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雄盯着梅朵的照片,目不转睛地足足看了几分钟。聪明的女人不多见,聪明美丽又不呆板的女人,那就是极品。事实上,白子雄有点遗传了白松年的好色基因,但绝不是白松年的那种低级趣味。
白松年是只要女人长得好看,是个年轻貌美的都想弄上床。而白子雄正好相反,有才无貌的他会善待,有貌无才的兴致索然。身边对他一往情深的有五个女人,只可惜,都是些绣花枕头,没一个值得他深爱。
三十六岁的老大阿娇,曾救过他的命,他供养着。三十岁的老二美美,是位华裔画家,给他生了个女儿,所以他善待着。二十八岁的老三美艳绝伦,但目的不纯,早被他赶出了三号小别墅。二十六岁的老四馥郁拳脚利落是位电脑天才,长相还行,就是没女人味。老五魏薇今年才二十四,长相甜美,把撒娇发嗲当成了说话的习惯,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又有靠山,除了他这边不敢闹,到哪个楼都敢目中无人。
缅甸刚刚实行了一夫一妻制,那些跟随他的女人原本就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夫妻名分,早先在缅甸,只要睡在一起,生活在一起,那就算是事实婚姻,有实力的男人想要多少个都行。如今一夫一妻制了,那一妻的位置,让魏薇盯得走火入魔,似乎忘了怎么撒娇发嗲,只会颐指气使嚣张跋扈。白子雄极度需要一个既能赏心悦目,又能秉烛夜话的女人,来填补他内心的空虚和孤寂。他白子雄的妻,只能是他最最心爱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梅朵,就是自己苦苦等待了十五年的人。
“到底查到了没有?”白子雄急不可耐地催促着馥郁。
“查到了,查到了!”馥郁转过笔记本说:“查到了她在迪庆出席宴会、有人在宴会现场向她求婚的照片,就是这张!”追光下,身穿梅红色晚礼服的梅朵,美得不可方物。只见她伸着右手,那个男人正在给她带戒子。
白子雄一阵妒忌,沉着脸说:“再查再查,我要她的具体住址!”
蛤蟆的心一直在砰砰砰地狂跳,可千万不能让梅朵惹上白子雄这种一言不合就拔枪的啊:“雄哥,既然她都已经答应求婚了,没准现在已经结婚了呢,你何必为了一个……”
“闭嘴!”白子雄一把推开蛤蟆,幽幽地说:“我心孤寂有谁见?天不怜人虚华年!我只想找一个可以陪我说说话,聊聊天的女人,我管她结没结婚!”
蛤蟆在心里怒骂:什么狗屁才子,简直就一神经病!
“查到了!”馥郁一脸兴奋地说:“梅朵手下一个叫韩哲的,是她聘请的总经理,权限相当于CEO。近期内,这个韩哲在勐海租赁了两处规模较大的厂房、一栋商务楼。并且购买了两处房产,一处是别墅,另一处是个吊脚楼,梅朵的住处,应该就在这两个地方。”
白子雄看得出,馥郁脸上的笑容不是装的,因为这个女人崇拜他。只要是他喜欢的,能令他高兴的事,馥郁都会心甘情愿地去做。蛤蟆再度开口:“不会吧,她不就是到YN旅游的吗,怎么会买了别墅长住呢?是吧?”
白子雄盯着蛤蟆看了几秒,嘴角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然后扭头对马克说:“马克,其实我完全可以按老规矩来处理,这次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想尝试以下新的合作方式。可你办砸了,这就说明新的合作方式会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以后我们还是照旧吧!”
“OK!我办砸了,我没话说,听雄哥的。”
“你的女人……”白子雄指着方晓月,停顿了一下。
“方晓月,她叫方晓月。”
“你的女人方晓月,也算是为我立了一功,这次丢货的事情,我网开一面五五抵账。下次你给我的货,你给我扣两个点。怎么样?”
马克想了想,笑答:“听起来还是我赚了雄哥的便宜,当然OK!”
白子雄笑了笑说:“别OK的这么爽快,你得和我去一趟勐海。雄哥我要先会会倾城红颜,再办那狗东西!”
“那雄哥,我给你们带路吧,橡胶园总归是我熟悉。”
白子雄拍了拍蛤蟆的肩膀说:“那地方我住过七八天,用不着你带路。你就乖乖地,在这里等我回来。”
白子雄交代伪娘:“跟三叔联系一下,准备两辆车。我回来之前,蛤蟆就交给你了。先收了他的手机,派人看着,不准他去镇上溜达!”“是,我知道啦雄哥!”
蛤蟆的手机被伪娘拿走了,还不准他去镇上溜达,这跟软禁没什么区别。蛤蟆满心焦虑坐立不安,他不停地在心里说:不能乱不能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消息传递回去?
打洛镇中缅边境口岸,白子雄里面一身白衣白裤,外面一件黑色的立领长风衣,及肩长发微卷戴着墨镜,玉树临风的外表,引起了不少傣族姑娘的回头注视。马克、馥郁还有两个一身西装的雇佣兵,跟着走出了边防检查站。不远处,一黑一白两辆陆风吉普车同时按了一下喇叭,白子雄一个眼神,两个雇佣兵就管自己上了黑色的吉普先走了。随后,马克和馥郁陪着白子雄上了那辆白色的车。
十月十六日是周五,梅朵知道,今晚下班秦震韬肯定会回家,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一大早,梅朵让钟姐买了很多菜:“哎呀,最重要的东西竟然给忘了!”梅朵撒着娇:“钟姐,辛苦你再跑一趟,买个最贵的大蛋糕吧!”
钟姐笑问:“跑来跑去的,那我中午不用做饭啦?”
“不用不用,就我们两个人嘛,随便煮袋水饺就行了。”
“那好啊,既然这样干脆我迟点回来,我也得挑件礼物不是?”
“好好好,你的礼物我给你报销,能让他开心最重要!”
钟姐一走,梅朵转身走回别墅,然后拎着个藤篮子,拿了把剪子,走到吊脚楼前的花园里剪玫瑰花。想着晚上能陪伴在他身边,想着自己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梅朵就情不自禁地轻唱起来:“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馥郁已经盯了两天,基本摸清了梅朵的生活习惯和作息时间。此时,馥郁在别墅的右边盯着,马克在吊脚楼的左边盯着,正好形成了一个视角交叉。白子雄就避开别墅的监控,从吊脚楼的右边绕了过去。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白子雄寻着歌声边走边看,只见一个长发及腰,一身白色真丝长裙,腰间两根细细长长的滚边丝带微微抽拢,丝带的尾端各吊着一个小小的银铃铛,脚下一双白色带镂空蝴蝶的平跟鞋的女人,正侧对着他,边轻轻地唱着歌,边小心地剪下红玫瑰、白玫瑰往藤篮里放。忽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竟然情不自禁地噗嗤一笑,而后抚摸着小腹自言自语:“宝宝,你说爸爸会喜欢妈妈送的生日礼物吗?我们什么都不送,就给他唱一首《传奇》好不好?爸爸和妈妈的相遇、相爱,真的极富传奇色彩哟!等宝宝长大了,妈妈说给你听哟!”
她怀孕了?她居然怀孕了!白子雄的胸口顿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妒恨之火,把他烧得头晕目弦。一不小心,白子雄咣当一声踩碎了一只花盆。梅朵转身一看,稍稍狐疑了一下,问:“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哦,我……我没事,就是花盆有事,好像被我踩成了伤残!”
梅朵嫣然一笑,说:“没关系,一只花盆而已,你人没事就好。”
白子雄看呆了,愣在那里说:“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梅朵脱口而出:“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呵呵……我可不是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胄女子。你好像不是这附近的人吧?”
果然,她果然是个可以秉烛夜话的倾城红颜!白子雄在心里高喊:怀孕了又怎样,乘她小腹未隆,学一学非洲雄狮,再简单不过!
“我是个不听指挥的游客,脱离了团队想随便走走,结果迷了路。我有点头晕,能不能在你这里坐会儿,休息一下?”
“当然可以,这边的椅子随便坐,需不需要给你倒杯水?”
“谢谢!麻烦你了!”
梅朵走进吊脚楼,倒了杯温开水放在桌上:“头晕的时候喝温开水比较好,我也经常头晕,所以有点经验。”
“这里是你家吗?”白子雄说:“环境真好!”
“这里是我的世外桃源,我很喜欢这里清幽的环境。”
“呵呵……世外桃源?”白子雄望着眼前的那两片凤尾竹说:“凤尾摇曳片连片,独缺红粉那一枝。”
梅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在说,所谓的世外桃源,竟然连一棵桃树都没有。梅朵莞尔一笑:“心中有桃万千朵,何必回眸虚贪恋?”
白子雄开怀而笑,笑得很爽朗:“如此才思敏捷,也是学中文的?”
“我不是学中文的,不过我听出来了,你是学中文的。”
“不是学中文,居然也能即兴吟诗?”
“以前在家最富裕的就是时间,总不能闲得自己跟自己打架吧?所以什么书都看,看多了呢就产生了兴趣,会了那么一点点。”“什么叫自己跟自己打架啊?你打给我看看?”
梅朵两手捏拳头,左手和右手相互打了几下:“就这样啊!”
白子雄噗呲一声,把嘴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然后连续咳嗽了好几下。
梅朵赶紧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了他:“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让水给呛着了。”
梅朵微噘粉唇:“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不是,我主要是想起了金庸小说里的一个人物……”
“《射雕英雄传》里的周伯通对吗?”梅朵轻拍着桌子说:“我可是他老人家的高足啊!哈哈哈……”
白子雄在心里说:这,就是我想要的女人!“反应够快的呀,那《射雕》里的人物你最喜欢谁?又最不喜欢谁?”
“嗯……男的最喜欢黄老邪,因为他特立独行、桀骜冷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情深意长的绵柔之心。最不喜欢的是杨康,因为一个为了身份地位,可以杀亲爹、弃爱妻的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白子雄微微沉眼:“那如果这个亲爹,是十恶不赦的大恶魔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哎呀,已出版的小说没如果了。”
白子雄呵呵一笑:“那女的呢?”
“女的更简单了,最喜欢的自然是黄蓉。她机智活泼俏丽调皮,既有普通女性不可或缺的娇柔羞涩之韵,又有江湖侠女外邪内善的率真爽朗之美。嬉笑怒骂娇嗲嗔,所有的这些,在她身上无一不是自然流露,不做作,不扭捏。”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最不喜欢的呢?我来猜一下,是华筝?”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华筝啦!她的性格完全不像草原儿女嘛,草原儿女的率直坦荡、敢爱敢恨她一点没有,只会又哭又闹。就算你一开始不知道郭靖只拿你当妹妹,可人家跟黄蓉在一起了,你还要死要活又告密的,何苦呢?还一不小心害死了人家郭妈妈!”
“呵呵……看来我们的共同语言还挺多,我也最不喜欢华筝!”
“唉……”梅朵两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说:“青梅竹马,未必是男女之爱。两小无猜,不见得能成夫妻之情啊!”
白子雄盯着眼前的梅朵,看她时而韵味无限,时而温婉动人,时而率真顽皮,时而又咄咄逼人。苦苦等待了十五年,她终于出现了!
“哎,那你能不能猜猜,我是怎样的人?”
梅朵看着对面这个男人,笑了笑说:“真要我猜啊?”
“嗯,随便说说嘛!”
梅朵左臂横搁在桌上,右手掌撑着下巴,边看边说:“你发型另类,却不过分张扬,说明你的性格比较随性,做事往往不按牌理出牌。面如美玉,但时而闪过一丝阴郁,说明你不快乐,身边虽不缺女人,但是至今没有找到至爱。穿着简洁,却不简单,说明你有能力奢华但不注重。身材偏瘦,又没病怏怏的形态,说明你即便没病,起码也是体质不好,但是你经常锻炼,没准还会点腿脚上的功夫……”
“别说了……”白子雄嘴角一扯:“我在你面前,似乎是透明的。”
“不好意思,我......我随便乱说的。”
“你的这种分析和判断的能力,是与生俱来?还是……”
“我不知道,可能跟先天遗传有关系吧。其实有些东西,只要观察入微就不难发现。比如说你刚才踩碎的那个花盆吧,我的一位朋友也踩到过同样的一个,但是花盆没碎,他自己险些摔倒。我那位朋友体重应该超过你的体重,不经常锻炼,或者说不练腿脚功夫的人,一旦遇到突发的一脚不稳,就容易失去重心。反过来嘛,就是你这样的。”
白子雄的眼神很异样:“精彩!有理有据,说得我心服口服!”
梅朵不喜欢那个眼神:“好啦,迷路的游客,你该联系你的团队了吧?我得继续剪我的玫瑰花了。”
白子雄点点头,在口袋里掏手机,结果手机掏了一半,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跟你要第二杯水吗?”
梅朵半抬眼帘,视线从他的口袋移开,淡笑着回答:“跟我要第二杯水呢,当然没问题。但是想跟我第二次聊天的陌生男人……肯定不受欢迎,因为我先生是个不太好惹的醋坛子。呵呵呵……你稍等!”
白子雄料想,她一定是察觉了什么,所以才婉转地下逐客令,还故意透露自己已经结婚,先生又是个不太好惹的醋坛子。梅朵倒来第二杯温水,白子雄一仰而尽,在心里说:梅朵啊梅朵,我白子雄要定你了!
六点不到,秦震韬回来了。
钟姐送了一对非常可爱、喜人的泥塑彩绘的金童玉女:“祝你们一胎得俩,生个龙凤胎!”
秦震韬哈哈大笑:“好好好,那就承你吉言,一胎生对金童玉女!”
紧接着是色香味俱全的晚餐,香甜美味的生日蛋糕,还有爱妻梅朵天籁般的歌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秦震韬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太完美,有种满而似溢的感觉。
梅朵犹豫了一下,对他说:“今天就我一个人在吊脚楼的时候,来了一个很奇怪的陌生男人,这个人我从来没见过,但是好像并不陌生,有种……似曾相识、在哪儿见过的感觉。而且……感觉不太好。”
“是吗?”秦震韬坐直了说:“怎么样的一个陌生男人?说给我听听。”
“这人身材偏瘦,大概一米八左右。长发齐肩,还微卷……”
第二天虽然是周末,但是西双版纳公安局的小会议厅里,正召开着一场由YN省公安厅禁毒总队领导雪雕主持,西双版纳边防支队、公安局、以及景洪边防大队,和勐海边防大队小范围的高层会议。
雪雕说:“据东莞警方传来的消息,一小时前,白子雄已向老广打过电话,询问了是否由白松年亲手收取货款的情况,那位已经在押的相当配合,回答白子雄,那天的确是白老大亲手拿了货款,然后说直接回老地方。据打洛口岸边防检查站传回的监控显示,美国籍毒贩马克,已于两天前从缅甸进入我YN境内。那么,我们不仅有理由怀疑,甚至可以断定,白子雄,已经到了勐海!”
陶凌鹏说:“目前,虽然我们的线人至今没有传回确切的消息,但是白子雄的出现,说明第一步的计划还是成功的。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在橡胶园围捕白子雄了……”
“报告首长,诱饵来电!”
陶凌鹏和雪雕一听,当即唰得一下站了起来,然后一人带上一个耳麦,同时接听:“喂?情况怎么样?你有危险吗?可以说……好,知道了。如遇重大变故,可以走二号线撤退,口令不变。”
两猛禽落座后,相互看了一下,然后陶凌鹏问秦震韬:“这两天,你家别墅附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人物?”
秦震韬回答:“一大早赶过来,还没来得及说,昨晚朵……我妻子说,吊脚楼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从没见过,但是她总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她怀疑,这个陌生又似曾相识的男人是……白子雄!”
“不会吧?”陈卫国不太相信:“难道白子雄丢了货款,想通过绑架朵……梅总裁,来填补丢失的三百万美金?”
雪雕说:“无论是绑架,还是……别的目的,白子雄既然已经见到了单独在家的梅朵,却没动手,这是为什么?别墅周围装有监控,但是没有白子雄等人的身影,说明他们已经对周边的环境踩点、摸熟了……”雪雕猛然一惊,急忙下令:“肖蔚然——”
“到!”
“带上你的组员,马上实行二十四小时轮班监控和保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