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亥在长安已经被困半年之久,近日长安连下暴雨,之前失修的小屋又漏雨连连,以至于受到风寒大病一场。都说京中之人凉薄,幸而有每日送蒸饼与疏亥的小商,看到疏亥已经卧病不起,忙去给他抓了些祛风散邪的汤药,又在自家卖饼的小火炉上将汤药煎好送来,但几日后仍不见起色,反而病势更加沉重。
一日,疏亥略觉得好一些,挣扎着起身牵了马,到西市将良马卖了,得了银子,小心地分成两份仔细包好揣在怀里,这是他在长安最后的银钱了,需小心使用。今天的天气格外好,但病人在阳光下却有些头晕目眩,在京中日久,他知道长安最好的医馆讳疾医馆,店主人是个有着古怪脾气的忌神医,他看到疏亥第一眼就说,赶快躺下,病成这样怎么还能走路。疏亥心中一笑,知道医者总爱夸大病人的病情,但心里虽然这么想,浑身却一丝力量也没有,在小医童的搀扶下躺在病榻上,虽是简陋的一张病榻,但确是许久以来让他安心的一张病榻,许是有神医在旁,无论如何得救了,许是感受到简朴的医馆但很温暖,抑或是卖马的银钱足够支付神医的诊费,就是神医诊脉时疏亥已沉沉睡去。或者这场病就是一场睡就可以好了的,但愿如此。
待疏亥醒来时,感觉精神大好,小童说已在他睡着时喂了他两碗汤药,还递上一包药丸,是忌神医留给他的。
疏亥问:“你的师傅呢?”
小童道:“师傅出门采药去了,嘱咐你要保养身体,不要再思虑过度。这些药丸每日两粒。这是诊费单八十文。”
疏亥道:“好。”从怀中取出诊金给小童,然后道谢出来。
许是前几日病的沉重,此时虽还未痊愈,但是已然有如重生一般。疏亥边往惜空酒肆走,边回想这些日子病中自己恍恍惚惚的梦境,是什么又一时想不起来,努力想看清但是就是看不清,但却坚定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并且事情记不起了,但是当时的感觉却记得,是一种挣脱不开的感觉。
疏亥还陷入自己深深的思绪中,突然一阵呵斥声从路边传来,路上的行人都躲入两边,原来是咸芷公主的车舆。
“公主好容貌呀,公主万福……”周围的百姓都在围观公主。公主也在向大家挥手致意。而此时疏亥的目光却集中在公主车舆的两边,是四个侍女,想必都是近身侍女才会跟随出京吧,疏亥随着车队和人群细细看了又看,都是容貌姣好,唯有一位左顾右盼,不与她同,但却没有画中之兰膏侍女。车舆旁有很多御林军围着护驾。
“真是病糊涂了,自然不会有她,当年就是她逃走了,才让案子成为悬案,让父亲郁郁而终,而自己流落至此。哎,哎。”疏亥大叹。便再未看公主一行人等一眼,转身往惜空酒肆而去。
此时公主一行已渐渐走出闹市区。
“青蚨,下来吧。”一个柔和但颇骄傲的声音道。
“是,公主。”只见车舆上原本“坐着的公主”忙忙地下车来,对“其中一位侍女”施礼。
“本公主有些累了,要歇一会儿,青蚨,你来侍奉。”咸芷公主道。
“是,公主。”青蚨道。
“可有他的消息吗?”咸芷公主问。
“公主派出去的人来报,他已经在并州了,并且我们的人略施小计,让他暂时留在并州,公主一定会和他碰面的。”青蚨道。
“但愿如此,他既知我去,一定会想办法逃掉的。”咸芷公主苦恼地道。
“公主莫急,是乌刺史亲自留他,想必他逃不掉。”青蚨安慰道。
“嗯,那就好。”咸芷公主道。
“据我们的人回报,并州此刻有一件奇怪的案子,但是州府并未公开审理,很是神秘呢。”青蚨又道。
“哦,当故事讲给我听听吧,解解乏。”咸芷公主边说边闭上眼睛。青蚨就一五一十将并州的怪案讲给咸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