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麻子瞪大双眼,张大嘴巴,想尖叫,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诈……诈……诈尸啦!”
也不知是谁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
气氛陡然一变,各色兵器哧啷出鞘。
马匪们一个个面露惊悚,大气都不敢喘。
娘嘞!他们也就是说说,这诈尸还真能给他们遇着,都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大……大家不要怕,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咱生平没干过啥坏事,不……不要怕。”孟汉子猫着腰撅着屁股,一边变换防御姿势一边说道。
“孟汉子,你他娘的是不是被吓傻了?你说咱都快当了十年马匪了,除了好事还有啥事少干了?”同行中一位中年道士模样的男人低声骂道。这家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存心落人把柄吗?哦不!是落鬼把柄!
离马车最近的二麻子听到孟汉子的话,立马将他那张小脸哭丧起来。
这些人当中,估计就他坏事干得多了;每次打劫都是他骂人打人最狠,如果有条件,每次打劫他还要增加几个项目,例如让哪个没有钱财的受害者跳个舞,唱个小曲儿,让长得比自己帅的男人把裤子脱掉……更可恶的是他还劫色,只要遇到小姑娘,他就必须摸摸人家的小手。不对!是强迫人家摸自己的手。
二麻子越想越觉得罪孽深重,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啪!
赛华佗突然一把握住了那只血迹斑斑的手。
他食指中指扣捥,两指轻轻按压……
竟然活了!!
“二麻子!去拿壶水来!”
“啊……!”
“啊什么啊!快去!”
二麻子一路小跑而去,再一路小跑而回;然后故意与木板车保留了一段距离,把水囊直接扔了过去。
赛华佗捡起水囊,在众人古怪的眼神中,亲自给车上那位死而复生的尸体喂水;动作娴熟轻柔,一点不愧他救死扶伤的大夫名号。
那尸体轻咂干裂的嘴唇:“给……我兄弟也喂一点……”
赛华佗将视线移向另一具尸体;如果说种情况都还能活下来的话,他以后就真的不敢再以医者自居了,因为这早已超越他医术的认知范围了;可从一名大夫对脉相的直觉出发,他还是选择了喂水。
水一滴一滴的滴在那具更像尸体的尸体的嘴唇上,再一点一点的渗透了下去。
“我去!当家的!你神了……死人都被你救活了……”
“完了!以后不能再叫你地狱之手了……”
不知何时,原本离得很远的人群已经围了过来,他们立马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
无垠大漠被细软干涩的黄沙填满,踩着黄沙留下一串细碎脚印的行人,就像蚂蚁一样渺小。
他们积跬步以至千里,用零零散散的脚步在荒漠中编织出一条条交通网道。
无数行人商贾踏上这些前人用双脚开劈的道路,命运?未来?在路上通通上演,不关乎起点,也无所谓终点。
因为这里是——战乱之地。
这里有泯天城那“莫问人性,生死自定”的霸气。
有地藏滩那“翻手为金,覆手为尘”的壕气。
更有将军墓,英雄冢那“骈死马前是将军,枯死骨中有英雄”的沉沉暮气。
…………
泯天城中,最具地位象征的幽阁徨顶楼。
一道纤细身影拿着地图,正在烛光下细细圈点。
“小……!公子,早些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一个妙龄丫鬟端来一碗滋养补粥说道。
“不行……春泥!这战乱之地这么大,我如果不规划好路线,是很容易迷路的。”纤细身影一边继续圈点一边说道。
“我的公子呀!你可是贵为秦家的掌上明珠,衣食住行都是下人负责的,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抢着自己干,你养冯二六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被唤作春泥的小丫鬟撅着嘴埋怨道。
身影屈指在小丫鬟春泥的额头轻轻弹:“小怨妇,那我养你是干什么吃的?”
春泥仰头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我这么可爱,小姐你可以当宠物来养呀!”
“春泥……”
“对不起!小姐……哦不……公子”
看着小丫头委屈的表情,身影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顿时,屋子里呈现出一副倾国倾城的画面,只是四下无人,没有人能欣赏罢了。
眼前此人,正是在荒漠小镇中被林枫占尽便宜的秦雨夜。
秦雨夜踱步至窗前,推开窗将城中夜景尽收眼底。
这漠边之城比起他们律音可差太多了,无论是风光景色,还是人文风化,都给人一种荒凉混乱的感觉。
特别是这泯天城,城中破败不堪不说,城中之人更是目无法度,随处都可见烧杀抢掠;要不是为了找人,她才不会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来。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找一位卸甲归乡的老卒;此人是他哥哥律音右翼先锋元帅的原部,他精通兵法谋略,更使的得一手连珠妙箭,据说可八百步外断藤条,在军中威名远扬;可不知为何,在突然收到一封家书后,就告老还乡音信全无了。
此次律音因巡边定疆之事,与邻国中莽起了冲突,双方约定将军墓一战。
哥哥曾告诉过她,此次的对手是他曾经的师兄,是一个兵法谋略胜于他的人,因此要想取胜就必须招百战老卒回营。
她辗转各国各地已经召回数千返乡老卒,可唯独这个他哥哥特地交代的老卒,一直都是了无音讯。
她虽未经历过战场,可身为朝廷重臣之家,早就耳濡目染战争的残酷。
她不想与自己有着深厚感情的兄长带着后顾之忧去战场上搏命,因此她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哥哥争取一份微弱的胜利筹码。
刺啦!
突然,她感觉到脖子上有一丝异样,腰间软剑瞬间出鞘。
被剑抵着喉咙的小丫鬟春泥,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
“小……小姐……我只是想给你宽衣,你该睡觉了”春泥带着哭腔说道。
秦雨夜俏脸一红,连忙收回软剑。
“哦!我……我还不困,我还要研究地图……”
说完她便慌张的躲开了。
留下一脸呆滞的小丫鬟在原地发愣。
秦雨夜红着脸,在心中不停咒骂;自从那次过后,她的脖颈就异常的敏感,一旦有人触碰,她就会有拔剑的冲动。
秦雨夜越想心思越乱,再没了看地图的心情……
荒漠深处,一辆铺着稻草的木板车上,一个全身缠着绷带的男子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是谁这么损,竟然在我背后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