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初相逢
風吹動樹梢,花簌簌地飄落下來。
落紅飄飄,十分美麗。
幼時即喜在池水邊玩,嬉戲弄水。
在那蓮舟他遇見紫衣對襟素領,下著淺紫蓮荷暗紋四破三裥長裙的女子。腰束紅帶衣帛。鬢冠束發,銀簪各入青絲。
我静静望着他,一时之间倒也愣愣。只深情着凝视公子,浑然未觉其他。
他望着我,盈盈一笑。仿若在水那畔。
我不由得吟起《蒹葭》一词。
他道:“甚好,未料公子如此这般令人心怡。”
我望着他,道:“人安如故,与君长守。”
說罷,即望著公子,不再言語。
他手裡蹇著芙蓉。將它遞給我。道聲:“隰有荷華。”
綵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是這樣嗎?
我望著他,以眼神示意。
他了然,接過荷花,將它細細分化,而后別入我的發間。
我一時之間衹無言。不知說些什麼好。
“夢也?非也?其是君耶?”
他將我擁入懷中道:“是我……”
我笑了,望著他。只感慨無垠。
久未見公子,甚為思也。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各在天一涯,會面安可知?
“阿玉……”他望著我,深情一笑,含情凝視。
將我緊緊置於懷中,良久未鬆開。
“明玉……”
“啊?”
外人突至,我嚇了一-跳,衹跌入他的懷中。
“咳咳.....”來人尷尬一笑,“抱歉”他向我們道歉。
只是怎麽看他望向他的目光都好似刀刮。
“阿兄,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他委屈道。
他小聲憤憤。“阿嫂,你能不能勸勸阿兄,讓他不要與小弟一般見識……”
哈...!我一樂,衹點向他的頭。
“淘气!”
“多大了還撒嬌”
不好,他怎麼陰沉著臉,這可不妙。
“好了。樓兒你退下吧……”
“那便......不打擾了。”他望向我們,俯身行了禮儀,而後告退了。
只是,隨後他就將我牽到一小亭處,那里無旁人干擾,倒也樂甚。
我憶及昔日,嘗與公子。
他吹及塤,我舞一曲。
彎彎皎月,映照離人。
光華無限,感傷無垠。
江畔孤燈,夜盡天明。
寒夜補衣,魚戲蓮葉。
夢入淮浦,江畔陣陣。
歌榭樓台,舞莫未休。
咫尺長在,月色闌珊。
我唱了《離夜曲》
他含笑為我吹奏。
不一會,我入迷了。
不禁舞了起來。他將譜詞記下,為我伴奏。
“華儿……”
我莞爾一笑,波光交相輝映,更顯情深意重。
舞低楊柳,樓心月。
歌盡桃花,扇低風.....
庭院花開,暗香襲來。
淺淺浮動,暗月黃昏。
只此一生難再忘,與君朝朝暮暮不得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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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歸期無限遠,路途遙望君安知?
相思魂斷思恻恻,独立哽咽不堪言。
———————序言
猶有暗香盈,水月何皎皎。
落花亦無言,覆落吹于身。
君急行匆匆,似要离去。
伊人在水一方,可望而不可及。
我在那畔遙望公子,思無垠。心下淚落潸潸然……
華月襲襲,暗香盈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遇到了他。
他立在古吹台邊,吹著塤。那聲音,宛若情人低語,欲訴未休。我望著,那一襲月白衣衫的素衣公子。
那道身影,與記憶中的那人如此的相像。
他翩翩而立,立於那畔。
我憶起往昔,曾在父母身邊撒嬌的过往。
他們每每將我抱起,置於懷中。衣袖將我掩蓋。
父親与我嬉玩,母親那时总是囑咐他要注意安全,孩子太小。
莫嚇到了!
聽著那月白長袍公子的一曲塤聲,我目上一片濕潤。
以绢擦拭面容,拭淚。
“月儿……”他低语,似陷入沉思。
我却想到了父親。
他也喜好穿着一襲素衣,在月下撫琴。
他本廬陵四公子之一。有名的文人雅客。
身上总是拂不去的蘭草香。
他酷爱作賦,或在月下低吟。我的母親也是名門大家。
琴(箜篌)、書畫、金石、女紅……樣樣精通。
他們夫妻总是关系和蔼,後來生下了我。
我当时最喜歡見的就是父亲與母親在月下對飲,吟詩作賦……或讨论大事,母親為他思考对策。
我在偷窺他们時,他发现后,往往一笑而過,只將我喚來抱入懷中。
至今已是多年的舊事了。
自從家道中落,往事休提!
“月儿……”他望著那明月,對月懷人。
彼時人好月色浓华,我看得倒是良久莫能回神。
只忙上前置詞道:“見過公子,拭問公子,可在望月怀乡?””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
我忙道:“妾身在思念故園。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望了月,又向我道。
“公子,何不到畫舫上,小叙一番?”
“那,謝過娘子相邀……”
他微出神。不想我会这般大胆。
我莞爾一笑道:“妾本天涯歌女,隨風飄零。如今得見公子,倒是缘分使然。”
他爽朗笑答,应然赴约。
上了畫舫。
曾幾何時,那白衣不染纖塵的公子,數次出現在我的夢裡,和他相守。每一回都感慨萬千――寬大的衣袖好似容載萬物一般,胸懷無限寬廣的伊人。在水一方,遙不可及。
只見他碧玉冠束發,琉璃明珠別在發間,茺盈玉耳。
腰間白玉雙鳳佩。
足下碧雲桕。
我抱著琵琶舞了一曲,歌了一回。
他附掌而擊道:“娘子所彈之曲如月華初綻,芙蓉含露……當真令人神遊昆仑,回味無窮,遲久乃回人间。”
我撲哧一笑,沒忍住。“公子见笑了……”
朝天髻上有金叶簪、碧玉梳點綴。
珠玉垂挂眉心。
發鬢兩边各有金蓮釵入内。
蛺蝶蜻蜓戏莲荷步搖入发鬓高處,搖搖欲墜。
一曲畢,婉轉而悠揚。
面容装束無比惹人憐愛。
緗黃坦領微敞,外罩薄紗兼鳳鸞和鳴絲帛。
下著碧广煙裙,波濤似海。
足下錦繡鳳凰躡。腰间綴珍珠琉璃白玉以作带。
微微装点,價值連城。
珠玉偕鳴,暗夜明珠在手,映得美如畫卷。
熏香传来,香爐中木蘭香尚未燃尽。
畫舫之上,百草花卉盛点,作擺設为用。
“姑娘倒是出手阔绰.....”他接過我遞給他的圓形夜明珠。
細細把玩,愛不釋手。
我芙蓉面靨,鮫珠贴龐。
因著舞,腰间微寒。
腳腕鈴聲作响,薄紗微透。
云襪蓮香,不觉飘浮。
奇怪,我並未飲酒。卻如何覺得醉了。他頭有些昏沉,突然间像是要暈過去。
我忙上前喚道:“公子!”
將他迎入内榻,其旁之人还在只飲酒,投壶送钩,行酒令玩的尽兴。
榜人行船,士人吟詩。
樂師吹彈,舞女善舞。
歌女聲脆如玉,婉耳動聽。
是《出塞》,琵琶奏乐。
皆是雅間,幽静高雅。
宴樂声时有传来。
他进雅间,我沏了雲台香茶,他品饮。
一时间香霧繚繞
而後道:“如此卻非凡品!”
复又愣道:“月兒……”
我見他在懷人。
不禁感呔道:“公子道是不忘舊人,情深難負君!”
他笑道:“君不知也。”
搖搖頭,半是無奈感慨。
怎麼今日,這般姿態,竟如醉酒一般?一會儿,他就晕倒在榻側。我忙上前唤道“公子!”
夜已深,在外留宿總歸不甚妥當。
却不知君家在何處也?
大概是太累了鑱會這樣罷。
我嘆息道。
只派媵人去詢問,于时有一人乃出。
道:“方鑱見身形酷似阿兄者。今見,果如是。余可禀母上,將其接回。”
“善!”我取下白玉,作為憑證。
那麽“可有信物傳話否,派人去……”
他將腰間魚袋取下。
我一時看楞了。
——若沒猜錯,那是階位之物。
他將魚袋贈予我。
道:“此即是也,阿兄顧念一人,至今未婚。故仍居云府,府邸未別立。煩小娘子派人將其送回。余在此先行谢过!”
他作揖而道。
我福身而應下。
不過……
“今未娶妻?是姑娘不願還是……?”
“這般,姑娘芳心已許外人,兄聞后心傷乃生病。今日未料得他外出,盖阴寒邪气侵体,以致于病厥。”
“那……”
他抱拳行禮道:“暮色已晚,闕先行告辭。待回云府,覓良醫。料阿兄,定会好轉!”
“善!”我聽過後,點頭示可,归还鱼袋。
拿起一旁几案上的夜明珠。
先前公子将那夜明珠不慎滑落,我將它拾起,重贈于他手。
“夜重云雾深浓。望公子以此明路。另派數人護衛,可否?”
他聞言一笑。
抱拳於是道:“小娘子好意心領,云闕感激無盡。罷,暫行於此,且留步。保重!”
“叨擾了……”他將碎銀置于管事處,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我望著公子的背影,久到今夕何夕仍在痴望。
如此相近的……伊人。果真難以忘懷。
月夜鳥啼。
思緒方回。
從雲霧中醒來。
公子委實好看。
閉目之姿,令我思起一人。他曾令我心怡萬分,忘卻諸煩憂。
忘卻諸餐!
君之儀容,我心下悅!
我思公子未已。
回过神,天將明矣。
雞鳴三兩聲。我卻還在凝望他離去的方向,远望了很久很久……
久到一生不願醒來。
思君人老情切切,君知我否思無忘。
一別猶是相思曲,奏下鳴琴再相逢……
險些將他們誤作一人矣!
君只有一個。我卻太過相思。將旁人誤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