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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流沙与金雀屏

千家有很大一群漂亮丫鬟,家中却只有一个男主人。这种情况很容易理解,那就是要老四可劲地糟蹋的意思。来自命运的恶意总是伴随着希望,小小就是这命运之中的一道光,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而已。仅仅只是个通房丫头就让她哭泣,可见在她心中老四确实很有份量。实际上家主纳妾实在太正常了,就比如大财主徐老爷,他纳妾不光发财,还白得一个天仙般的人儿。千山雪贵为将军,以四公子的地位,养一群小妾也不算什么。所以小小很快也就放下了心结,这儿不是种花家!她也早就知道公子是不可能只宠爱她一个的!

云天风翘着二郎腿,坐在俩姑娘身边淡淡地笑着,拥有超前思想的他对于爱情实在太了解了,这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妖艳贱货而已!对于他来说,美貌和数量才是关键,如果能拥有心灵美,就像梦蓝一样的女人,他这才会多看一眼,而已!

“流沙丑吧!”

梦蓝侧耳,小小不哭了,云天风把一粒小小的沙子放到小小的手心上。

“每一粒流沙都曾经是珍珠或者宝石,不要等到眼前只剩下流沙的时候才想起宝石的美!”

丑陋的沙子就在小小掌心,它不规则,尖锐的棱角遍布,色泽暗黄,几乎没有一点值得欣赏的地方。小小和梦蓝一起看着它发呆,云天风撇嘴,这就没事了啊?嘿嘿!

“哥,你的《石猴传》再给我讲讲吧!公子说你的故事很有意思,他最喜欢的就是它了。”

小小说的就是西游记,只不过,这个世界是没有大唐的,所以,云天风也就润色润色一番,便有了石猴记,其实大同小异,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缺少了很多章节。事情真的做起来的时候人们就会明白,光凭记忆想要抄袭一本名著,结果多数情况下得到的就是这个结果。石猴记就是个最现实的例子!云天风也想依靠上一辈子的财富,大富大贵不奢望,然而现实总是很残忍,所以也就入乡随俗了。

“哎呀,你可算了吧,大闹天宫还不够精彩?剩下的我实在想不出来了,等有灵感的时候我再跟你讲吧!对了,梦蓝不能呆在这儿了!!世道越来越乱,酒楼不是个安生地方,我看就让她去陪你吧,这样我也放心。”

“梦姐姐愿意去了吗?”

小小有点不高兴,老四听了大闹天宫之后就说猴子不会有好结果,小小不信,原本想要打探一下的,谁知道哥哥这里却断更。梦姑娘的事情是个老问题了,以前小小也说过的,只是她自己不愿意走。

“那是别人家啊!我去了会惹嫌话的。”

梦蓝瞧着云天风,眼中的委屈满满的。老四对小小当然好了,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老四也会先想一想可能性。可是别人去了他家,那可就不一定了。

千家说难听点就是老四的后院,她一个姑娘家的住进去容易,可这名声也就不好听了。再说了,老四不好说话,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梦蓝也有梦蓝的难处,屈身酒楼就已经算是半个风尘中人了,如果再沾上老四的什么流言蜚语,她就再也别想有什么好名声。云天风是个很特别的人,在他的眼中,她一直都是个干净人,这就是她飞蛾扑火的原因。如今老黑也看上了她,这等于把她逼到了绝路,千丝锦的前车之鉴不远了!

“放心吧,我不是老四,我也不是老黑,金雀屏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云天风明明白白地把话说清楚,梦蓝姑娘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这话一般人还真的听不懂,小小就一脸的茫然。金雀屏就是一个很值钱的屏风,就放在老四的书房门内,这是挡风用的,小小一直嫌它挡着路,要不是它很漂亮,没准已经被她给扔了。

千丝锦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东西,它需要一位特别手巧的姑娘花费几年的时间才能慢慢地勾勒出来。这个丝有些特别,它是天然的色彩,又细又短的它不可能用来做衣服,丝质太滑很容易散架。不过用来做屏风这种,精美且不常移动的大件奢侈品就很好了。

千家的金雀屏就是千丝锦做的,这种纱布紧致却又透明,色彩百年不衰,刷上特殊的明胶以后它会变得十分坚韧却又不染尘埃,是大家族用来彰显身份的好东西。

千家的金雀屏是真正的千丝锦做的,千丝是指有一千种色彩的丝线,这当然不是真的恰好一千种,实际上它远超一千种。只不过这种好东西已经真的绝迹了!千家的金雀屏已经是无法复制的宝物。

“织女虽在,雀屏难复?”

小小也知道这个传闻,千丝锦,鹊啼血的往事就发生在青溪镇!云天风和梦蓝都不会说这个,小小还是个天真懵懂的少女,有些事还是自然而然地比较好!

“呵呵,这话有些夸大了,最主要的是现在人们都不傻了,何况千丝锦的价值只用来炫富,其实有点浪费了。”

云天风一笑,这事有意思的很。

“前些年,我也想过织锦,可是千丝太贵了!”

梦蓝是个苦命的,说的也是实话。千丝涨价,轻松地逼死无数的织女。这千丝锦也就成了稀有物件。

“切,谁说雀屏难复的!去年春上,我把它砸破了,后来有个很漂亮的婶子来就修好了它!”

小小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以前不知道,可现在明白了这东西的价值,那就更加显得老四宠爱她。那时候老四的表情淡淡地,就像打破了一只碗那么平常。

“漂亮?”

云天风眼睛一亮。

“修好了?”

梦蓝觉得不可思议!

“修好了!”

小小很鄙视地瞅了一眼自己哥哥,一听见美人他就来劲,真让人头疼!

“婶子年纪很大了,你就少点花花肠子吧!哼!”

她使劲地撇嘴,这满满地嫌弃全都写在了脸上。

“这就对了!”

云天风丝毫不觉得羞耻,每个人心中想的东西都不一样,他这时候有点兴奋,他觉得不管是老四还是老马,都是有故事的人呐!

“怎么对了?”

梦蓝也有点好奇,相比较而言,她或许更加了解一点云天风,毕竟他也有君子的时候。云天风这时候有心情说一说往事,小小今天不回千家,有的是时间,而梦蓝巴不得云天风多陪着她!

“二十多年前,咱们青溪镇有一位名妓,名字叫做惜鹊。惜鹊姑娘天生美貌绝伦,只可惜不幸沦落风尘,可她并不认命,自己硬生生地靠着织技,过着卖艺不卖身的日子,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

云天风看着梦蓝,她也一样,这才是他另眼相看的原因。

“出淤泥而不染?可是谁又知道身在淤泥之中的苦?”

梦蓝感同身受,这如火燎身的痛苦不是旁人能明白的。

“幸好有千丝,惜鹊姑娘有一双巧手。她织出来的锦就像画一样,那是栩栩如生,那小动物就跟活的一样。所以,她的手比她的美貌要值钱很多!”

“确实啊!”

小小想起那张金雀屏,屏风上面的喜鹊就像真的一样,它们就是惜鹊姑娘的杰作。

“千丝珍贵,惜鹊姑娘就算有巧手也无奈。不过普通锦绣也不便宜,惜鹊的收入不算少,日子平平淡淡其实也挺好。再后来,有人真的重金请惜鹊织千丝锦,甚至承诺,只要她真的能织出真品千丝锦,就迎娶她过门,让她做个偏房!这已经是她能奢望的最完美的结局了。”

“悲剧开始了!”

小小十分煞风景地来了一句,惹得梦蓝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小小,你竟然是这样的小小!我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的,嘻嘻!

云天风丝毫不受影响,可谓是千锤百炼!

“你们都知道金雀屏在千家,那千丝确实是千家出的,惜鹊姑娘花了近两年时间,终于织就了人间绝品,金雀屏。那人的承诺确实也应了,果真将惜鹊姑娘迎娶入门。只可惜,惜鹊过门之后看见的不是洞房,而是织房。”

云天风摇摇头,有点疑惑,这就是个财色双收的美事,可它居然也能变成一个悲剧,实在让人想不通!要知道当年的惜鹊姑娘好歹也算是个富婆的!在种花家,这种美事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不来的好事,可在这儿,它就变了味道。

小小很着急地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梦蓝苦涩一笑,接过话头:“织房里放了五斤千丝,惜鹊看到这个顿时就绝望了。当天晚上她就自己咬断食指,毁掉了自己的一双巧手。”

小小还是有点迷茫:“五斤千丝而已,她怎么会自残?”

梦姑娘摸了摸小小的头发,她果然是个十分幸运的丫头,居然从来没有织过布。

“当年,惜鹊姑娘织就金雀屏只用了二两千丝,就这还有多余。五斤千丝足够她织到死的那一天,看到这个,她已然明白这辈子她都出不了织房,自然当时就绝望了。”

小小瞪大了眼睛,掰着手指算了算,惊悚不已。

“五斤千丝,这么说的话要织五十年?唉,惜鹊姑娘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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