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当家的在聚义厅中,端坐在虎皮交椅上,狗头军师廖军师和二寨主、三寨主、四寨主分座两侧,一众喽啰则站立在厅中。
廖师爷先问道,“金老大他们走到哪里了?”手下一个喽啰回报:“启禀军师,金老大他们还在一线天搬石头呢!”胡老大哈哈一笑,冲廖师爷说:“军师真是好算计。”廖师爷哈哈一笑:“按照葫芦谷的规矩,过了午饭时间,那就不能算退订了,那得叫回门礼了!算是老泰山打赏新女婿的!看来寨主这个新郎官是跑不了了!”
胡老大得意洋洋的拿着手中的梳妆匣,说:“就算他们午饭前送到了!没有这个东西,不知道金老大会怎么说啊!”然后冲着四寨主杜金刚说:“老四,你是怎么把这个玩意给偷回来的?”杜金刚是新入伙的,江湖上名头很响,号称神偷。一般而言,小偷和土匪虽然都是做无本买卖的,但做活的性质却是截然不同的,他们之间基本上没有往来。这杜金刚手上功夫十分了得,尤其是轻身功夫,再加上师门独传的夜视和缩骨功,基本就没有他偷不来的。
但上个月,杜金刚路过金陵都督府,一时技痒来个夜探都督府。听说王都督新纳了一房小妾,素有重赏,就打算去那里下手。杜金刚夜晚到了都督府宠妾的房顶,掀开瓦片钻进去,躲在房梁上,却见到锦帐之中一男一女正在盘肠大战。杜金刚以为是王都督,谁知听了他们俩的对话,却是一个姓李的副官趁着都督不在前来偷食。杜金刚本来想拿几件首饰银两换点钱,一见这等好戏就改主意了。他后来悄悄尾随李副官,写了四句歪诗,缠在一把匕首上插入了房中柱子上。李副官听到外面响动,立刻出来查看,拔下匕首,打开字条一看,吓得是魂飞魄散。只见上面写着:“夜探都督府,锦被翻红浪。若想不透风,黄金五十两!”然后是时间和地点。
李副官第二天果然如约送了50两黄金的金票。但杜金刚到底只是个小偷,敲诈勒索的事情超出了他的专业范围,到底还是暴露了他自己。原来那金票只能到当地一家钱庄提取,尽管杜金刚小心翼翼,找了一个人代替自己去取金条,但那人到了钱庄一拿出金票,就被李副官派的人给按倒在地。
李副官亲自审问那人,很快知道自己放走了正主,更是惊慌。就和王都督的宠妾对好了口供,然后他找到王都督说,江洋大盗杜金刚不仅盗走了50两黄金的金票而且那小子还意欲对都督府如夫人图谋不轨,辛亏被自己撞见,才救了如夫人免遭侵犯。王都督大怒,四处通缉杜金刚。城门四处画有杜金刚的图影。
杜金刚知道被李副官摆了一道,但他又不能出面和李副官对质,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在金陵也是无处藏身,只得远走他乡,躲入青龙寨避避风头。胡寨主听过杜金刚的名号,以杜金刚的本事,就算不做大当家,怎么也得给个二当家。但山寨有山寨的规矩,就委屈他做了四寨主。
杜金刚此时听到寨主问起经过,就把昨天的情况详细说了一下。昨天晚上,杜金刚奉廖师爷之命,去鸡鸣庄做活。当天晚上月光很亮,再加上他本身可以夜视,所以一草一木都躲不过他的眼睛。金定国派出的两个明哨一个暗哨早就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悄悄从他们的视觉盲区靠近了,然后爬到房顶,掀开瓦片,学了几声鼠叫,见众人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用钩子钩起了一个箩筐,取走了梳妆匣,又把箩筐放下来。然后把房顶瓦片复原,回山寨交令。
杜金刚说得轻描淡写,但众土匪却暗暗惊奇,能躲开一暗两明三处岗哨,悄没声息的爬上房顶,把梳妆匣取走,这功夫还真不是盖的。不由得对这个刚入伙的四爷更加佩服。
廖师爷分析,金老大一行肯定无法在午时到达山寨,这聘礼肯定退不成了。胡老大其实更希望他们能够赶在午时之前到来,兴冲冲来退聘礼,然后发现少了梳妆匣,那该多么有趣。那时候自己可以大度的把手一挥,说:“既然金家小美人只喜欢梳妆匣,留下赏玩。青龙寨回头多送上几个!”非把金定国这便宜大舅哥气疯了不可。
胡大当家的当即传令,午饭提前半个时辰。只要酒宴一动筷子,那金家小美人就算归自己了。即便金家不从,那自己来硬的动手抢也占着理。
午时刚到,胡大当家的就传令摆宴,几位当家的还没来得及入席。就见前厅门帘一掀,一身猎户打扮的佟飞左手握着一只猎叉挑开门帘,右手肋下夹了一个石碾子走了进来。随后金家老二带着十来个精装汉子,或抬或抱,带来十几个箩筐,在厅堂一字摆开。佟飞上前,把钢叉往地上一插,掀开盖在箩筐上的红布,把石碾子往里一放,然后又把红布一盖。冲胡大当家的一抱拳,说“金家小姐福缘浅薄,无福消受胡府恩典!礼物原封退还!请胡大当家查验!”然后,又有一个汉子扛进来一只金钱豹,扔在地上。佟飞又说:“上山途中捕获一只山猫,给胡大当家献礼!”
从佟飞一行人进门,胡老大的脑袋一直嗡嗡的,他有无数个疑问: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巧?他们不是还在一线天搬石头吗?不是金家老大带队进山的吗,怎么来的是金老二?这个猎户是谁,怎么如此神力,500斤的石碾子搬着玩似的?山寨前后门都是岗哨,他们是怎么悄没声响的进来的?
还是廖师爷首先反应过来,他走上前来,呵呵一笑,说道:“这位壮士,不知如何称呼!”佟飞一抱拳,“佟家庄,佟飞!”
“原来是佟飞壮士,久仰大名,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见,真是少年英雄,一表人才!”佟飞双手略一抱拳,轻轻说了句:“师爷过奖!”
“佟壮士!今日你替金家退还聘礼,按照葫芦谷的规矩自然无可厚非!不过,青龙寨自然要查验一番!”佟飞道:“理当如此!”廖师爷道:“别的什么都罢了,只是青龙寨聘礼之中有个梳妆匣,里面有胡大当家生辰八字,这个是一定要回来的!”
佟飞尚未答话,金家二爷金定山走上前来,从一个箩筐里取出一个梳妆匣递了过来。廖师爷取过匣子打开,脸色不由一变。这个果真是青龙寨送去的匣子。不由得暗暗叫苦,昨晚派老四取回匣子,竟然没有打开细细查验。真是百密一疏,功败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