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们四散,即使天黑,即便下雨,那也要找,金佛和性命相比,显然还是金佛重要,没了金佛就没了命,这是矮子用生命来证明的道理,只不过很多人即便是死到临头依然搞不懂为什么道理会是这样的!他们会想,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老白毛都说了老夫人心善,不会计较的!
不过显然家奴们不这么想,家丁和家奴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下人,一个是奴才,不一样的。这其中,四个有巨大嫌疑的家奴尤其用心,他们是最可能的下一个赔上性命的倒霉蛋,只看运气如何了。矮子的尸体直接被扔到桃林之外,家丁们懒得管它,家奴们没时间管它,他们都在为一份并不存在的大奖而努力的寻找着。
夜雨深寒,时间终将带走所有的侥幸心理,最终让他们凉透心。除了结巴发现一条黄花铺就的路标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找到。这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末日要来了!
几度聚首,四人终于不再徒劳地寻找,而是坐在地上发呆。
过了很久,结巴畏畏缩缩地开口了。
“咱,咱们,跑,跑吧!不,不然也,是是是个死!”
“…”
死到临头的时候,勇气自然会凭空而来,四人互相看了看,那个狠心打杀了矮子的家奴道。
“死就死,既然已经是绝路了,那咱们索性牵了马再走,不然我们根本就逃不远。”
“…”
沉默其实就是默许,另外的三个人不说话了,他们沉默着,等待第一个出头鸟。就连那个叫嚣着死就死的家奴也不啃声了。
…
夜深了,寒雨带来的寒气让缺衣少食的周美人抱紧了被子,今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尤其是心口,她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装着一座火山,随时可能爆发出来。可是身体却像堕入了深渊,凉的可怕!她开始渴望夫君回来,不管是羞辱还是打骂,亦或是蹂躏也好,就算没有食物,至少暖一暖这冰凉的被窝吧!
渴望在时间的煎迫下慢慢地变成奢望,周玉兰哭泣起来,说起来真是悲哀,她都不知道这个夫君究竟长的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每次他都是深夜才回来,发泄完了提上裤子就走,害的她就连吃饭也是摸着黑吃的。
富家女周玉兰从来没有过这种遭遇,她的美貌似乎没能派上用场,自从来到这儿,周美人就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即使只有几天时间,可她感觉自己已经老了十几岁。
人总是被逼出来的,在这几天里,她经历了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你能想象给一个拉在裤裆里的人洗衣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周玉兰很想一头撞在墙壁上,永远地结束这难言的痛楚。可是那个孩子依然牵挂着她的心,她舍不得。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他爹有没有去看过他,他姥爷对他真的好吗?还有那些狠心的舅舅,他们会怎么对待这个潜在的威胁?
周美人无时不刻地不在心焦,这些藏在心里的苦涩全都在消耗着她的精气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压垮她脆弱的腰杆子。
许家的伙食实在太差了,没油水的白菜帮子,难以入口的糜子,根本就没有白米饭或者白面馒头。这是她想像之中最差的待遇了,可惜不仅仅是贫穷,富裕也能限制人的想象力,周美人终究是个养在院子里的笼中鸟,对世界抱着太过完美的想法。
又到了时辰,周玉兰竖着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她知道婆婆又出门了,因为雨打在破伞上面的声音比打在地上的声音更大。
也许她又是出去捡别人不要的菜叶子了吧!周美人突然产生了极大的怨气,周家不穷,这三年来,醉仙酿为周家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多到让他们害怕的收益,这就是为什么云天风很阔绰的原因!可是现在,他们居然吝啬到不给妹子一点点活路!
“你们的妹妹都快要被饿死了呀,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她的??”
怨恨深重的周玉兰挣扎着爬起来,饥饿让她失去了太多的力气,寒冷让她瑟瑟发抖,内心深深地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条长长的黑色丝线紧紧地缚住她的心脏,时而微微地紧一紧,时而又松开缓一缓。周美人就在这一松一紧之间慢慢地红了眼。她踏着蹒跚的脚步来到那间透着臭气的房间门口,推开门。
……
千家后门口,大雨在这儿制造了一个不大的水坑,几条尺把长的鲤鱼就在这儿苟延残喘一般地拍打着水花,可惜水实在太浅了根本没法游动,而且它们已经挣扎了很久,早就失去了蹦哒的力气,只能用尾巴拍一拍这冰凉的雨水,仿佛渴望人家给自己盖上一床被子。鱼儿也是怕冷的,在这儿挣扎了很久,就算把它们放回水里,它们很可能也活不了了。
撑着破伞的许氏欣喜地走过来捉住它们,今天女儿的运气一定非常好,这几条大肚子的鲤鱼还活着,真不错,可以拿回去养到天亮,然后找别人家换一些碎米。家里的媳妇实在太娇气了,吃不了糜子,没办法,总不能饿死她吧!若是以前还在徐家,时不时拿一点残羹剩饭什么的,还是能养活这个漂亮女子的,只可惜许家时运不济啊!
许氏抬头看了看那个墙头,心想闺女再傻也不可能在这儿久等,于是欢欢喜喜地提着一串鱼儿这就往家走,八步街的黑暗并不能让她畏惧丝毫。
“给媳妇煮一条吧,她今天没吃饭,唉,太娇气了!”
……
小兰守在老头子的门房里,这老儿也受了凉,他把鱼儿揣在怀里带回来的,能不着凉嘛!
“啊啊~”
小兰微微地出声,示意老头子张嘴喝汤。
“嘿嘿!你也喝”
老头子笑了笑,他若是想拿什么根本无须如此麻烦,只不过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鱼儿虽小,可它依然属于千家,小兰若是伸手去拿,那就犯了大忌。不如自己伸手,同时又照顾了她的感受。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小丫头的家就在八步街了!
“嗯~!”
小兰摇摇头,鸡汤确实是好东西,可这是给老头的,他病了。
“乖,你看我多壮实,你这细细的胳膊我能拧断仨!!!喝吧,以后多长肉!”
老头伸出胳膊给她看,这条胳膊比她大腿还粗。想到那天差点杀了她,老头儿心里一直很愧疚,自然也就变着法地照顾她。
“我…你…”
小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老头,然后自己喝了一小口,接着赶紧凑到他嘴边,这次她很坚决,举着汤碗,没商量!
“好吧好吧,我也喝!喝完了你就去睡吧,很晚了!”
老头这次不拒绝了,小兰喂他他也顺着她的意思。
……
夜色深重,老四独自坐在房间里,四个火炉将整个房间烘的热乎乎的,他一点都不觉得冷了。桌子上放着一个粗大的卷轴,这是刚才云岚拿出来的,从一个很小的瓶子里。老四摇头,这丫头实在是乱弹琴,她已经坑了那个叫做雀儿的梦姑娘,谁让她贪财呢!
千家对老四来说从来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只要他想,就能知道任何人,任何事,就比如受伤的林老二和偷鱼的老门房以及正在龇牙咧嘴地欺负红衣的云小小。
之前的茶园阁楼之中,云岚只不过是在她俩跟前混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发现了雀儿的小秘密,于是她就抢过小翠的东西蘸着茶水写了。
“一滴血十两金子!我买十滴!”
雀儿丝毫的犹豫都没有,拿起小翠的绣花针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一下,一百两金子多值钱呀!十滴血算得了什么东西?我就是牙出血也不止流十滴吧,不过就怕你不收,所以还是用针扎一下。
有钱人的生活实在难以理解,就像这个傻小翠,她供吃管喝地让我来陪她享福,最后还给我发工资,想想就幸福。
虽然不理解,不过雀儿喜欢这样的日子,云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有什么奇怪的?赚钱最重要!管她做什么呢!
雀儿忘记了云小小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苦,这一次她依然没有吸取教训,金色的诱惑迷住了她的眼睛,等云岚拿着小瓶子接住十滴血之后,雀儿还没来得及高兴,眼前顿时一黑!
云岚一下子把她装进去之后,得意地朝着小翠摇了摇瓶子,心想这下好了,没人能抢走它了。
这个瓶子并不是天命,而是一件考古所得,用考古界的命名方式来说,它叫做大帝的塑身瓶。传闻青山大帝渡劫之后他的身体其实飞灰烟灭了,不过后来有人出手救了他,他的魂魄就在这个瓶子里住了好几年。
再后来,这个瓶子几经易手,辗转流传到青帝手上。青帝也没能参透他复活的秘密,不过他对这个瓶子做了一定的改造,让它更像法宝了。
青帝生活的时代拥有数个巨大的小世界,除了这些之外,其实还有数不清的微小次元空间,比如所谓的乾坤袋,比如这个瓶子,比如老四面前的这幅画,它们都能用来存储有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