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桥,徐家别院。
属于千家的地头上却种着大量的属于徐家的桃树,是以,花开烂漫的桃花林迎来了劫难。几天前,徐红药在这儿留下了最甜蜜的记忆,如今它却迎来了锄头!
千家老二从来不会像老四一样宽容,云小小也不会像老四一样手下留情,自然,千家的下属庄子里的庄民也不会再有丝毫的忍让。
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着火的下马亭,它站在不属于徐家的土地上,最可恶的是,徐家的马还会吃千家的油菜,这早就让庄户们怒火中烧了,不是心疼那点菜,而是这儿原本应该种麦子的!!!
桃花开的很艳丽,庄户们小心地移植它们,这些也算是徐家的赔偿,桃树也是经济作物,只可惜它占据了良田,今年的桃林注定了没有收成。
老白毛透过侧门往外看,桃林已经在慢慢地消失,粮庄里有无数边边角角的空地,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树的去向!他狠狠地抹了抹头上的细汗,刚才他在前门,一开门,迎面就是一群穿着金甲的士兵,他们毫不客气地就放箭了。这些人只有十来个,他们没法围住整个别院,甚至不知道桃林这儿还有侧门。家奴和丫鬟们闹的沸沸扬扬,老白毛已经压不住场子了,他不想被愤怒的人群砸成肉泥,所以只好带着他们寻找出路。
门外都是拿着农具的庄户人家,老白毛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家奴们已经踢开他,一窝蜂地挤出门外,逃进了这片密林,慢慢地,他们散布在了那片巨大的油菜地里。远处的山上有很多野狼,而出口就是十里桥粮庄,那儿有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不敢去那儿。于是,窝在地里等就是唯一的生路,虽然很像鸵鸟,但这就是最明智的做法。庄户们得到了授意,他们无视了这群可怜到直接生吃菜花的底层苦力。老白毛讪讪地带着包袱回到了门里,对他,庄户们只用眼神就让他乖乖地回去了。
郑管事奉命来到大门处收账,徐老爷借了千家四囤麦子,这个事可是白纸黑字,写了借条的!云小小可不会像老四一样,口头说一句就完事了。这事可是有官府公证的,公证人就是老马和老朱。今天只有老朱带着几个捕快陪着郑管事上门,老马病了,他休息!另外,徐家老肥婆寒江雪背着命案,胡大老爷要请她喝茶了。
而徐家别院大门紧闭,看起来他们不准备还债!
……
如同废墟一般的青龙寨旁边,断崖上。
老徐看着远处的那一片金色的油菜地,浓烟冲天而起,自然清楚无比的说明了徐家别院里的遭遇,也许他们全都葬身火海了吧!
淑女厉雪落坐在石头上,一双通红的大眼睛失神地看着自己紧紧并拢的双腿,这让老徐的怒火一点一点的开始聚集,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亲闺女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徐大成一直都处于一种昏昏沉沉,茫然无措的状态之中,他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我究竟干了什么?”
“你这个孽子!”
老徐终于爆发出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地提起来。
“爹…我…我…”
徐大成很想说我没做过,可是他现在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他确实折磨过厉姑娘,但是也没有糟蹋她!
他讨厌女人!比如如梦,比如寒江雪,比如李云娘!这是他已经过世的母亲,也就是徐红药,不对,厉雪落的亲娘。他对付女人都是用皮鞭伺候,据说如梦就是死在鞭笞之下。
百花苑的老鸨子撒泼耍赖地非要跟着千家的没牙鬼老门房去抄家,青溪镇远近闻名的花魁如梦姑娘可值老鼻子钱了!所以,她就是徐家人杀的!谁也甭想动摇老鸨子的决心,就算是马大义见了她也麻爪。
老徐掏出匕首,狠狠地扎进徐大成的肚子,掏出一物,又把他扔在地上,让他在痛苦中哀号却又短时间内死不掉。
“你这个杂种,老子当年就应该直接掐死你,要不是为了算计千家,老子怎么会认了你们两个乞丐做儿女。可恨的白眼狼,老子白养了你们几十年,到头来居然都咬了我一口!果然,就像你说的一样,杂种全都靠不住。既然老四已经死了,你们也就没用了。这些年,老子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今天,也是时候让你还给老子了!”
徐大成痛成了一只虾米,逆命者虽然强悍,可他遇见了更强的老手,老徐直接捅中了他的气海,那个从镇魔司得到的宝贝已经被他用手直接挖了出来!
“爹,红药她,是……”
徐大成强忍着剧痛,问出他弥留之际最想问的问题。他对徐红药很好,这似乎是从血脉里带来的本能。
“我呸,你也就是看她漂亮才觉得她亲近,别做梦了,你就是个孤魂野鬼,老子是在门口捡到的,麻蛋,你的爹娘老子扣的要死,连一个大子儿都没给老子留下!她也一样!呸,恶心的穷鬼!”
老徐解恨地看着这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穷光蛋,心中解恨非常。厉雪落掏出手绢,过来帮老徐擦手,如同她以前帮徐大成擦手时一样。
老徐看着她的红眼,安慰道:“没事了,乖女儿,爹给你报仇了!”
“爹,我没事!”
厉雪落弱弱地回了一声,眼睛里渐渐地开始落泪,她才是真正的徐红药,那个假的欺负了她十几年,直到最近她才在老徐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可惜,卧底千家的开头很好,结果却又毁在了那个杂种的手上。老徐说的对,她就是杂种!
老徐当先朝山上走去,铁树岭的老大和他有一定的交情,那些借来的粮食已经由秘密渠道交换并送到山上去了,可惜换来的钱还没到手,这徐家就倒霉了。
“走吧,咱们先去铁树岭,过几天,等……呃……你…”
老徐毫无防备,心口冒出一寸刀尖,他颤抖着,大口大口地吐血,地上还没死的徐大成瞧着他,瞪大了一双死鱼眼,死不瞑目!
“为,什,么?”
老徐艰难无比地问,这件事比心伤更疼。
“你,居然知道,我的,弱点,这不,可能…”
厉雪落捡起掉在地上的闪亮星星,它只有黄豆那么大点,实在太可怜了!她趴在他的肩头,微弱的说道。
“囚犯没了,还要狱卒做什么?灵眼大人,你已经没用了!不如把你的天命交出来,给我用来晋升如何!马统领说了,他给我准备了上品天命,它叫罗刹!是擅长战斗的天命!你在青溪呆了这么多年,依然是个没用的财主,我觉得灵眼实在太没用了,这笔生意实在太值了!!哦,对了,还有这个坐骑,统领大人说了,让我自行处置!您说,我是用它来发展下属,还是自己用比较好呢?爹,你真的是我爹吗?你的话漏洞太多了,我娘明明是病死的,我可不信你们!”
“你是我的……噗…”
老徐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给了自己致命一击。厉雪落把玩着这个小的可怜的玩意儿,听到老徐的话,她一脸地鄙视嘲讽道。
“啧啧,还想骗我,你该不会还想杀了我吧?咯咯!我爹告诉我,你是个狡猾的骗子,永远都不能相信你,所以,我从来都没有信过你。是你强暴了我娘,她才郁郁而终的!你休想狡辩!另外,我在千家还问到了一件事,我娘不姓李,她叫芸娘对不对?啊,你坚持不住了,真遗憾,谁叫你的弱点在心脏呢!不然我们可以慢慢地聊一聊的!”
“芸娘,芸娘……悔,不,该…”
老徐第一次后悔太过于聪明,以至于聪明反被聪明误,以至于亲生女儿都不相信自己。他知道再怎么说都晚了,于是他呼唤着妻子的名字,流下了一滴悔恨的血泪。厉雪落蹲下来看着他眼角的红色泪滴,耸肩叹息。
“唉,真是的,忘了跟你说,谢谢!”
说着她眼睛一闭,伸出手一抠,一双眼珠子就这么到手了!她使劲地捏了捏,然后丢掉碎了的那一个。
“嗨,这个天命真奇怪!它居然不发光?”
在老徐身上擦干净手,扔掉脏了的外衣,厉雪落瞧了瞧这儿,一片废墟,没什么好看的。倒是那片金色的油菜花很不错,浓烟已经很淡了,看样子并没有烧掉多少东西。厉雪落耸肩,这一点都不奇怪,千家傻了才会纵火,那都将是他家的财产!云小小当家,不烧才对劲嘛!
终于卸掉伪装,假淑女厉雪落蹦蹦跳跳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看上去,她一点都不在乎飘起来的裙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周围没人,还是她完全不惧暴徒?
不久,几声狼嚎远远地从山崖上传到山路上的厉雪落耳中,她回过头看了看身后,山势陡峭,遥远的青龙寨已经看不见了。
“徐老爷,一路走好!再见,哦,再也不见!”
厉雪落一跃上了树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丛林之间,原来这位姑娘也是个武林高手,看她速度,这武艺比徐红药都厉害很多,实在太令人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