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铃到底年纪小,磕磕绊绊半天,才把事情给说明白了。
沈丹蝉一听就恼了,还不待她说什么,罗招弟先一蹦三丈高,掐着腰开骂了,“蒋钗你个杀千刀的王八羔子,屁点年纪这么毒,养不熟的白眼狼,狗娘养——”
“大娘说啥呢?”随后赶到的冯映峨不干了,“有您这样骂孩子的吗?”
这老太婆好歹是阿钗的奶奶,知道她没文化,也知道她是远近有名的泼妇,可哪有做奶奶的这样骂自己的亲孙女?
就算是陌生人,也没人会这样骂一个孩子吧?
罗招弟被噎住了,她向来就厉害,对儿媳和孙女都不例外,可当着亲家人的面,还是注意分寸的。
这次也是看到了血,心疼的着了急,忘了冯映峨正在院子里劈柴,之前还想着等冯映峨劈完柴就赶紧打发走,免得留到饭点还得让顿晚饭。
这边,冯映峨心疼坏了,几步窜上炕,把蒋钗搂进怀里,柔声安抚着。
沈庆辉在医院工作,家里备了些红药水、碘酒、纱布等物。
蒋映岚很镇定,没说什么,先去管伤号了,几下给程晓楠处理好额头,也不严重,轻微的擦伤。
沈丹蝉却红了眼圈,不止是心疼,更是气的。
也不管冯映峨在这了,一把推开蒋映岚,让她起开,把程晓楠抱炕梢上,转身就去扯蒋钗,非要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冯映峨就怒了,一巴掌拍开沈丹蝉的爪子,“怎么着?小孩儿打架大人也要上?”
上了也好,她冯映峨最擅长的就是打架,一对仨都不带怕的。
沈丹蝉是霸道,却是被惯出来的霸道,哪比得上冯映峨打出来的霸道?
她直接就气哭了,说好心好意回娘家送饺子馅,女儿却见了血,蒋钗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必须得给她个教训,还说蒋映岚没教好女儿,也得给她这小姑子个说法,姓蒋的娘俩谁也别吃她送来的饺子馅,不然她就再不回娘家受气了。
受气......
蒋映岚冷眼旁观着,一直都没说话。
在她看来,女儿做的是狠了些,可也是程晓楠不对在先,小孩子打打闹闹难免,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大人教育一下可以,火上浇油就不对了。
尤其是婆婆,竟骂出那样难听的话,就算平日里也常常是污言秽语的,总不应该这样骂亲孙女。
至于那句“狗娘养”,根本就是在骂她蒋映岚了。
她就由着妹妹护犊子,要是沈丹蝉真敢动手,她也不会让了就是,冯家女最不怕的就是打架,妹妹那可笑的打遍三河无敌手,还不是她亲手教出来的?
蒋映岚一直没说话,罗招弟就来气了,推了她一把,“哑巴了?蒋钗伤了晓楠,你这当妈的怎么教的?给你小姑子个交代啊!”
怎么教的?
蒋映岚看向沈丹蝉,她就反问了,“随便翻别人家炕柜,你这当妈的又是怎么教的?”
沈家人就是这样,不管前因后果,不问是非曲直,永远向着沈丹蝉,沈丹蝉只能占便宜,绝不能吃亏。
她是做嫂子的,让着婆婆,让着小姑子,那都是天经地义的,可她的囡囡不能让,没道理让。
沈丹蝉非要参与小孩子的事儿,那她蒋映岚就得跟着参与进去,总不能让囡囡受委屈才是。
听了蒋映岚的质问,沈丹蝉惊的瞪大了眼,这还是那个从不还嘴,任劳任怨的三嫂吗?
她怒道:“什么叫别人家的炕柜?这是我自己的娘家,我闺女倒成了外人不成?”
蒋映岚回答的一板一眼,“这西屋是我和你三哥的屋子,除了我们一家三口,谁也不能乱翻,别说你闺女不能翻,就是你沈丹蝉也不能翻。”
末了,她又来了句,“往小了说,这是小孩儿不懂事,往大了说,就是没家教,就是你没教好,让她吃亏记住教训也挺好。”
一句也挺好,哽住了沈丹蝉,气的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炕上的蒋钗眼眶发酸,母亲就是这样的,恪守本分,循规蹈矩,唯一的逆鳞就是她。
只要涉及到她,母亲能瞬间从小绵羊变成斗战胜佛。
前世阿钗在沈家吃过几回亏,蒋映岚次次都站她这边,沈庆辉也次次都唱反调,还打了阿钗好几回,每次她被打,沈庆辉回头就得挨揍。
后来骨折那次,蒋映岚据理力争,拗不过沈家人多力量大,尤其是沈庆辉先发制人,直接就把事儿给压下去了,母亲争不过,就不言不语了,大家都以为她就那么认了,蒋钗却知道不是。
果然,等回了家,大门一关,蒋映岚掂起搓衣板就开始狂砸,活生生把沈庆辉胳膊砸骨裂了,要不是沈庆辉跑的够快,还在外头躲了好些天,蒋映岚应该会给砸成一摸一样的骨折。
一个人人称道贤惠的好女人,关起门来把丈夫揍成那样......也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以往的蒋钗性子温和,从不惹是生非,沈家人就没见识过蒋映岚的变脸功夫,这次看她这么刚,顿时都惊呆了。
沈长裕被罗招弟压迫了几十年,早已习惯了女人的暴脾气,倒是最先回过神来,他说:“算了,算了,都有不对,孩子嘛,慢慢教就是了,大人哪能掺乎进去?什么家教不家教的,上纲上线了啊。”
这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大事化小了,话里话外的,也还是偏心着沈丹蝉娘俩。
即便是这样,沈丹蝉依旧是不干的,缓过神就闹开了,嚷嚷着娘家嫂子欺负人,要她娘给她做主,回头还要找他三哥做主,说三嫂平时都是装贤惠,三哥不在家就露出本来面目,公然欺负小姑子,还说小姑子是外人。
罗招弟一看,闺女求助了,当即也开始跟着闹,那话骂的哟,真是花样百出,难听极了。
冯映峨战意涌上,袖子一挽就下了地,当她大姐娘家没人了吗?家里还有老爹和弟弟呢!
来呀!谁怕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