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三人无言伫立,时间仿佛陷入了静止。
半刻钟后,姜圣灵伸手将王妃拉回到自己身边,牵着她的手往寝宫走,上官婉儿不敢反抗,回过头来看着双目无神的林青鸢。
林青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在即将进入寝宫的那一刻,姜圣灵的声音忽然响起。
“站在那儿!”
林青鸢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原地不动,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
上官婉儿看向姜圣灵,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却又没敢说话。
“钰儿,带她去换件衣裳,就你们平时穿的衣服就行。”
钰儿行过来点头应是。
而姜圣灵没再去看寝宫外站着的林青鸢一眼。
上官婉儿张了张口,没能出声,便被姜圣灵带进了寝宫。
少时,钰儿带着脱掉了奴隶衣服,换上了一身侍女衣物收拾干净的林青鸢进来,将她领到了姜圣灵与上官婉儿面前,复又退了出去。
看着焕然一新的林青鸢,姜圣灵没有说话,王妃想上前,看了看沉默的姜圣灵,又止住了脚步。
不得不说,林青鸢长得很漂亮,鹅蛋儿脸,两条狭长的眉毛下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让她五官显得深邃了不少,也更立体了,双唇微抿,有几分倔强与坚强。大将之家出来的闺女,似乎天生就带着几分英气。
姜圣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呆滞的双眼,数息后眯了眯眼睛。
开口道:“过来给我宽衣。”
林青鸢照做,只是动作僵硬地像是木偶。
上官婉儿担忧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沉着脸的姜圣灵,最终什么也没敢说。
只剩下中衣和亵裤的姜圣灵转身走向后殿,声音在身后飘荡:“伺候我沐浴。”
上官婉儿快步上前,想说什么,但却被姜圣灵转身一个眼神吓退,低下头站在原地。
而林青鸢则顺从的跟着去了后殿。
被下人一桶桶提过来的热水和凉水一一放在了地上。
姜圣灵就站在浴桶旁看着她道:“兑水。”
“哗~”提起水桶倒入巨大的浴桶,一桶接着一桶,直至最后一桶凉水倒入进去,所有的木桶都已经空了。
伸手探了探水温,看着其上氤氲着的淡淡水雾,姜圣灵不带丝毫感情地道:“宽衣。”
林青鸢照做。
就好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机器,只知道执行着主人下达的命令。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面对着这种情况,最先应该有的反应应该是抗拒,但她什么都没有,似乎已经心如死灰。
伺候着姜圣灵把所有的衣服脱下,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哪怕面对着姜圣灵这个不着片缕的男人,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趴下!”
林青鸢闻言照做。
浴桶旁有一个小木阶梯,但他未从那里踏上浴桶,而是踩着林青鸢平整的背踏入浴桶。
如此羞辱,对曾经的将军的女儿而言,是足矣以命相博的行径,但她仿佛一个冷漠到极致的看客,就好似这一切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一般。
姜圣灵皱了皱眉,坐在浴桶内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进来。”
林青鸢一步一步走上了阶梯,踏进了浴桶,衣袍浸湿,没至腰间。
姜圣灵站起身,抓住了她的双手,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笑容,随即腾出右手抚在了她的头顶,笑容绽放中,猛然将她的头颅按进了水中。
林青鸢双手猛烈挣扎,头颅在水中死命地想要向上扬起,但姜圣灵一个大男人的力道又岂是她能抗衡的?
虽然她练过武,但双手被束缚的情况下,人在水中只会因为恐惧完全依照本能挣扎,武学招式在这一刻通通失去了作用。
过了一会儿,姜圣灵才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拽出水面。
“咳咳……咳…”
林青鸢整张脸都呈现出病态的红,拼命咳嗽着,近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任由肺部刀割般的疼痛着。
只是未等她缓过气来,姜圣灵已经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俏丽脸蛋儿上。
这一掌毫不留情,直把林青鸢打得一个趔趄,脚下一滑栽倒在浴桶内。
她高高扬起双手,努力的想要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站起身来,但浴桶内壁光滑,纵使她指甲崩裂依旧未能如愿。
这浅浅的木桶却似乎能要了她的命。
姜圣灵就这么冷眼旁观,明知自己伸手就能将她解救出来,却依旧无情看着。
在水中扑腾挣扎了一会儿的林青鸢终于依靠着桶壁站起身来,左边脸颊上已经高高浮起了巴掌的印记,脸颊上滑落的水痕带着嘴角的一缕鲜红晕散开来。
她死死地抓住木桶边缘不放手,生怕再一次体会那种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姜圣灵没给她喘息的机会,甩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她另一侧的脸颊上。
耳光响亮,在后殿中回荡得有些刺耳。
“醒了没?”姜圣灵一声暴吼。
接着又是一巴掌,又问一句:“醒了没!”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掌掌不留余力。
对待王妃温柔体贴的姜圣灵,这一刻,仿佛是恶魔一般虐待着这个本就极可怜的女子,完全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突然,姜圣灵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嘿,想还手?信不信,只要在我身上留下一道指甲印儿,你明天就会被剥光了衣服在朝天大道上走一遭!”
林青鸢死死咬着银牙瞪着眼前的魔鬼。
“想杀我吗?有那个胆子你就下手,你或许就成功了呢,呵,然后你所有的家人,不管男女,无论老少,明日都会被挂在邢架上施以绞刑或者凌迟处死,一片儿一片儿的拿刀子割下肉来,放心,没有个千刀万剐的不会让他们死的,就在你面前,让你亲眼看着他们一点点的露出骨头,听着他们的哀嚎惨叫。来吧,下手狠一点儿,不然怎么发泄你心中的怒火?来!”
仿若择人而噬的野兽,林青鸢通红着双眼死死盯着面目可憎的姜圣灵。
“你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就像你那死鬼老爹征战沙场几十年最终却依旧背着永远洗不净的骂名,连累着你们整个家族跟着一起坠入深渊,你同样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姜圣灵温和地笑着。
但他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刀子一般深深扎在林青鸢的心底。
她的身躯在颤抖,牙齿咬的嘎嘣作响,断裂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水中,又很快晕散消失。
“知道为什么吗?”姜圣灵看她这副模样,呼出了口气,轻声询问。
但并未指望她做出回答。
自顾自地看着她被水浸湿后尽显玲珑的身段,眼中不带一丝波澜地平静开口道:“因为你无能,你知道你父亲有苦衷,但什么都做不了,没人会听你解释。因为你无能,你被打入贱籍,林家所有的人都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世世代代无法翻身,所有出生的孩子都是贱籍,为奴为婢!因为你无能!”
“你以为你能做什么?呵,笑话,你连死都不敢!你怕!你心底怕极了死亡,怕极了遭遇的这一切,怕极了面对所有!”姜圣灵极尽嘲讽之所能,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摧毁着她的心里防线。
“不,我不是!你胡说!”林青鸢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朝着姜圣灵辩驳嘶吼。
“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呢?还不是因为你怕死,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敢面对,因此摆出一张麻木的嘴脸,期望能够逃避开这一切,什么都不用去面对,我说的对吗?”姜圣灵温声细语地揭开了她破布一般的遮掩,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
“不,不是的,你说谎,不是这样的……不是……”林青鸢仿佛失去了力气,倔强与坚强也离她而去了,通红的眼眶中,眼泪噗簌噗簌往下掉,柔弱的仿佛秋风中随时会飘落的最后一片叶子。
“当王妃跪在我面前求我去解救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当我进宫面圣,求陛下可怜婉儿的心情,将你赐给我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呢?”轻声地说完最后一句。
姜圣灵没再说了,踏步走出了浴桶,湿漉漉地穿上了亵裤,走出后殿,没再去看她一眼。
身后浴桶里的林青鸢双手捂着脸,任由眼泪从指缝中渗透而出,将嘴唇咬出了鲜血,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
后殿的门口,上官婉儿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听见了,但姜圣灵不允许她中途进入,她就只能等着。
直到看到他的身影出现,连忙迎了上去,轻声呼唤:“殿下……”
姜圣灵侧了侧头。
“谢谢殿下!”上官婉儿欣喜地提起裙摆踏进了后殿之中,少顷,姜圣灵的身后响起了林青鸢撕心裂肺的痛哭。
被他无情撕下了伪装的林青鸢实际上也不过是个被悲惨的现实击垮的柔弱女子罢了
“唉,好人难做,坏人也不好做啊!”摇头感叹了一句,今天他将两个女人打击到崩溃。
姜圣灵看了看身上的水珠以及湿漉漉地亵裤,连忙开口朝外头喊了一声。
“钰儿,进来给我更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