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刚一推开后院院门,已经长到半人来高的土狗二黄,就欢天喜地的摇着尾巴扑了上来。
“死狗滚开!”
正被身上的甲衣勒得浑身难受的刘邦,哪有什么心思跟它亲热,抬腿就是一脚,将其踹离自己。
二黄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打转,狗嘴里委屈地直低呜。
“诶我说,老卢!”
好不容易褪去甲衣冠帽,披头散发的刘邦回过头,正好看见将那头老黄牛拉进院子的卢绾,于是颇为好奇地问道,
“你每天都给二黄喂了些什么?这些时日,它这个子可是一个劲儿地猛蹿!”
“还能喂什么,不就咱们吃什么它吃什么呗!”
在院子的东北角栓好老黄牛,卢绾理了理身上的麻衣,随口应道,
“你还真别说,就你家的狗子,一个赛一个地能长!就说二黄他爹大黄,按今天来说,也得有个五十多岁了吧!好家伙,前阵子我回去那趟,它还生龙活虎地在后山坳里逮兔子!”
“还真是……”
刘邦闻言,一下子晃了神。
按岁数将,二黄和他是同时出生的,前后也就差那么几秒钟。打小他那个年长他四岁多的二哥刘德,就没少拿这个打趣,说他跟二黄是对双胞胎。
随着他们都慢慢长大,依据前世的记忆,刘邦便认定二黄一家都是前世乡村最为常见的土狗。
至于二黄他爹大黄当时已经三十出头,却没有半点老态,甚至愈发强壮的情况,被他选择性忽略了过去。
现如今两人再次谈论起来,刘邦心中顿时泛起一丝说不出的怪异来。
或许是什么原因变异了吧!又或许秦朝时候的狗都这样?几千年前的事情,谁知道呢!
暗自安慰了自己几句,恰好夏侯婴和曹参也回来了,刘邦便将这丝异样,暂时抛在了脑后。
下了堂,四人也就没了大小之分,围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内,开始讨论那头老黄牛该怎么处理。
议论来议论去,最后还是刘邦拍了板。最终决定兄弟四人只留下两只牛腿,其他的,都分给外头那些辛苦的兵丁。
论对动物的了解,刘邦三人捆一块儿,都不是卢绾的对手,特别是在吃的方面。因此,宰牛这种技术活,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当卢绾拿着麻绳捆上牛蹄时,那头遭了无妄之灾的老黄牛不仅没有挣扎,还咧着大牛嘴,朝他龇牙一笑。
卢绾自己倒没什么异常的感觉,捆绑,宰杀,解刨,大半个时辰熟练的操作下来,老黄牛已经变成了堆满整扇院门的食材。
切分完毕,叫来亭里的一众兵丁,每人半斤牛肉半斤骨头地分了分。不多时,一只七八十斤重的老黄牛,就只剩下两只十来斤的牛腿,躺在了兄弟四人的面前。
切了两斤大腿肉煮熟了,酱了酱,又剁了块腿骨熬汤,剩下的都被擅长厨艺的卢绾亲自腌制后,吊进井水里冷存了起来。
刘邦从里屋里抬出两坛,前几天,自集市内醉仙居掌柜那儿敲竹杠得来的好酒。将中午时分,亭内老厨炒好的青菜豆腐什么的都热了热,兄弟四人借着即将西落的斜阳,美美地享受了一番这顿迟来的午餐。
夜幕渐渐笼了下来,泗水集里的商家也渐渐关上了迎客的大门。
几人的酒量都一般,刘邦心中有事,喝得少。待剩下三人喝得伶仃大醉之后,他先是吩咐下人将他们安置好,自己独自回了房间,并牢牢锁上了门窗。
仔细听了听,院子里除了二黄偶尔吠上一两声外,再无其他动静,他这才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木箱子。
打开木箱,里面是或成锭或碎成粒的银两,银两上方还盖着四五张面额百两的银票。
刘邦仔细数了数,加上今天白天从柳氏两兄弟哪里讹来的两块十两重的银锭子,一共一千两白银。
白银和黄金,是现下世界里的硬通货币。为了运输的便利,各种面值的银票和金票,也跟着应运而生。
当然,在某些偏僻边远的地方,也还有些许小刀模样的铜制刀币,在小范围流通。
上任时,刘老爹可是没有给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三儿子半分银钱,就连路上的衣食车马等,都是剩下三人好不容易凑出来的。
这半年来的亭长生涯,刘邦也算是充分演绎了一个既糊涂又贪婪还没脸没皮的官员角色。为民伸冤什么的也就别想了,十里八乡的也没什么天大的冤屈。他当真是敲诈勒索,胡搅蛮缠,吃完原告吃被告,极尽搜刮之能事。
至此,千两银钱搜刮完毕,他也落得个“刘扒皮”的“美誉”。名气之大,愣是不拘于一亭之地,传遍了整个沛县!
据说他那远在百里之外的邻县——丰县的老爹刘员外,初听三儿子的“美名”,气地当场就摔掉好几套平常爱不释手的江南瓷器,并扬言要赶过来掐死那个混小子,亲自给老刘家清理门户!
不过也只有刘邦自己,和另外三个亲近发小知道,他虽然人惫懒了些,无赖了些,但并不是如今表现出来地这副贪官污吏的模样。
就连这半年来的搜刮之举,他也大都将目标放在那些有恶迹的富贾大户身上。
今天之所以例外,以寻牛酬劳的憋足借口,敲了柳氏两兄弟每人十两银子,盖因为极重义气的他,实在是看不惯这种为了区区一头耕牛,就族亲之间闹上公堂的丑事。
泗川郡位于秦帝国腹地,是战国时期楚国旧都,农商两业自古繁华,再加上吏治尚算清明,民间百姓自然也都家有余财。
一头耕牛对于他们而言,实在算不上是个事儿!
刘邦此番用意,也是小惩大诫,每人罚个相当于寻常人家一两个月用度的十两银钱,再胡乱打发走,既不伤筋动骨,又能让他们肉疼,长记性。
这其中的门道,也只有大小跟他一起长大,本身博览群书,胸有沟壑的曹参,能理会得八九不离十。
至于满脑子除了吃就是打架的小黑胖子夏侯婴,和没什么主见,又像个饿死鬼投胎的“偏科兽医”卢绾,倒是懒得去细琢磨。
曹参虽然不知道为何刘邦来到泗水,就开始急切地敛财,但观其所作所为,除了弄差了名声外,还算是尚有底线,也没做什么恶,就任之由之了。
清理好小半箱的浮财,刘邦对着空气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一言自语道:“拿去吧!赶紧地,看着心烦!”
就在他话音刚落,箱子内一道暗淡的白光悄然浮现,又在眨眼之间悄然消失。
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箱子里林林总总的一千两银钱!
叮咚!
一道像极了前世短信提示的提示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旋即闭上双眼,将全部心思都跟着沉入脑海之内。
只见一片迷蒙虚幻的黑暗中,有一个长方形扁平的白色物体在静静悬浮着。
拉近了看,赫然是一块刘邦前世曾使用过的,苹果“mini2”型号的平板电脑!
只不过这块平板显然遭了大难,其外表看上去,仿佛是从五六层楼上没有任何防护地摔下来,而后又被汽车轮胎狠狠地碾了一遍,然后再勉为其难地胡乱拼了个大概齐。
这块凄惨的平板电脑此时正亮着屏幕,主屏幕上除了他极为熟悉的时间天气等页面,剩下的就是三个孤零零的应用,也就是他前世熟知的“app”了。
分外熟悉的正方形小图标,一个是播放器的模样,一个是高德地图的模样,另一个则应用商店的模样。
此时播放器和应用商店的图标右上角,各自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小圆圈,圆圈内标了个“1”,代表着都有一个没有查看的新消息的提示。
没有急着查看播放器,刘邦先用意念点开蓝色的应用商店图标。页面打开,一排排新的应用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开头的两个应用是灰色的,从第一个开始,分别是播放器和地图。二者下方各自标了“十两”和“一百两”两个价格,表示他此前已经购买过了。
第三个图标从模糊到清晰,最后露出一个格式转换器的模样,底下标价,正是一千两。
至于第四个第五个,乃至于列表后的一大片,都是极为模糊的存在,除了依次十倍增加的价格外,其他的都无法看清。
在应用商店界面的最下方,还有“钱包”余额的显示,正是消失不见的那一千两银钱。
“唉!作为堂堂一个生死簿,你竟然还氪金!氪金也就算了,你还不收冥币!你对得起你冥界第一神器的身份吗?”
没错,这玩意,就是当初尾随他投胎而来的那道白光里的东西,也是当初坐镇现代化阎罗殿的大胖子秦广王,手里拿着的东西。
至于它为什么掉落即将崩塌的六道轮回,还以这副尊荣出现在刘邦的脑海里,就不得而知了。
一连串的抱怨加吐槽过后,刘邦颇为无奈地用意念摁了摁浮在转换器应用图标上的“购买”键,不一会儿,显示购买成功的消息窗口便浮现了出来。
点击“完成”,应用商店的子页面缩了回去,新出现的转换器图标由小及大地一闪而过,随后一个全新的子页面,呈现在了平板电脑形状的生死簿荧屏上。