第一高手,面有雄气兼带凶气;颜火虽然是七位首领最年轻的,仅有二十一岁,但是凭一杆枪却也难逢敌手,他面庞英俊,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二人交手有来有回,枪戟无双,见招拆招,其余首领皆感叹颜火前途无量,后生可畏。
说回四大门派,西风城之后,凌波派回了东边,忠义堂回了西边,苍岩派归北边,迢隐派归了南边。四大门派虽然约定同心合力,精力合作,私下却各有心思。
凌波派渊泽厅中,陆静潭陆屈刚回去便找来了六徒弟尤延,陆静潭怒斥道:“你差点坏我大事!那账本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我让你随身带着,就是为防泄露!你竟然如此不慎!!”
尤延跪道:“师父,我知错了!实在是那日太热了,我才松了松衣领,没想到就掉了出来,我……”
“此事,我只让你与屈儿知道,这账本要不是被我夺回,我凌波派名誉扫地,必被江湖耻笑!以后这账本由屈儿保管,你,扫地一月!”陆静潭拿出账本交给大徒弟陆屈,陆屈也是陆静潭亲侄儿。
尤延跪拜受罚。
三人没发现,此时渊泽厅外,陆静潭的女儿陆缘却刚好在门外听到,陆静潭非常疼爱陆缘,但今天她听到的事,竟然连她也不知道。
西方忠义堂内,众人祭奠了死去的兄弟,刘义雄命三当家章翔亲自出去打探百星夜消息。
而苍岩派迢隐派,还未上门拜谢遥川派,各自回去之后,才各自派了大徒弟前去登门拜谢。
这几大门派知道,拜谢是需要的,但是他们更知道遥川听到他们放出来的传言,游迟归必然会吩咐徒弟,当传言为事实,那日西风城里,就是只有四大门派和百星夜。私下拜谢,便就是了,而这人情,即便不还,遥川派也不会怎么样,且传言中没有提到遥川派的徒弟,也算是保护了他们。只有忠义堂,倒是把这人情挂记在心。
四大门派写书信给江湖其他门派,一同打探百星夜的消息,追寻百星夜的踪迹,欲为江湖除害。各门派纷纷响应,但百星夜众人却如同月圆之夜的星光,黯淡隐匿无处可寻。
同时,四大门派又暗中查那异香却无消息,甚至寻访城镇草堂老郎中,又拜访了世代针锋相对善用毒药怪药的异草堂和妙手回春的百草堂,却都不曾听说有这种奇药。两大药堂却各自说对方或许有这种奇药,没有线索,四大门派有力也无处使。
在南北通往御风谷的路上,迢隐派大弟子朱长空,苍岩派大弟子李恒正在赶路。而在御风谷内,多了个想家的人。
杨誉自从离了家,这还是第一次有些想家,进谷已经四年,有几次回家,但上次回家已是去年年末了。
自从吴靖云和杨誉从西风城归来之后,游迟归便让师兄弟二人勤练遥川诀。这遥川诀也是遥川派自创派以来传下来的,与遥川剑法同出自遥川师祖之手。遥川剑法是外家剑法招式,遥川诀是习练内力心法。
遥川师祖剑法内力独步江湖,将剑法与内力修炼心法写成《遥川剑法》与《遥川诀》,正是因为有这两本秘籍供历代弟子习练,才让遥川派一直在江湖中有不俗的地位。但多年前遥川派历经一次大难,师徒四人险些覆灭,只保住了《遥川剑法》,《遥川诀》却失落了。遥川先生为保三位徒弟,不幸罹难,三位徒弟都还年轻,所练遥川内功还不完善,只能记下已学得的部分遥川诀,留下残本《遥川诀》。
也是自此之后,遥川派内力修为退至江湖二流,虽然剑法依然精妙,没有强大的内力支撑,实力打了折扣,加之师徒人数少,江湖地位也渐渐下降。
时值盛夏,吴靖云杨誉闭目坐在烈日下,运起内力,修炼遥川诀。二人调动内力运行全身,气血通畅,虽然炙热,但气息平稳,竟然滴汗未出。
游迟归已将遥川诀全部传予师兄弟二人,但他明白,这遥川诀残本对夯实基本大有益处,但是没有精进内力的心法,现今的遥川诀没办法直接帮助他们更上一层楼。
师兄弟二人已经在烈日下修炼了尽半个时辰,游迟归走到二人身旁,看着二人的额头,吴靖云依然滴汗未出,杨誉却已冒了好几滴汗。
游迟归轻叹了一口气,若是《遥川诀》全本尚在,吴靖云内力天赋极高,修炼时日必会大成,杨誉内力天赋虽不及吴靖云,也是稍逊一筹。剑法是外家功夫,即便年轻,只要天赋够高,也可成剑法顶尖高手,外加时间磨砺又可进入化境。但是内功修为,无论天赋多高,没有年月积累,也成不了顶尖内力高手。
游迟归让徒弟在少年时主练剑法,辅练内功,之后再主练内功。本来遥川诀极为适合这传授方式,但如今之后的内功修炼,便只能靠慢慢地日积月累了。
“起来吧。”游迟归转身回了木林屋。
吴靖云杨誉二人调息起身,都觉得有些累了,杨誉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跟吴靖云也一起走回屋内。
三人回到屋里坐下,游迟归倒下三杯水,杨誉喝了一口,思索了一会儿,放下杯子。
杨誉开口对师父说道:“师父,我……这几日,想回家一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